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绾睡到卯时三刻,醒了过来。
她洗漱好后,打算到银杏林里练半个时辰的剑。
谁知,走到银杏林附近时,居然看到云姨背对着她,提着一篮子蔬菜,站在银杏林外面,翘首朝里张望。
她感到很好奇,连忙快步走到云姨跟前,顺着云姨的目光也朝里张望,一眼便看到了三皇子那高大的身影。
此时,他穿一身银白色紧身短打衣,在约莫两百米远处那个她平时练剑的银杏林空地上,认真练剑。
沐浴着晨光曦微,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洋溢着自信从容之色,手中挥动的宝剑,时而如长虹贯日,出招卷起一圈接一圈连绵不断的剑光,自下而上向天空冲去,渐渐把整个身子掩映在剑光之内,看不到任何踪影;时而又如石破天惊,出招划动一波接一波前赴后继的剑光,将里面蕴含的无形剑气,向银杏林周围挥洒开来,令萧绾和云姨哪怕是站在距离他所处位置约莫两百米的银杏林外,都能够感觉到那剑气仿佛灸热的铁块从人的身上飞快烙过,显得非常的强劲、刚猛。
萧绾仔细看着,心里暗暗震惊。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萧禹印、郑香蓉练剑时,剑招和剑气才能达到这样厉害的境界!
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萧禹印、郑香蓉身为天下第一高手郑天逢的嫡传弟子,经常终年闭关练功,能达到这样厉害的境界还算正常,可三皇子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的年纪,且有着像二皇子、五皇子那样狼子野心的兄弟,必然很小的时候就要处于龙争虎斗的漩涡之中,根本没有太多练功的时间,居然还能够达到这样厉害的境界,实在是匪夷所思,也难怪连一向低调的云姨也情不自禁被吸引住,站在银杏林外翘首张望了。
不过,三皇子平时的表现比较低调,远不如二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张扬,上次他到金蝶谷里来,早上根本没有到银杏林里练过剑,这次,他不但到银杏林里练剑,还练得这么高调、张扬,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实力,只怕是故意的。
萧绾想到这里,心里很讷闷,指了银杏林里三皇子的身影,低声问云姨:“云姨,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三皇子在里面练剑的?”
“寅时七刻。”云姨晃了晃手里那一篮子蔬菜,耐心地低声解释:“那时,我才起来不久,打算到银杏林后面的菜地里摘些蔬菜回来。刚出门不久,碰到他。他问我这附近哪里适合练剑。我考虑到你平时都得卯时三刻才出来练剑,就把你平时在银杏林里练剑的空地告诉了他,并提醒他在卯时三刻前离开空地。可是,没想到,待我刚刚摘了蔬菜回来经过这里时,居然看到他还在练剑,我心里着急了,正准备提醒他离开,你突然出现在我跟前,于是,我就没有提醒他了。”
“哦……”萧绾明白了,低声提议:“那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直接去提醒他离开。”
“好。”云姨点点头,本来打算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犹豫了一下,回过头来,低声提醒萧绾:“绾绾,在你出现之前,三皇子练的剑招很普通,远远没有刚刚我们一起看到的那么厉害,我严重怀疑他是心里喜欢上你,觉察到你在这里,才故意练刚刚的那些剑招给你看,博取你心里对他的敬佩、爱慕之情!”
“不会吧?”,萧绾从来就没有觉察出来三皇子对自己的企图,感到难以置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辩解:“云姨,你一定弄错了。一般的剑法都是越到后面,越是最厉害的杀招。三皇子刚刚的招数厉害,完全可能是由于他恰好练到了所学剑法的最后几招所致。”
“不,你忘了一点,一套剑法通常就百十来招,往往最多一两刻钟就能练完一遍了!”,云姨早料到萧绾会有这种看法,一本正经地提醒:“我去银杏林后面的菜地摘菜时,那里跟三皇子练剑空地的距离,跟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差不多。即使我在菜地时没有看他练剑,如果他那时练到像刚刚那样剑气凌厉的招数,我是绝对不可能察觉不到的。而事实上,我当时根本没有察觉到像刚刚那样剑气凌厉的招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从寅时七刻到卯时三刻这么长的时间,才只练完了一套剑法!你说,这可能么?”
“好吧,这的确不太可能!”萧绾平时练完萧禹印教她的一百零六式剑招,通常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云姨的提醒,还是很有道理的。
她只能另找突破口:“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他心里喜欢上我了吧?我跟他才数面之缘,而且,又一直在毫不客气地赚他的钱,利用他,甚至,昨天还误会过他,他心里能不暗恨我就很不错了!”
“哎呀,绾绾,你赚他的钱、利用他,不等于他就不可以喜欢你,感情的事,你不懂!”云姨是过来人,这些事情远比萧绾看得清楚。
她神情凝重地把萧绾拉到一边,进一步提醒:“三皇子是个极聪明的人,上次来金蝶谷时,最初对你千依百顺,极可能是跟其他来金蝶谷的皇子们一样,试图引起你对他的好感,让你在你父亲面前美言几句,以便你父亲青睐他,选择答应他请你父亲出山的请求。但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为了考验他和其他皇子的品性,故意借机敲诈他们,向他们展示了你设计、创造的与众不同的东西和你非凡的厨艺,明显是个下得厨房、出得厅堂的贤内助,别说是他,只怕二皇子、六皇子、八皇子,也是喜欢上你了的。”
“好吧,那就当他上次已经喜欢上我了吧,”,云姨的提醒很有道理,萧绾不便反驳,只能转移方向,不急不躁地继续耐心分辩:“云姨,你不知道,前几天在许府时,许师伯曾经把金蝶谷后人只娶不嫁的规矩、以及许宇谦是我未婚夫的事都告诉过他和其他三位皇子。他是个聪明人,又明显有问鼎皇位的心思,知道了这些,自然会知难而退,果断放弃喜欢我了。”
“哦,这倒也是。”一个想做皇帝的人,是既不可能明目张胆跟臣子抢未婚儿媳,更不可能入赘的。云姨终于信服了萧绾这最后一个替三皇子分辨的理由,并没有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