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郎回家,看到王静怡没有做饭,他望了望菜园里正在挖坑埋粪的徐茂青,“咱二哥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你二哥受刺激你就高兴了?”王静怡嗔怪的倪了眼,手里的衣服到了绣花边的程度,说到这个她就汗颜,人家绣花边是为了好看,她纯属为了遮住自己歪歪扭扭的针线。
“怎么会,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那边的事儿徐四郎从不多问,都是从王静怡学那学来的,少听点烦心事儿乐得自在。徐茂青硬要告诉他他就听点,反正自己爹娘被欺负了自己二哥不会做事儿不理,其他的他也没心思听,“我回屋写字了,对了二嫂,我把字写好了再给你瞅瞅!”说到这里他心里好奇,他二嫂对他学的字比他自己都还有天赋他一念她就记住了,有时还能认出几个,难道是他自己太笨了?晃了晃脑袋,自己可不能输给一个女人,脚下的步伐急促沉重不少。
徐家老屋这边,徐金凤咬着六文银钱不放,她是铁了心走的时候要坑宋氏一把,田氏见徐茂青走了,她也无所谓耸耸肩,现在三家只有徐茂竹在镇上做工,他不拿银子谁拿?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朝宋氏说道“大嫂,大姐虽然三婚,但也算咱家一件大喜事儿,那天别忘了叫我过来帮忙啊!”
“我呸!”宋氏心里骂了句,田氏这话不就是让她请二房三房吃一顿?
大钱回来,发现二钱蹲着身子在墙角玩蚂蚁,问二钱家里怎么又吵上了。二钱抬眼,听着里边自家娘的声音,一脸天真“大姑问娘要嫁妆呢!”说着又埋头把从洞里爬出来的蚂蚁赶回去,看它们爬出来后又赶,自己玩得不亦乐乎,要是蚂蚁滚进洞里了还能引来他咯咯的笑声。
“娘,没钱咱找二叔借,二叔家天天吃肉呢!”大钱朝宋氏大声喊道。这几日,徐四郎在学堂出尽风头,夫子说他字整洁干净让大家向他学习,其他人为尝一口他饭里的肉都巴结他。他不服,但夫子说不能说人是非他就没和宋氏说,现在可被逮到机会了,他可是听话的乖孩子呢!
“什么?”出声的是赵氏,她早就知道徐茂青有银子,这天天吃肉的那和地主家一样了呀。
“别听大钱胡说,那是刘大汉家送的,你二叔哪能天天吃肉,我看是怕四郎在学堂念书辛苦让他带的!”徐老头出声喝止,虽然他也不明白徐茂青为什么不肯给两三文钱。
宋氏和徐金凤吵得口感舌燥,听了徐老头的话她狐疑望了一眼,转向徐金凤,“要不,咱再把二弟找回来?”
“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是不去的!”徐金凤缩了缩脖子,她二弟看她的目光能杀死人,她才不会过去让他打她呢!
宋氏的建议赵氏是同意的,但徐老头开口了,“二郎说不给钱就不给钱,咱要是过去了你们能让他给?”
最后,徐金凤六文的嫁妆,徐老头两文,宋氏出四文,这些天徐金凤帮大房干活儿了宋氏拿钱就当是个意思,那天把二房三房叫来吃一顿,银子算在他头上。
你还跟着我呢!宋氏心里嘀咕道,但不敢反驳,对赵氏她可以甩脸色骂人,对徐老头她有些不敢。
虽然徐老头说了不准找徐茂青,但赵氏耐不住大钱说的那些话还是偷偷过来了。
徐四郎兴冲冲跑去开门,家里都没啥客人,难得他能开门,乐意之至,见赵氏后高兴的叫了声娘,见赵氏身子不停往院子里探,“娘,你进来啊,二嫂在家呢!”
“哦,哦!”赵氏踏进门槛,看着绿油油的菜园,有些不可置信,“这些都是你二哥二嫂种的?”
