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
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
我有三次幸福:诗歌,王位,太阳——海子《夜色》
海子是不应出现在凡间的灵魂,他的词汇,他的语气,如同冰霜凝结在枝条一样那么凄美。他应该是乌托邦里的游灵,那里的世界归于完美,也许是他迷了路,迷惘地出了城邦,来到了这个污浊不堪的人间。他就像凝结在枝条的冰霜一样,在短暂的时间里发挥着自己的浪漫,可这世界太过淡漠,他像一个怪物,一条路,只有他一个人走。最后,他选择了逃亡,我相信他的灵魂回到了那个乌托城邦了吧!
我把我们的故事写在墙上,经过的路人都哭了。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你,手指轻轻按压太阳穴,从汹涌的回忆中检索我们的剧情的只言片句,拼凑着有你身影的残章断节。有泪水,有笑容,有毫无缘由的愤怒,却找不到想象中的浪漫小说中的凄美,除了很真切的平淡之外,就只剩下想想就很尴尬的幼稚。
物理老师双手杵在讲桌上唠唠叨叨地说着张迈连听都听不懂的东西,他一边扣着额头上因为熬夜而冒出的痘痘一边举着笔不知所措,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大脑是不是落在家里了,听着课就像是听大悲咒似的,连个字都听不明白,他“哎”地轻轻叹口气,盯着练习册上老师正在讲的题,有种想拿这本练习册问候主编的冲动。张迈趁老师不注意将脑袋枕在胳膊上,沉闷的教室里面污浊的空气让人脑袋沾到桌面就犯困。
实在是搞不清楚那些全神贯注听物理课还时不时的好像醍醐灌顶一样肯定地点头的那些人,你们是不是在装13?那种看物理老师相见恨晚的神情时不时天生的?张迈在心中看着那些伪学霸们都好笑,伪学霸和真学霸最好分辨的反差,就是真学霸从来不让别人看出在学习。张迈偷瞄着自己的同桌沈渊,他可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真学霸,张迈注意到沈渊正在在练习册上涂改着什么,身子稍微欠过去一看,没猜错,他在空白的没写一笔的练习册上信手涂鸦着。
张迈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家课也不听题也不做就可以在考试的时候名列前茅,自己点灯熬油几乎都快月兑离现实生活了却没有效果,真是智商上的深深的嘲讽啊!
“哎!”
沈渊涂鸦的笔停了下来,见张迈正在瞄着他,他憨憨的笑道:“嘿嘿,听不进去课。”
张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把话忍住了,没有做声。
“昨天你和祝祯聊得怎么样?”沈渊随便地找个话题,小声说道。
“还可以,没什么意思。”张迈微微皱眉道,其实张迈心说的正好与嘴上说得相反,昨天晚上基本没怎么与孙雪聊天,一直与祝祯互相发送短消息来着。他以前观察到祝祯平时对待孙雪都很随和,对自己也是一样很热情,看起来不是装出的。昨天的张迈一直捧着手机与祝祯聊到深夜,祝祯发来的短信不时地让张迈忍不住发笑,没想到她不仅仅在学习上优异,连聊天都显得出一种知性智慧,同与孙雪聊天室她笨笨地思维正好相反。
张迈隐隐地感觉这件事情有悖原则,有些对不起孙雪,其实自己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自己想多认识几个朋友罢了。但是刚才在沈渊提及的时候他还是悄悄隐藏了实情。
沈渊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一直盯着自己右手正在转着的笔,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郑重地将笔拍在桌面上,谨慎地对张迈说道:“问你一个问题。”
张迈见沈渊一脸庄重没有玩笑的成分,抿着嘴唇轻轻地点点头。
沈渊观察老师和周围的同学的反应,见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里,于是有些结巴地说道:“你知道.你告诉我一下,怎么.该怎么一见钟情?”
“什么?”没想到沈渊在课堂上问了这么一个笼统的问题,张迈弯子悄悄观察在讲台上一个人说得正欢的老师,将身子凑向沈渊:“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就说.该怎么搭讪才能给女孩儿一个好的第一印象。”沈渊尝试着解释道。
张迈了然地点点头,顺手拾起沈渊放在桌角的笔,继续在沈渊的练习册上涂鸦着,说道:“啊,你是不是要开始追那个女孩儿了?”
沈渊点点头,虽然眼睛很淡定地看着张迈,但是张迈还是看出了他的扭捏。
“开局一定要好,因为第一印象不可能有两次机会。”
“这我知道。”
“好吧,首先就是外貌,不要让人看着不舒服,这个你做得还是可以的,就是这个头型有点像初中生。其次搭讪的时候说话的条理一定要清晰,让女生看起来你很冷静成熟,最忌讳吞吞吐吐说了一大堆女孩儿听不懂的话。最后一条,搭讪的时候别人总是说幽默,让女孩儿眼前一亮,这固然是好的,如果真得想不出来创意点子就不要卖弄幽默。强迫自己说着烂大街的冷笑话只会让自己事倍功半。”张迈颇有一番专家风范,因为自己有了女朋友,所以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懂得情感问题,简直就是一个情感专家。
沈渊认真地听着,眼里放射出相见恨晚的目光,就像这节课上那些全神贯注却什么都没听懂只是在瞎起哄的伪学霸一样。
“你听明白没有啊!”张迈看着沈渊谄媚的表情,颇为无奈地说道。
“那个.”这时一直盯着张迈沈渊他们俩的物理老师中午发话了,用手指着张迈:“你干嘛呢?”表情异常严肃。
张迈心说要坏,刚才光顾着给沈渊解决情感问题来着,根本没有注意到物理老师已经许久没有说话盯着自己呢!张迈心情忐忑地站起身来,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让他感到自己的脸变得滚烫,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啊?”
