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禾走后,江家的人也慢慢散了。
为江老祝寿的浩浩荡荡子孙大军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一桌残羹,和四处散乱的果壳包装袋。
正是这些有待人收拾的狼藉,在证明着刚才的热闹不是虚幻。
若在平时,江女乃女乃会和保姆一起收拾,年纪大了,事儿少了,收拾着这些,就像收拾着儿孙满堂的欢乐似的患。
可是,此刻的她,却一直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入了定一般,依然注视着叶清禾之前坐的地方,泪眼朦胧。
江老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肩膀,轻柔的一句,“小嫚……”
小嫚是江女乃女乃的闺名,如今,也只有江老还在叫了。
于小嫚缓缓移过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陪了自己一辈子的人,忽然哭出了声来,“阿荀,她恨我,恨母亲,我们对不起她……”
江荀叹了一声,轻拍她安慰,“小嫚,别伤心,现在不是有线索了吗?我们可以去找她。”
“对!去找她!她跟清禾一定有关系!清禾不是萧家的养女吗?不是亲生的!那么像!太像了!太像了……”于小嫚激动地站了起来,牵着江荀的手就欲往外走,却不慎绊到了凳脚,差点摔倒。
江荀扶着她,心内也激动,却劝着老伴,“别急,别慌!这么大晚上的,别吓着清禾!不是还没确定吗?我们先查一查,查清楚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清禾说,这孩子,性子难捉模呢……”
又是一番好言相劝,于小嫚才悲戚地抽噎着,没有再固执地要去把清禾找回来。
“走吧,我们先回房休息。”江荀看着老伴,多少年了,这是她心里解不开的死结,今儿这死结松了扣,竟如经历一番大病一般,让她一下苍老了许多。
只是,这样的夜晚,又如何能安睡?
于小嫚捧着一本老影集,里面为数不多的一些老黑白照片,基本都泛了黄。
其中一张,是两个少女的合影,一人穿着那件水墨荷花的旗袍,梳两条辫子,纵然照片模糊不清,清新婉约的气质还是扑面而来……
她就这样,看着那些照片,看了整整一夜,而江荀,陪着她,一言不发,坐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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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伊朋的车缓缓驶入萧家。
下车的时候,一阵凉风袭来,叶清禾裹紧了披肩,还是觉得凉意侵肤。
“冷吗?”萧伊朋问。
她摇摇头,“还好,不冷。”
萧伊朋的目光落在她光luo的小腿,只轻轻一笑,没有说话,快步上前领路,带着她回家,给她打开门。
“回来了回来了!”里面响起一阵喧哗。
叶清禾跨入室内的瞬间,只觉得温暖的气息立刻包围了全身,而后,萧城卓圆圆胖胖的滚了过来,扑入她怀里,差点将她撞飞。
还得感谢大哥的绅士风度,开门后便让她走先,他在后面负责关门,所以,这一撞可以让她倒在大哥的胸口,并且被他顺利接住,不至于摔到地上,只是,披肩滑落下来,而且,萧城卓正好撞到了她青紫的月复部,疼得她弯了弯腰。
随即,萧伊庭的大吼声响起,“萧城卓!你个死胖子!撞什么撞?!”
萧城卓作为叔叔,被侄儿这么一吼,很是憋屈,尽管已经被吼习惯了……
大哥大嫂都在跟前,他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嘟着嘴,什么都不用说。
果然,萧城兴开始训萧伊庭了,“你吼什么吼?没大没小的!城卓不过许久不见清禾了,高兴!”
萧伊庭瞪着眼睛,要说什么,憋了回去,只狠狠用眼神蹂/躏着萧城卓。
“撞疼了没有?姐姐?”萧城卓拉着叶清禾问。
“没有……”缓了一缓,月复部没那么痛了。
萧城卓注意到她身上的旗袍,嘴巴张得老大,胖胖的手指忍不住去触模旗袍上的荷花,终于惊叹,“姐姐,太漂亮了!你真的太漂亮了!”