当时买种子的时候是王静怡说买啥就买啥,徐茂青在旁边没有提醒,因为那些菜普通农户是不种的,一般地主家才有,一是菜种子贵,不容易存活需要很多粪肥不说,最主要的就是占地。
但王静怡太兴奋了,他也没好反驳,故而赵氏见了这么片菜园后,很是惊讶。
“是啊,娘也觉得好看?有的菜开始结果实了,以前我都没见过呢,娘没见过也不奇怪!”徐四郎笑呵呵道。
“什么你没见过我就没见过?我吃过的馍比你喝过的水都多,敢说这话?”赵氏把手搭在徐四郎臂上,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么多菜得吃到什么时候啊!同时又为王静怡败家暗自恼恨。
徐家平时不种菜,占地不说那玩意还吃不饱,一年菜的种类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基本都是挖野菜吃,没野菜了种些大白菜就已经算是奢侈的了,地就那么多全部用来种庄稼了。
徐四郎不和赵氏争辩,往里大叫了声二嫂,牵着赵氏进了内院。
重新看到王静怡,赵氏总觉得心里怪怪的,王静怡叫了声娘他也没回过神来。
“娘,二嫂叫你呢!”徐四郎知道赵氏性子变了不少,不然他也不敢这么放她进来,他二哥的底线他还是清楚些的。
“哦哦,刚才走神了,哈哈哈!”接过凳子坐下,朝徐四郎道,“四郎,你最近结实不少,长高了,不错不错!”她心里其实是想去灶房找找有肉没。
“娘,你陪二嫂坐着,我把鸡鸭赶出来吃点地里的虫子去!”那些鸡鸭可是他在管,比之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呢!
见徐四郎身影消失后,赵氏才把目光收回来,发现王静怡望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模了模鼻子,“今天就是来和你们说声,你大姐的事儿定下了,后天,王家亲家那边说之后要插秧,趁着这几日有空档把事儿给办了,后天你和二郎记得过来吃饭!”
其实,王静怡心里对徐金凤也膈应着呢,她委婉道“等二郎回来我问问他吧,他要是同意我们就过来!”
“你”赵氏拉高的声音立马又压低下来,徐老头和徐茂青对王静怡可比对她这老婆子好,要是得罪了王静怡,吃苦的还是她。顿了顿,“你和二郎说说,他会不听你的?”声音带着抱怨。
“娘,那天二郎什么反应你也看见了?这事儿估计不好来!”王静怡老实道,手里的活儿也没闲着,这是给徐茂青缝的衣衫,布料还剩下些,做长衫又不够,她想缝件短衫让他夏天洗了澡在家里乘凉的时候穿。
赵氏见说不动王静怡,故意扯了扯嗓子,“二郎媳妇,我渴了,你这里有水没?”
王静怡抬眼,视线落在赵氏脸上,“我给你倒去!”
“不用不用,在灶房吧,我自己去就成了!”
此刻还没到晌午,赵氏的目的不止来找肉,还要蹭上一顿才成。赶着鸡鸭在外院的徐四郎一瞅,“娘,去了灶房你也找不到,在水缸边呢!”
徐茂青上山打猎,每次回来热得要死,为了让徐茂青喝口凉水,王静怡都把水壶让水缸边,敞开凉着。
“你给我说了我不就知道了?”赵氏边说边大步朝灶房走去,要是还不清楚赵氏的目的,王静怡就真是个傻子了,她稳着没动,声音有些冷淡下来“行,那娘自己去吧!”
此刻的赵氏满心在灶房,没有听出王静怡语气的变化,走到灶房找了圈,除了两个白花花的馒头和一点稀饭,肉连个影子都没有,暗地里觉得王静怡把肉藏起来了,骂了句心思重吝啬鬼,拿着那两个馒头走了出去,故作惊讶朝王静怡晃了晃,“哎呀,还有两个白面馒头啊!”赵氏的声音矫揉造作得赶鸭的徐四郎听了都浑身一颤,更何况离她近些的王静怡?
