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无论是内宅还是大街小巷、茶楼酒肆的聊八卦的声音都趋于无声。究其原因还是在于君少扬下的那一道命令,可不是吗?现在牢房里关得最多的除了随君无痕造反的将士以外便就是那些个日常里爱道东加长西家短的长舌人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那些人说是有人给了他们银两,让他们说混迹在人群中说那些话的。”书房里,单膝跪地的王四如实际报告着自己这几日查到的,“卑职拿了他们还剩下的银子来看,都是些寻常使的银子,看不出什么问题。”
可就是这样,他都累得几乎缺了半条命去。
应对那些油嘴滑舌又有点身份的人,简直太累。
却什么都没查到,想想,都郁闷。
“从衣饰上也查不出来吗?”就连杀手都有绣有标记的衣裳,这些指使人散播谣言的人怎么会没有?君少扬不信,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王四,莫非这人躲懒忽略了这事不成?
“太子殿下,卑职冤枉啊!”王四立即叫上了,苦着一张脸道,“从他们搜不到他们关于身份的证明后卑职就取了他们衣裳上的料子交由各大布料庄搜类似的布料,结果什么都没搜出来。卑职不死心,一折回头把人靴子、簪子什么的全拆了去挨个店铺查,都没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已经尽了全部的心思,实在查不到也不能怪他。
君少扬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望向身侧的西门涟,眸光在瞥见她暗黑色袍子时有过一瞬间的闪烁。
“你是想说,这衣料是有名的大布庄才有的?”搁下手上书卷,西门涟抬头,闻声道。
君少扬一笑,“王四,你都去了哪些布庄?”
王四一脸纠结,嗫嚅道,“如……如太子妃所说。”
“再去查!”君少扬下逐客令。
王四告别都不曾,灰扑扑地从地上爬起来跑了。
“好一出掩人耳目之计。”他走后,西门涟才低低叹息出声。
“可不是吗?”一般人谁能想到传播谣言的人衣裳的料子会是少见的好料子?若不是她不喜华丽衣裳而钟爱类似普华无实的衣裳,他怕还很难想通这关节。
思及此,君少扬温柔地看向西门涟,越看越觉得她是自己的福星。
西门涟眉梢一扬,“你这般看我作什么?”
“看你越来越美了啊!”没外人在场的时候,君少扬通常没个正形,各种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哦。”西门涟淡淡应一声,“管家那边你盯得怎么样了?”
“都在掌握中。”这般骄傲的说完,君少扬又有些懊恼道,“纪风这人平日也是个谨慎的,怎么那一日就这么糊涂,竟着了那么浅显的招儿。”
“智者千虑也都必有一失。”西门涟开解他,“这次吃亏了,下次便会更谨慎了。”
“这次倒是多亏了你。”以他先前忙到翻天覆地的情形,哪里来的时间去管一管管家是否在府?幸亏事现得早,让全府的人都有所防备,不然日后必成祸患。
君少扬想想还有点后怕,他自己伤了没事,就怕伤了她。
“我看起来有那么娇弱吗?”西门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好笑,光凭她的一手出神入化的布阵之法便少有人能近她的身,他未免反应太过度。
君少扬可不这么认为,“你到底是个女子,今日你小日子才至,身子正是不舒服的时候,一切都得当心点。”
“……”一提到小日子西门涟就有些蔫了,她小日子要么不来,要么来个四五天折腾得死去活来。冬日还好,多穿上些衣裳不出屋子手脚暖喝着还好些;夏日的时候,那可就是悲剧了。
“就这样,管家那边我盯着,你若无事,便可以去看看皇祖母。”君少扬提议道,“从出事到现在,你都没有向她请安,若是闲着便过去看看,她早上的时候还在念叨你呢。”
“可不可以不去?”一想到那一夜的情形,西门涟就不想往宫里跑,尤其是御书房那边。
“生了这么大的事,无论是皇祖母还是父皇,都是需要有人陪着谈谈心的。”君少扬自从苟公公那边没探出事,反而把人吓得病了三四日后便没有仔细询问那一夜的事的想法了。结果已出,还去纠结那些作甚么?
“也好。”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只是迟早的事,西门涟也就应了。
“若是父皇留你切磋画技或者是草书什么的,一律只给空头承诺!”君少扬的语气顿时就变得不忿起来,这人明明知道他已经忙得月兑不开身了,还找借口唤他到御书房帮批奏折是怎么回事!