除了萧伊朋,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旗袍上,聚集在她身上。
萧城兴有一
tang瞬间的呆滞,而姜渔晚震惊之余,哼的一声,上了楼。
而萧伊庭,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冷笑,“这是什么打扮?运动鞋?旗袍?还披个大妈披肩?别丢人了吧!还丢到江家去?真笑死人!”
叶清禾站在原地,倒也平静如常,仿佛这一击打在她身上,完全无痛无痒,淡淡笑过之后,对萧城兴和萧伊朋道,“萧伯伯,大哥,我先上楼了。”
“去吧,天儿变凉了!”萧城兴点点头,目送她从自己身边走过。
萧城卓则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起,经过萧伊庭身边时,她只静静地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宛若,他如空气般的存在。
刚上楼,便听见萧城兴的声音在暴吼,“我说你这臭小子越活越回去了?清禾到底怎么招你惹你了?你要用这样的话来伤害她?”
萧伊庭看了眼楼上,没好气地说,“我说的是实话啊!这年头连实话都不让说了?那我还学什么法律?”
“你……我看这两年不教训你,你骨头又痒了!”萧城兴怒极,似乎操起家伙又要打人。
而后,便是大哥劝解的声音。
她进了房间,将一切声音都关在门外。
“小叔叔,你在这待会儿,我去洗个澡。”她拿了衣服进浴室。
浴室里的大镜子照出她身穿旗袍的样子,这身衣服,她每看一次,便觉得多了一点内容。取下眼镜,浴室的灯光下,朝镜子缓缓走近,当真宛若走入烟水迷离的水景……
终究还是把这身衣服月兑下,细心地搁置一旁,想着得清洗了,再还给江女乃女乃。
镜子里便映出她luo/身的模样,月复部萧伊庭曾踢过的地方,似乎比昨天更青了,泛着紫,用手一触,还是会疼……
不再去看了,打开热水,让自己冰凉的身体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全身才暖和起来。
穿上家居服出去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在房间里等着她的人不是萧城卓,而是,他……
他坐在她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双脚交叉,搭着她的书桌,手里拿着一本不知什么书,在那翻着。
她出来的响动惊动了他。
于是,放下手中的书本,远远的,用一种近似于审视的眼神看着她。
她没说话,在床沿上坐下来,手指梳理着头发。
月余未归,院子里的桂花也开了,浓浓的香味,和前年这样的晚上一样,把空气的每一个间隙都堵得满满的。
人生前十六年,她喜欢清淡的东西,无论颜色或者香味稍浓,她便觉得腻,觉得俗。
可是,这两年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样的清秋夜,如此浓香辗转的空气,却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也不会觉得孤单,因为,能强烈地感知着,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以外,还有别的生物存活着……
一如,如今的她,曾厌弃玫瑰花的她,反认为红若凝血的玫瑰已经盛开到极致的美一样……
“你在干什么?”某人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想了想,唯有两个字可以回答他,“发呆。”
“……”他等着她,眼里要喷出火来,“你到底有没有看见我坐在这里?”
“看见了……”她理顺了头发,正儿八经地看着他,这样,算正视他的存在了吗?
两人就这样望着,大约十秒。
萧伊庭无言,眼前浮现出锦儿看他的表情,含羞带怯,又掩饰不住的欣喜,和眼前这双静若深潭的眸子,迥然不同……
他一笑,自嘲和落寞一闪而过……
“难道你就不打算问问我来你房间干什么?”他这空气一般的存在,总不是来看着她睡觉的吧?虽然他曾经干过这种无聊的事。
她想了想,“你的电脑密码是XXXXXX”她说出一串数字来。而今他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少年了,已然考上名校,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他愣了愣,表情渐转狰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来,“谢、谢!”
可是,他并没有马上走,脸沉得如铁板,盯着她,问,“擦药了没有?”