“你跟我装什么聋,我说你刚才在干吗呢?”老师说着,双手拄着讲桌微微向前探出身子。
张迈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我.我刚才给同桌讲题来着。”
“一个物理分数没过半的学生给一个险些满分的学生讲题哈!”物理老师面无表情地说着,班底下传来一阵很小心的笑声。
“那你说说这道题该怎么解吧!”老师指着黑板上被让人眼花缭乱的受力图,淡淡说道。
“选C!”正在张迈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沈渊趴在桌子上幸灾乐祸地偷笑着起哄。
张迈狠狠地瞪了一眼正趴在桌子上窃笑的沈渊,心一横咬着牙谨慎地说道:“跟你想得一样。”
在教学楼前的小广场上啄食的白鸽突然悉数飞起,在空中盘旋,天气愈来愈冷,但是它们身上的羽毛足以让他们抵御严寒,它们探着头盯着被太阳照得反光的地面,“咕咕”地叫着,几片洁白的羽毛轻轻地飘荡下来,落在被秋天侵袭地泛黄的灌木丛上,一阵冷风吹过,羽毛夹杂着枯叶盘旋起来。
校园有一种圣洁的岑寂,安静地让人心碎,没有闲谈和喧嚣,只有风吹着落叶的刷刷声音,走在这样的氛围下,相信每一个人都会放缓脚步,在每一条随风飘荡地快要秃了的烟柳枝前驻足,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当然,这种安静只是在学生们上课的时候,在刚刚上高中的时候张迈就想着哪天可以翘一节课在外面好好品尝这份寂静,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付诸实际。
由安静到喧嚣好像没有任何过渡,仿佛一瞬间就突然响了起来,白鸽们惊恐地在天上一直盘旋着不敢落下,瞪着通红的眼珠盯着下面拥挤的地面,笑声,骂声,抱怨声音互相夹杂着喷薄出来,好像几个播放不同音乐的音响一同响起来一样吵闹,这就是益远中学中午放学。
沈渊艰难地被人群挤出教学楼,根本找不到一条相对宽敞的路,“麻烦让一让,借过!”沈渊礼貌地说着想要穿过几个走得很慢很慢的人,但是无疑都陨灭在喧嚣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他刚才说过话,没办法,就像堵车一样,只能一点一点挪动脚步走出校门。他今天的确有急事,因为今天他着急赶一辆公交。
好不容易挤出校门,他踮着脚张望着公交车。环视一圈都没有看到公交车,“我不是错过了公交了吧!”沈渊在心里嘀咕道。
忽然手机响起来了,是祝祯打来的。
“你现在咱哪儿?”
“我是不是错过了,我没看到公交啊!”沈渊一边说着一边踮脚再次张望道。
“公交现在停在校门口南侧,你找找。”说完,祝祯挂断了电话。
还真是,沈渊走了一阵后见到了藏匿在车流中的公交车,因为校门口私家车听得太多,公交已经排了好远好远。沈渊抑制住心中突然涌起的紧张,刚才还饿的肚子瞬间变饱了。就这么忐忑地走进公交。
果不其然,公交早就没有了座位,就连过道上都已经挤了一半的人,沈渊仔细辨认着车上的每一个人,刚刚走到车厢中心,沈渊就看到了祝祯,她盯着手机屏幕,全然没有注意到沈渊,坐在她身旁的女生沈渊只是一眼就心脏狂跳不已,这不正是自己想了很久很久却一直不好意思认识的陆雲夕吗?他感觉自己小腿有点发软,但是硬着头皮挤了过去。
“嘿!”沈渊尽量用平时说话的语气同祝祯打着招呼。陆雲夕闻声抬起头,沈渊瞬间脸就红了,但是他装作没注意到她。
祝祯正捧着手机打字,抬起头只是轻轻点点头之后便又把视线转移到手机屏幕上。
“干嘛呢?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聊天啊!”沈渊顶着个大红脸平复着呼吸说道。
“不是,是张迈。”祝祯边打字边说道,眼睛看着屏幕,嘴角僵硬的微微翘起。
张迈不是说没有意思吗?为什么刚一下课就和她聊上了,这么聊下去要是让孙雪知道了不好吧!沈渊皱着眉思索道,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沈渊了然地点点头,一只手把着头顶上的扶手,眼睛偷瞄着就在自己身旁的陆雲夕,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祝祯发送完一条短信之后见沈渊的视线像触角一样,时不时的触碰着身边的陆雲夕,心里笑着沈渊不像男孩子的勇气,一边说道:“哦,小夕啊,这个就是我刚才跟你说得那个沈渊。”
陆雲夕正在摆弄自己钥匙扣上的阿狸吊坠,听祝祯刚才说得后,略有歉意地抬起头,对沈渊摆摆手:“你好”说罢,迷人地笑了一下,露出四颗整齐洁白的牙齿。
“你.你好”沈渊面对着眼前这个典雅的淑女,脸颊比刚才还要发烫,支支吾吾地回应着。
“搭讪的时候说话的条理一定要清晰,让女生看起来你很冷静成熟,最忌讳吞吞吐吐说了一大堆女孩儿听不懂的话。”这时沈渊脑中回响起了张迈提醒他的话,沈渊暗自点头,抿着嘴唇看着又在那里无聊地摆弄吊坠的陆雲夕,绞尽脑汁。
到底说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