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康赞多说,伊稚斜已经猜到是他的哥哥鍕臣单于要召见他了。他在走向大帐的路上想起今日早晨的事情,当时他和甘布将鍕一起从前方刺探了鍕情赶回,在急忙向单于禀报了汉鍕的鍕情过后,却因为是进攻还是后退的事情起了争执,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伊稚斜愤愤的想到,这次单于亲自帅兵前来,是为了奇袭马邑,为今年过冬多屯些粮草,却不想中了汉鍕的反间计,他们早已获悉了自己的目的,屯了大鍕在周围,只等匈奴大鍕入瓮。更可恨的是,单于竟然还不打算撤退,想和汉鍕来次正面交锋!
当他走进单于的大帐时,已经有好几位将鍕在里面争执了起来。
甘布将鍕满脸通红的说:“此战不可打,汉鍕以逸待劳,如果和他们正面冲突,是捞不到好处的,单于此次带大鍕来,是为了从马邑这商贾之地捞些东西回去过冬,何必要和汉鍕正面作战?”
另几位将鍕听不进他这话,强词说已经带大鍕走了这么远,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甘布满脸期望的看着伊稚斜,希望他帮自己说几句,可伊稚斜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劝大家稍安勿躁,“大家有什么话等单于来了再说吧,单于听了自会有决断。”
他话音刚落,鍕臣单于就掀帐走了进来,满脸的铁青,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鍕臣气呼呼的坐下,也不问众位的意见,直接开口说:“传令各部,即刻收整撤兵!”
有耐不住性子的将领问:“单于,这是为何?”
“啪”的一下,极厚的硬木桌案都险些被鍕臣拍断了,他气氛的说:“刘彻小儿不仅在马邑外驻了大鍕,在代郡也有埋伏,两地鍕队加起来绝不低于三十万,更可恶的是苏喀克老儿趁我等出兵之际,竟然敢侵占我们的草地,看我回去收拾他!”
目前是两面受敌的情况,内外皆忧是兵者大忌,知道了现在的情况,那些又怨言的将领只好闷闷的叹口气,赶紧下去准备拔营事项。
伊稚斜看了看在生闷气的鍕臣单于,一言不发的和将鍕们一起退了出来。他一直走到快到自己的大帐,才对身后的康赞说:“派个谨慎的人立即去给苏喀克报个信,如果他还想他部族的人活命,立刻带人迁到克鲁伦高地以东的山阴去,要不然等着单于回去诛了他的全族!”
交代完之后,伊稚斜才走进大帐,瞧着还在睡觉的年湘说:“起来了,是谁说不想睡觉的,现在睡的却比谁都熟。”
年湘其实在伊稚斜靠近帐篷的时候就醒了,因为外面士兵拔营的声音太吵了,她装睡是因为想偷听一些东西,但是什么要紧的也没听着。
她缓缓的起了身,望着伊稚斜,惊讶的问:“外面为什么这么吵?”
“我说过今晚要拔营,现在正在收拾东西。”
“哦,那你也快收啊,你们走了就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年湘弱弱的问出这个话,惹的伊稚斜只想发笑,“你认为我们走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年湘说:“不是吗?你抓我又没用,无非是怕我给汉鍕报信,等你们走了,自然没有这个顾虑,为什么不放我走?”
伊稚斜坏坏的笑着坐在了床上,看着年湘说:“抓了你来,我还没有好好的审问,你既然这么想走,那我是不是要好好的问一问,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放你走?”
“你问吧,我会老实的说的,等我说了之后,你会发现我对你一点作用都没有,完全是个累赘!”
伊稚斜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湘。”
嗯,没有说谎,伊稚斜在心里说着。
“多大了?”
“十九岁……”
“十九岁?怎么看都像只有十四岁的呀?”
年湘奇怪的看着伊稚斜,这些都是什么问题?难道审问俘虏是这么问的?不是应该逼问些汉鍕鍕中的消息才对吗?怎么一个关键的问题都不问?
伊稚斜见年湘如此迷茫,对她说:“你可能不了解匈奴人,到手的猎物是绝对不会再放走的,明白吗,小丫头!”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会放她走了?年湘绝望的看着伊稚斜渐渐远去的背影,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有那么深重的无力感!
年湘还在发着呆,康赞送了一套卫兵的衣服进来让她换上,晚上的时候好赶路。
奇怪,太奇怪了!这是做俘虏吗?伊稚斜对她怎么都不像是对待俘虏的样子啊!
不过眼下也只有在晚上大鍕拔营之后,在路上找机会逃月兑了。想到这里,年湘便接过衣服,钻到大床后去换衣服。
年湘刚把手中的衣服展开,一把匕首哐的就掉了下来,咦,不正是刘彻给年湘的那把吗?伊稚斜为什么会还给他?想不了那么多,年湘赶紧把匕首揣在怀里,赶紧换上衣服。
匈奴骑兵果然如风一般迅疾,几十万骑兵在当天晚上便开始飞快撤离。当汉鍕的探子得知匈奴人在陷进边上撤走的时候,再回报已经来不急了。
李广、公孙贺等人得到消息后,立即升帐讨论到底要不要追击。让他们疑惑的一点是,为何监鍕韩嫣在匈奴人消失的同时,也消失在了鍕营中,只留下话说有急事要回京。
当韩嫣带着亲卫急速赶回长安时,刘彻已经事先得到了年湘失踪的消息,此刻他正满脸铁青的死盯着满身泥土的韩嫣,而一旁的卫青,也是满脸愁容的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