药?什么药?她略显迷茫。
“我给你的药呢?”他猛然提高了声音,显然又被激怒了。
叶清禾这才想起,他上课时扔给她的那支药……
“在书包里。”她指了指书包。
他倏然起身,提起她书包,在里面翻找出那支药,分明是还没开过封的样子。
他一双浅棕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走到她面前,简短而严厉地道,“躺下。”
“干……什么?”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骤然间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可怕,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睡衣。
而这个动作,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按住她肩膀一推,就把小小的她推倒在床上,顺手撩起了她衣服的下摆,露出她雪白的月复部,而月复部上那一大块青紫触目惊心,以致,他的目光全部被吸引,而没有去看月复部以上属于女孩的风景。
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愤怒也在这一瞬间被击散了……
目光渐渐柔和起来,在床沿上坐下。
她却被这样的他给惊到,他们已经不是从前两小无猜的伙伴,彼此成人,男女之别不可不小心。
慌乱中故作镇定,把自己衣服往下扯,却遭他眼神一瞪,还被他扭住手一甩,稀奇古怪的话从他嘴里喷了出来,“遮什么遮?别人能看我不能看?你除了会吃里扒外你还会什么?”
这又是什么话?什么叫吃里扒外?什么又叫别人能看?谁看了?
只见他在她一头雾水之时又一次掀开了她的衣服,手心里倒了药,覆在她月复部,开始给她揉。
桂花的馥郁芳香里,顿时渗入药酒的味道,有些刺鼻。
他的手劲到底是重的,即便在他看来已经算轻柔,可还是揉疼了她,她忍了,一声也不吭。
他看在眼里,索性用力按了按。她终于忍耐不住,轻轻了哼了一声。
他便笑,不怀好意,又有些解气般的嘲讽,“我还以为你有多能!”
面对他这样的恶作剧,她始终沉默着,并且忍受。
他见这样还没能逼出她的真性情来,心下郁闷,弃了怜惜的念头,心头忽然冒出一个事后他自己想来认定为变/态的想法,用力地开始揉按。
初时,她还能忍受,到后来,表情便扭曲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样,他心里升起一种陌生的,痛楚的,却痛快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可是,却不加约束地让这痛快扩大了,随之,手劲也越来越大……
终于,她忍不下去,哀鸣了一声,抓起枕头朝他狠狠砸去。
枕头砸在头上,一点也不疼,甚至,在他心里开出了快意之花。砸吧!用力砸吧!索性用砖头砸!砸破了头也比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憋闷好!这段时间,他已经受够了!
他绷着脸,手下一点也不放松,她薄薄的身体在他掌下,发红,变热,似乎只要他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把她揉碎了一般。
她开始曲着身体抗拒他的手掌,同时,用力拍打他的头,压抑的悲泣声,在喉间流转。
“打!你用力打啊!”他冲着她喊,压抑太久的愤懑似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而她,反尤甚,哽了声音,“你就会欺负我……凭什么……”
“我就欺负你怎么了!?被我欺负总比被被人欺负好!”他扭住她的手,举于她头顶,恨恨的一声,“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东西!”
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她挣扎着,用尽力气地说,“我欠你们的,我会还给你!我会全部还给你们!”
她分明觉得自己已耗尽全身的力气,可发出来的声音却如此压抑细小,好似一只垂死的耗子,在做最后的挣扎……
太弱小,她不能让自己这么弱小……
他却愣住了,情不自禁松了力,她那细小的,充满绝望般的声音,在他耳里,如雷鸣一般回响:我会全部还给你们……全部还给你们……
那一瞬,字字句句震荡着他心口,如电闪雷鸣,震开一道道裂纹,痛楚,四处漫延……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
不知什么时候,站着姜渔晚,惊见这一幕,厉声道。
她用力一挣,从他掌控下挣月兑,起身,上衣从她胸口滑落,遮住她之前luo/露的月复部。
想着姜渔晚定然有所误会,想着她半身luo/露几乎被他压着的画面被姜渔晚撞见,想着姜渔晚平日里对她的偏见,她百口莫辩,而事实上,是这一刻她不想辩驳,索性抹了抹眼泪,冲进浴室里,把门关上。
而后,背靠着浴室门,让眼泪流了个痛快。
是啊,她哭了,她今天哭了。她那么坚强冷静的,从来没在他面前掉过泪的啊……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是因为他揉痛了她吗?似乎是,似乎,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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