鍕臣本在气头上,但听他这么说也说不出不对,就挥手让一个奴仆带年湘去见阏氏了。
伊稚斜给年湘一个安慰的眼神,送她出去,门帘一落下,年湘顿时觉得松了口气。这帐篷里随他们吵成怎样,她也管不了了,当务之急,她要寻思着该怎么逃跑了。
当奴仆带年湘去阏氏的大帐中的时候,年湘突然想起,现在的阏氏不正是大汉的南宫公主么,她可是刘彻的亲姐姐,既然有机会来看看,权当是代替刘彻来见见他姐姐好了。
南宫公主听人说带了汉族女子来见她,早就亲自在帐前等着,见到年湘后不待她行任何礼,就笑着说:“外面冷,快近帐里再说。”
年湘看着和蔼的南宫公主,心中十分亲切,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白白的就做了政治的牺牲品。南宫公主此时不过二十五、六,但是多年在草原上生活,已经让她有了岁月的沧桑感。
南宫拉着年湘坐下,年湘慌忙说:“公主,微臣岂能与公主同座。”
“微臣?”对于年湘的这一自称,南宫极为不解。
年湘是下意识当中这么月兑口而出,也自觉失言,只好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南宫公主身边的人是当年汉朝陪嫁过来的丫头,所以并不担心有奸细,但是南宫听完之后在惊讶之余却是十分紧张。
“单于知道你的身份吗?”
年湘摇头说:“单于应该不知道,可是伊稚斜也许知道了。”
南宫眉头紧皱说:“千万不能让鍕臣单于知道,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会利用你做出什么事情来。伊稚斜……他如果想娶你应该也不会说出的,不过你怎么到了这里?”
年湘见南宫公主心心念念在为大汉着想,便坦白的对她说了马邑之围的事情,已经自己被抓的事情。
南宫公主听完之后思索着问年湘:“伊稚斜待你如此特殊,怕是一早就有意于你,你可愿嫁他?”
年湘摇摇头说:“他待我虽然有情有义,但是我不能嫁给他。”
南宫以为年湘是站在汉朝官员的立场上说话,不禁点头,虽然她的理解和年湘的初衷不太一样,但是得出的结果是一样便行了,那便是,年湘需要想办法离开匈奴!
另一个帐篷中,伊稚斜和鍕臣单于争论不下,鍕臣正生气的扶着脑袋,气愤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实在不明白,平时恭顺的一个人,如今怎么这样执拗!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个汉族的女仆进来禀报说:“单于,阏氏请单于和左贤王大人晚上过去用膳。”
鍕臣烦扰的挥手说:“不去不去,她凑什么热闹。”
那女仆并不退缩,依旧恭敬的说:“阏氏说如果单于不愿前去,也请恩准她摆一个舞宴自娱。”
“舞宴?”
“是,阏氏见到家乡姐妹,一时情不自禁的想起家乡的歌舞,想与年湘姑娘欢唱一番。”
鍕臣果然来了兴趣:“哦,既然这样就让她好好准备吧,我晚上过去便是。”
傍晚渐渐来临,鍕臣带着伊稚斜,又喊上拉朵儿一同前往阏氏的帐中,而南宫那边,几个女婢,连同茗丫都在帮年湘准备着。
年湘一身轻薄舞衣在身,饶是帐内生了几个大火盆,她也冻的直哆嗦。
“公主,这样成吗?我的舞艺上不得台的!”
南宫公主信心万分的说:“下午你跳给我看时,我觉着就很好,不比那专门训练过的舞姬差,更何况你的舞蹈十分新奇,必然有用的!”
年湘缩在一个大火盆旁边,不断的搓着双臂,心里也惴惴的打着鼓。她实在是算不上舞蹈的行家,她也就在前世读大学的时候参加活动跳过一会。当时她所读的医学院为了参加全校组织的“银冬艺术节”而特地编排过一套古代的舞蹈,当时选了三十八个高矮胖瘦差不多的女孩去训练,年湘也是其中一个。
她很清楚的记得那支舞蹈的各个动作,毕竟训练过四个月,但是她却不敢说自己跳的有多好,因为当时她并不是领舞,混在人堆里稍微出点错也没有大问题,但是今晚……可是她的独舞啊!
眼下的局势已经骑虎难下了,也由不得年湘在这里犹豫了,因为单于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外帐。年湘躲在里面小心的偷看着,当伊稚斜正要往她这边看时,她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她靠着皮毡,听见外面的欢笑谈乐,听着南宫公主渐渐把话题引到年湘的身上来。
南宫公主今晚的兴致很高,她举杯敬了鍕臣单于说:“臣妾多谢单于处处为我着想,近日臣妾能够见到故乡的小姐妹心中十分高兴,而且臣妾惊奇的发现,她竟然和臣妾情趣相投,也颇知乐舞,臣妾为了感谢单于,特地和年湘妹妹编排了一支舞蹈,献给单于。”
鍕臣单于酷爱歌舞美人,南宫公主所吸引她的,正是那一手绝妙的琴技和如柳枝般的腰身。他高兴的让南宫快去准备,想快写听到她的琴声,并未太过注意南宫公主所说的舞蹈。
大帐中,桌案围成圈圈摆放在羊皮地毯上,中间空出好大一块空地来。南宫的侍女取过琴来并没有把琴放在空地中间,而是把琴案设在了酒席之外的一个角落。
大家不明白的看着南宫公主,但她只微微一笑,清泉般的琴声已经渐渐响起。随着她那逐渐升高变急的脆珠声,一个曼妙的绿影从内帐中滑出,出现在了酒席正中连转数圈才停了下来。人静而衣袂飞扬,间或听见她乌黑的长发上那些珠玉碰撞的声音,不禁提醒着席间的人去看这美人是谁。
正当众人要看清舞者是谁的时候,南宫公主的琴声再度响起,场中的绿影又开始动了起来,手划过,水袖扬,足点地,人飘飞,这曼妙的身姿已经牢牢的吸引住了鍕臣的目光,使他的目光再移动不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