一幅字画,比他儿子、未来的孙子都还重要吗?
只是想到那字画是西门涟所赠,这心里的怨却是怎么都怨不起来了。
郁闷,却还是有的。
西门涟浅浅一笑,难怪他这几日都很晚回来脸上都明摆着写着‘爷不爽,别惹爷’字样儿,原来竟是皇帝又把奏折丢给他批,害他没时间休息,以及活络心思了。
“嗯,那我准备准备,进宫去。”
“多带些护卫。”近些日子总时不时蹦跶出几个太子余孽出来捣乱,她身子不爽利,还是带人去安全些。
“好。”西门涟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算了,你身子既然不爽利就好生歇着,迟点再去也没事。”君少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出尔反尔了。
西门涟这回可没有依他,“你都说皇祖母和父皇那边需要人陪着了,既然念起了我,我若不过去,倒是显得不知礼数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身子嘛。”君少扬懊恼,早知道就不说这些了。
“我多带几个护卫便成了。”西门涟拿他方才的提议堵他的嘴,站起身来,“午膳你自己解决,我晚点才会回来。”
“好吧。”君少扬知道她的决定很难更改,便只能亲自将她往外边送去了。
马车缓缓转动,直向宫廷的方向。
“随哀家去一个地方。”太后看见来请安的西门涟后,连苟公公和红鸾姑姑都没带,只带了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走下那长长的百步长阶,尔后一起不快不慢的前行,一直到一个房间里边儿。
太后转动物什,有架子缓缓转动,墙壁的方向露出一整个黝黑的地下密室来。
她,走了下去。
西门涟按捺下心头微讶,也跟着走了下去。
夜明珠的光芒将整个地下密室都给照得犹如白昼,却并不给人以安全的感觉,反而平添几分恐惧。因为在这地下密室里不但恶臭不堪,还胡乱堆着多具白骨,看起来阴森无比。
“啊!”
西门涟忽地低叫出声来,面色青白一片。
走在前面的太后脚步一停,却没有看向她这个方向,而是朗声道,“董蓉,你瞧,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闻声,黑色的头颅从缸中抬起,那一双幽冷的的眸子在看到西门涟时顿时一厉,“老毒物,你把这贱人带过来,是想让她也看本宫的笑话吗?!”
那声音嘶哑难听,犹如寒鸦凄鸣。
竟然是董蓉!
昔日高高在上,执掌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后,竟沦为人彘!
君无痕?西瑜?还是……
西门涟青白面色渐渐恢复,清冷的眸子低垂下,一言不。
“贱人,你才是贱人!”太后行至董蓉身边,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刮子,那一声清响回荡在整个密室,久久不散。
董蓉的脸顿时肿了大半,睁着一双鬼魅般的眼睛,“老毒物,有种你到死本宫、打啊!”
“你以为哀家不敢吗?”太后咬牙切齿,再次高高扬起手臂。
“你打啊!你敢打就打啊!”董蓉豁出去了,语声嘶哑而怨毒,“你今日打本宫的,本宫一旦重新掌权必定百倍、千倍奉还!太子还在,你们杀不了他的,你们杀不了他的!”
“君无痕那个早死鬼,你还指望他救你?”太后嗤笑出声来,森冷的眸光盯着董蓉一下子透出恐惧光芒的眸子,声音越低了,“你错了,这么多年你都瞎了眼了!把复仇的豺狼当作亲子,却把嫡子当成了除之后快的仇人,你真的好蠢,好蠢啊!”
“别拿那些话哄我,本宫才不会上你的当。”只是那声音却抖得一塌糊涂。
“董蓉,你当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若君无痕是你所出嫡子,又怎会买通你身边的最值当信任的姑姑来对付你?他若真敬你,又怎会把你留在这里,任人鱼肉?”太后每多说一句,董蓉的面色便白上一分,“他不是你的嫡子,你的嫡子是如今大婚不久登上太子位,将问鼎帝位的少扬!他本是你最亲近的人,却被你生生逼成了仇人!”
“别……别说笑了。”董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艰涩道,“是你……是你这老毒物骗本宫……”
“是不是骗你,你心中自当有数。”太后打断她的话,唤一声,“小洛儿。”
西门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还是依言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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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看小说到早上六点,今天打了一天瞌睡,耽误更新不好意思呀……
tot,明天早上起来写,不断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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