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夏去秋来,位于南方的沛县,暑气褪尽,正是秋高气爽的大好时节。
由于姐姐嫁得早,而且跟着夫君家远迁,又不怎么和家人来往,无论下人还是家人,都习惯管我叫大小姐,妹妹吕媭是二小姐。
这一天,正是刘吕两家商量好的黄道吉日,我要出阁了。
父亲真大器,彩礼费都免了,我算倒贴。
一大早,吕家就张灯结彩,人来客往,热闹非凡。
大财主吕家的大小姐出嫁,一家人上上下下一团忙碌,箱箱柜柜摆满了大半个院子,丰厚的嫁妆,代表着新娘的不俗身份,里里外外的一团新,花团锦簇的新娘盛装,更增添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妩媚风流。
我看看打扮一新的自己,凤冠霞帔,一身喜气的红妆,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刻就要到了。
看看铜镜之中的自己,一身古代的新娘盛装,更加映衬出美丽的青春韶华,可是这样的时刻,竟然是自己梦游了两千年的时光,附在了一个叫做吕雉的女子身上。唉,想想自己,在二十一世纪,那么诚恳地追求真爱,一个红颜薄命、一个骗子、另一个却嫁给了别人,我的婚事怎么就这么难,偌大的中国,有户口的、没户口的十五六亿人口,折半也有七八亿女人,却没有一个属于我,想想都觉得悲哀,在古代,唉,我还要嫁给别的男子,真是荒唐至极。
这个决定不是我渴望的,事实上我更加想念单夨,我只想要自己的小幸福生活,也从来不想依照历史的轨迹,不过,历史就是历史,是人类的历史足迹,是既成的未来事实,是不能改变的。
没办法,历史的年轮由不得我驻足去想那么多。
盖上红盖头,由丫头、喜娘搀扶着,坐上了一顶八抬大轿,远古时期悠扬的乐曲传来,虽然没有现代的结婚进行曲那么悦耳,却也有另外一种古朴的韵味。
出嫁,做新娘,对于我来说,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此时此刻的我,喜庆的红色更加映衬出自己的期待、好奇和等待安排。
于是,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老男孩,不得不按照两千年的风俗,和未来的皇帝成亲了。四个伙计抬花轿一路颠簸而去,终于落了地,通过盖头的边缘,看到的都是急匆匆的脚步,以及耳边传来的迎来送往的热闹之声。
太公刘煓(tuān)将东屋收拾干净,支起张大床,窗户上挂块红布,就算停当。刘母忙前忙后,找来邻居大嫂们,扯来红布,拿出买棺材板的钱请人缝了两床新被子,心里喜滋滋等着儿媳过门。眼看刘季都四十三岁了,依然孤身一人,刘母(名:王含始)难免牵挂。刘季也老大不小,身边没个人总不稳当,屋里没个人总不叫家。现在吕家白送媳妇,倒陪不少彩礼,眼瞅着吕雉过门,心中少有的一种满足洋溢在心头。自从老儿子落地,她从没有今天这么开心。
刘家娶亲,迎娶的是吕家的大小姐,早早就准备好了,半条街都挂上了喜气的红布,亲戚朋友更是纷纷前来道贺,加上那个刘季交友广泛,刘家的屋子里根本就容纳不了这么多的人,连院落里都摆满了丰盛的酒席。
再加上看热闹的,刘家所在的整条街,都挤得满满的。可谓是沛县最热闹的一场婚礼。
花轿穿过拥挤的人群,在人群的簇拥下,艰难前行,终于,吹吹打打,来到了刘家门口,抬进刘家前院,在喜娘的搀扶下,我走了下来。
当我走下花轿,街坊一阵欢呼。
按照母亲的叮嘱,新娘进入大厅之前,首先要跨过火盆踩碎瓦片,这个盛装的我,穿着新罗裙,浑身佩饰,在喜娘的搀扶下,一下子就垮了过去,把瓦片踩了个粉碎。
“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随着几声响亮的高喊,行礼完毕,我在丫环和喜娘的搀扶之下,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所在,这里应该就是新婚洞房了。
我一身艳丽的红妆,盖着红盖头,坐在炕沿上。
此时的我,也分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是期待,还是害怕,抑或是紧张,对自己的丈夫充满了太多复杂的心情。
夜色终于降了下来,客人三三两两离开了,整整持续了一天的喧闹,也逐渐平静了下来。桌子上的两只红烛,烧得正旺,把整间新房照耀得亮亮堂堂。典雅的古式家具,华丽的布置,满屋子的红色,喜气洋洋的,更加增加了新婚的气氛。
正在我想自己心事的时候,随着门外脚步声响起,只见新郎刘季推门进来,人刚进屋,一股子酒气就扑面而来,可见是没有少喝。
屋里的丫环婆子赶紧迎上去,还一个劲地笑闹着,为新婚的喜庆凑趣,我禁不住心里格外紧张起来,刘季,刘季,在心里不知道被念诵了多少遍的名字,自己的新郎,这场婚姻的男主角,终于要粉墨登场了。
喜娘开始说那些吉祥话,什么“大吉大利”、“早生贵子”、“事事如意”、“白头偕老”之类的,都是一些场面上的套话,我哪里有心情听这些,最关心的是自己的新郎,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终于出场亮相了。
听到喜娘大声说“新郎挑起喜帕,从此事事如意”,此时,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绑着红布的喜杖,红盖头更没有被挑起,只有愁绪万千的新郎,一身盛装,却烂醉如泥,倒在一旁。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的那点欣喜和羞怯消失殆尽,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