第九章卧看风起云涌世(4)
沐含丹在床边安静地等着他醒来,众人早已离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俩,清秋子也下去休息了,跑死了两匹马,她也累了。
众人走后,沐含丹解开他的衣服打算查看伤口,当她解开里衣时,却发现了又有一条蛊虫蠕动着正往心脏爬去,速度很快,此时叫师父已经来不急了,可是她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动用内力制住蛊虫。
怎么办,电光火石之间,沐含丹划开了白启肩头的皮肤,又划开自己的手腕,手腕上顿时鲜血直流,沐含丹将血滴到刚划开的地方,引着蛊虫慢慢往回爬,直到从切口爬出来,一把挑出蛊虫丢在地上,那条白色的虫子蠕动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沐含丹扯了块布,从怀里掏出瓷瓶,苦笑一声,幸好还在,真是阴差阳错啊,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又用另一只手仔仔细细检查了检查了几遍,确保没有蛊虫了,才替白启擦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握着他的手等他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人才缓缓睁开眼睛,沐含丹冲他笑了笑,真好,他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白启定定的看着她,沐含丹弯下头靠在他身上,扯着嗓子开口“你回来了啊,真好,我真的好累啊”,声音沙哑异常。
白启揉揉她的头发,喊了几遍她的名字,结果都没反应。挣扎着起身,却见她垂着的手绑着一条血色的布带,这是,床前已是濡湿一片,水盆里的,已分不清是血水还是血,房间里满满都是血腥味。白启大惊,大声叫着“含丹,含丹,快来人,来人啊”
清秋子赶来时,沐含丹仍靠在床前,一群下人愣着不敢上前,白启低着头朝她温柔地说着“你死了,我来陪你好不好”。清秋子看着这一地狼藉,气上心来,疯子疯子,都是疯子,走过去一把拎开白启,“我还没死,给我让出半张床来”
清秋子看了一眼地上的瓷瓶,还好不笨,知道用金疮药,可是,这药应该在山上,她好像没送过她啊,来不及细想,仔细处理了伤口,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咳了两声,朝着白启说“你出去一下吧,我要给她换身干净衣服”,白启好像是没听到,不理她,静静看着她,守了他这些日子,他的小丫头又瘦了许多。
清秋子火了,一把把某人拎了出去,然后锁上房门换衣服,看着眼前满脸没一点血色的某人,叹了口气,竟然瘦成这副样子了,这个傻丫头啊。看了眼地上那条白色的东西,找了个瓷瓶,收了地上的蛊虫,想着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抱起沐含丹就往外走。
白启拦住她们,清秋子吼道“你想让她死啊,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十天,又是失血过多,忧虑过重,不回山上找药,神仙也救不了她”最关键的是她不想让他见她了,这老头子的徒弟和他一样的臭脾气。
白启吃力地回她“长途跋涉,她受不住的”清秋子挑眉,“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你这副破身子,寒毒未解,蛊毒又破坏了底子,若不好好调理,你以为你有几年好活,如果绯晚丫头找不回玉菩提子,我也救不了你”
清秋子绕过白启径直走开,白启望着背影立了许久,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说了一句“沐含丹,我会活着等你”,声音很轻,消散在风中,随后转身回房间喝药。
而等沐含丹醒来已是半月之后,而且她还被勒令白绯晚归国前不许下山,当然,这逃跑与被抓的戏码也正式上演了,数年不休,而这已经是后话了。
经过一日休整,沐含丹也必须入宫面圣了,一早,黄大人就在驿站前候着了,看着世子出来,心想这神医真是了不得,昏迷数日的人,一副药就医好了,而看这世子,挽了一半头发,以紫金冠定住,垂下两条流苏,一袭天蓝色蝠云纹长袍,白色饰白玉腾云纹腰带,佩着一双鲤戏珠铜球,里面藏着一颗明珠,坠着蓝色流苏,唇红齿白,更显得面色白皙,带着几分病态的白,只是这世子真的有十五岁了吗,看上去顶多才十岁啊。可他也不敢说什么,上前引着世子上了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大队已行至南门,过了朱雀门,马车停步,黄大人走出马车,行了个礼“内宫不许马车通行,下官就送世子自至此,小德子公公会引世子面圣,下官告辞”白绯晚颔首,走出马车,看了眼远处金碧辉煌的楼宇,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这华丽的囚笼就是我接下去的战场吗,提步跟上引路的侍者,一路无言。
而在快到御书房时,碰上了一大帮人,小德子解释,那是倾容贵妃,梵音吗,思忖之时,梵音一行已经朝着这边来了,小德子急忙跪下,我看了一眼这浩浩荡荡的仪仗,却是矗立不动,这关乎的是北周的颜面,不是国后,她不必跪拜。
本以为梵音会朝着这边过来,不想却是朝着另一个路口走去,只是远远打了个照面,而明珠却有些不安分地动了动,很兴奋的样子,若你真有灵,安分些,刚这么想着,明珠就不动弹了,安分地躺着。
小德子起身,长吁了口气,模了模冷汗,白绯晚好奇地问他“怎么这样害怕”,小德子仔细环视了一遍周围“这宫里谁不怕贵妃,大家都说她是妖妃,能引蝶引峰引蛇什么的,而且性情难测啊,连被处死都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皇上爱惨了她,哎,钦天监说这是国祸啊”
白绯晚倒是很淡定,引蝶什么的不过是东灵秘术里的招引术罢了,至于妖妃,灭族之祸,她倒好奇,朝着小德子笑了笑,“走吧,皇上该等急了”
不多时,两人已到了御书房,“皇上在里面,奴才就不进去了,世子请”白绯晚颔首,径直走进御书房,书房很大,白绯晚看了一眼,低头心中记了一下具体摆设,偌大的书房满满的都是书,两侧各放了三张椅两张几,前面设了一张紫檀木桌,摆设很简单,只放了几件盆景,那应该不在这里,而且她没有感应到啊。
行至桌前,白绯晚看了一眼那明黄,行了一个大礼,“北周安阳王世子白启拜见我主吾皇,愿吾皇万岁万万岁”其时从白绯晚进来起,苏漓就在打量他,只有进来时抬头看了一眼,一路上低垂着头,步履稳健,并没有常人初次面圣的惶恐,得体大方,只是,这个子也太小了吧,不是说十五岁了嘛,怎么像个十岁的女圭女圭,苏漓作势放下奏章“朕都忙晕了,快起”
白绯晚起身含笑看了他一眼“无妨,皇上日理万机,是子漠打搅了”,忙晕了,开什么玩笑,朝中政事大多都是万能宰相柳梓安处理的,这皇帝向来是兴致好时处理一点。
苏漓看了白绯晚正脸也有些吃惊,白霖渊送了个女子来吗,还是男生女相?白霖渊有一子一女,那女儿好像正是十岁吧,呵,真有意思啊。
苏漓也不点破,笑了笑“赐座,看茶”白绯晚从善如流,挑了左手第一座,苏漓看了一眼,笑得更欢了,刚才其时他无意试探,只是这小姑娘太谨慎了些。
白绯晚捧了杯子喝茶,只抿了一口就不再喝了,她只喜欢青华山明前出的碧雨山针,苏漓看了她一眼“十年未见了,当年安阳王可是有雪衣倾城之说啊,十年了,不知安阳王可好”
白绯晚笑了笑回他“烦劳皇上挂心,父王一切都好”,苏漓点了点头,然后低头抿了口茶,抬头盯着她的眼睛“世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