“娘想吃就吃吧!”王静怡仍然没有抬眼看赵氏,等到脚下多了双鞋,她抬头看着徐四郎把鸡鸭感到菜园里了后,“娘,还有什么事儿没?没事儿我让四弟送你回去,大姑好日子在后天家里肯定忙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咬下一口软绵绵馒头的赵氏噎了噎,一口吞下,喉咙发干道,“二郎媳妇,我”
徐四郎听这话就知道坏事儿了,扔了竿子跑进来,见赵氏手里的馒头后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摇了摇头,“娘,我送你回家,难得学堂放假,我瞧瞧爹去!”
赵氏此刻就像是被人发现偷了东西的小偷,放也不是,走也不是。但徐四郎比她先反应过来,拉着她就往外去。
徐四郎回来的时候烟口升起了袅袅炊烟,鸡鸭赶到竹林去了,走进灶房,王静怡安安静静的在切菜,他故作轻松,“二嫂,我帮你生火!”
“好啊!”王静怡回了句,辣椒涨势越来越好,要再不摘些她怕把辣椒枝桠给压断了,今天她想做虎皮辣椒尝尝。
听出王静怡没有不满,徐四郎轻松不少,赵氏徐老头已经骂过她了,毕竟是他娘他没有他二哥那么敢做。
这日一早,把徐四郎送到门边就见小路上有几人说说笑笑而来,交代完徐四郎在学堂怎么做云云,就准备把门闩上。
说笑之人可能抬头看见她了,挥手大叫,“二郎媳妇,别关门!”
徐四郎额头紧了紧,一山的鸟被她娘的嗓门吓得乱飞乱叫。
“四弟,你去学堂吧,我叫你二哥出来!”
徐茂青看到三人只觉得头疼不已,尤其是他娘,他还要怎样暗示他爹赵氏才不会像搅屎棍一样到处来事儿?
不怪赵氏,她来一是让徐茂青过去,二嘛,自然想再吃点白面馒头,谁知道宋氏和田氏要巴巴跟着一起,她也觉得委屈。
“二郎,呵呵,你在家?那个我是过来叫你去那边吃午饭的,毕竟今天你大姐喜事儿,大郎不在家你这个做兄弟的要帮她抬组面子才成!”
旁边的王静怡听得好笑,上次二婚,她和徐茂青忙得脚不离地,那时可没说让徐茂青他这个兄弟去帮她大姐抬面子。
“娘,我想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没有她这个大姐,你们回去吧!”徐茂青挥手,让王静怡先进去。
宋氏也挺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让徐茂青狠下心不认徐金凤这个大姐,毕竟当时徐金凤弄得王静怡流产他都只是不高兴而已。
“二郎,你大姐到底杂得罪你了,让你”
“娘,想知道什么问问王家和大姐吧,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对了顺便告诉她以后要是敢打我家的主意,别怪我心狠打女人!”徐茂青想到上次去王家听到的话就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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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金凤在屋里稍稍打扮了下自己,上次穿过的嫁衣重新穿上,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说不出的妩媚,等着院里接亲的人来。
“亲家母,这么早就到了?”徐老头一人在家,徐茂森还没过来,院里冷冷清清的,孙氏不由得皱了皱眉,徐家的两个女人哪儿了?
“爹,俺娘说早来早吃饭,回去还有事儿做!”王圣武对徐家熟门熟路,走到徐金凤闺房,推开门踏了进去,留下孙氏和徐老头大眼瞪小眼,别扭得慌。
“亲家母,要不先进去坐坐,她娘去她二弟家了,很快就回来!”刚说完就见院里又进来两人,“娘,我和圣文找小妹去了!”
没料到王家人都来了,徐老头有些局促,“那个,圣文啊,你婶子已经过去叫了静怡他们了,快进屋坐着啊!”
“行,圣文媳妇,你就进屋坐着吧,小心别动了胎气!”孙氏一脸喜气洋洋,大摇大摆的越过徐老头进屋坐下。
赵氏回来后对宋氏和田氏没甩好脸色,走了这么远的路,馒头的影子都没见到,听到堂屋的说话声才知道接亲的人已经来了,没听到鞭炮声啊?她纳闷,踏进堂屋,稳稳坐着的不是孙氏是谁?
“亲家母回来了?我家静怡?”孙氏往赵氏身后望了望,没瞧见王静怡身影。
“别提了,你这个女儿现在脾气可大了,哪会把我这个婆婆放眼里?”赵氏终于能吐吐王静怡苦水了,自顾就吧啦说了一通。
“哼,她现在是分家腰杆子直了?我这个娘来也见不到她身影了!看我过去怎么收拾她!”孙氏气哼哼的起身,破开大骂。
“我劝婶子还是别去了,二弟妹不会见你的!家里都我二弟说了算!”宋氏在一边添油加醋道“我二弟说不认这个大姐了呢!扁担亲虽早就散了,但看在人家眼里可不是这样的,二弟妹这么怂恿二弟的确不合适!”
“好啊”孙氏咬牙恨恨道。
徐金凤正害羞的进屋听到这番话,看向孙氏,全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样子,“娘,二弟知道我和你商量的事儿了,是不是你说漏嘴了?”
“哼,要不是上次被气急了,我会说出她们两个贱人赔钱货生的孩子咱王家看不上?”孙氏闷声道。
“娘,不是说好别让他两知道的吗?你怎么就说漏嘴了?”徐金凤抱怨道。
两人又噼里啪啦说了好些
徐金凤嫁去王家三年没有子嗣又和徐金凤和离了,孙氏心里急这要不是徐金凤的问题那他家圣武不就是断子绝孙了?因此和离时,她提了个附加条件:王静怡和徐茂青生下第一个儿子王圣武还没有子嗣的话,那么孩子就属于王家,为王圣文继承香火。
当时徐金凤为了嫁给吴大壮,觉得反正不送给王家那孩子也要叫王圣武一声舅舅,给了王家也没啥,一股脑的就同意了。
听孙氏和徐金凤的对话,旁边的徐老头握紧了拳头,听两人还在争论怎么说漏了嘴,他一拍桌案,“给我滚,徐家没有你这种闺女,自己的弟弟都要坑,是你这么做大姐的吗?”想到二郎流掉的孩子,他肠子都悔青了,怒指大门“给我滚,别说二郎不认你,老子也当没你这种坏心肠的女儿!”
徐金凤反应过来要抵赖时已经晚了,因为孙氏又说了,“她儿子送个我家圣武咋了?嫁过来数月就有了身子一瞧就是能生的,送她亲哥一个能怎么样?”
赵氏双手一叉,过去揪着徐金凤的耳朵,“你说你当时让二郎孩子流掉的时候怎么就不忏悔呢!孩子流掉了你二弟半个月没说话你不知道?你自己害了一个侄子不够还要再拿一个送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我当时就不应该惯着你,不惯着你哪会让我孙子平白无故就走了!”想到当初的那些事儿,赵氏有些哽咽,“给我滚,害了二郎一个孩子还要害第二个?给我滚!”
徐金凤拼命要甩掉她耳朵上的手,无奈身子被宋氏抱住,“哎哟,大妹,你这是要对娘动手啊?大郎不在家我可不能就让你这么来!”徐金凤疼得发麻,恨宋氏恨得牙痒痒。
孙氏乐了,“原来亲家不知道这事儿啊,我还以为是你二老同意了的呢!”
徐老头瞪了赵氏一眼,难怪徐茂青说赵氏欠他媳妇诸多,竟是指这事儿。
“你们王家要人就把人带走吧,以后我徐家就当没这个女儿咱两家的扁担亲早就散了,你也别打我徐家孙子的主意,我徐家不是好欺负的!”徐老头让赵氏松手,送客!
赵氏留着泪把几人送到门边,路过的人以为赵氏舍不得嫁闺女,只要她自己知道此刻咬牙切齿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伦家架空了当时的物价:
一石粮食=20斗
一斗=10斤
当时物价大米=5文钱一斤
粗粮=2文钱一斤红薯1文钱一斤
粗面=3文钱一斤
细面=12文
猪肉=19文
油=6文肥膘=8文鸡蛋=2文一个
其他的等出现了再一一介绍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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