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麻烦让一让。”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叶桑洛身后响起,随之一股冲鼻的烈酒气味铺天盖地的朝她涌了过来。
鼻子不自觉地皱了皱,叶桑洛转过身去。
又是一张东方面孔——星眸朗目搭配着高蜓的鼻、饱满的唇,外加一副天生衣架子的挺拔身材——他无疑又是一个大帅哥。
幸好,先前的经验告诫她,不是所有长得好的心肠也好,所以她此刻才能对几乎与徐朔不相伯仲的一个俊男产生免疫。
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会对徐朔那冰冷无情的眼睛着迷,是见了鬼了。
再说眼前这名男子,他的长相比徐朔要阳光一些,但是此时浑身散发的气息却异常阴郁,仿若从地狱沾惹来的,连带着他那俊朗的脸庞也阴森森的。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叶桑洛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深吸,试图从酒味里找一点蛛丝马迹——是伏特加,波兰精馏伏特加Spitytus,酒精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六,在世界烈酒排行榜上名列前茅。会喝这样浓烈的酒的,要么是对酒精痴迷的老酒鬼,要么是只对酒精的副作用痴迷的伤心人。他会是哪一种呢?
她蹙着眉,又猛盯着他的脸瞧——脸上的伤悲那么明显,应当是第二种了。
“看够了没?”
他一张嘴,那呛人的酒味又传了过来。叶桑洛赶紧捂住了鼻子,见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也终于不再多事,让开身去。
男子长腿一迈,便走进了电梯。
叶桑洛悻悻地对着合上的电梯门耸了耸肩,而后快步走向了前台。
“帅哥,你们酒店接受签单吗?”说话间,她将半个身子倚靠在了台面上,左手轻抬,拨了拨耳边碎发。
服务生双眼露出了贪婪的神色,理智几乎迷失在叶桑洛那甜美的笑容里。可是,最终他还是想起了刚才那一幕,想起了这个女孩子骗人的花招。
他收起鬼迷心窍,正了正脸色,公式化地回道:“小姐,很抱歉,签单需要担保人。”
“那可以麻烦你做我的担保人吗?我保证不出三天就会有人替我买单。”
看吧,果然是个骗子,还妄想用一个不值钱的签名入住酒店。服务生脸上现出一丝鄙夷,“小姐,身为酒店员工是不能做担保人的。”
“这样啊——”
笑容一秒钟变成了沮丧,叶桑洛失望地转身,看了看四周,最后走向了络腮胡大叔。
他的右手边那张单人沙发还空着。
络腮胡大叔此时已经睡着,手里拿着一张破报纸,面前摆着的仍然是那个可爱得与他格格不入的咖啡杯。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凉透,咖啡的香气却依然弥留在四周,像是一种温暖的力量,保护着这个也许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壮的家伙。
叶桑洛放轻了脚步,走到单人沙发边坐了下去,将包包搁在茶几上后,双手托着腮细细地打量起络腮胡大叔。
他睡得越发沉了,竟打起鼾来。微张的嘴和那蒜头一般大的鼻子里呼出的气,吹飞了嘴巴四周的胡须,也吹得手中的报纸一阵颤抖。
见此情景,叶桑洛的嘴角不禁泛开了一朵笑花。多有趣的人,多自在的状态。
欧洲人的慵懒是根植在生命里的遗传基因,他们生来知道如何享受生活,懂得怎样随心所欲,这是叶桑洛最奢望和渴求的。
所以四年前她拼了命地努力,只为了得到牛津大学的offer,然后走到这片梦想的国度。
四年来,她看过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坐拥无穷的财富,有的身无分文流浪街头,有的高谈阔论宛若文豪再世,有的沉默寡言好似天生聋哑……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却都曾让她感动,只因为他们拥有的那份自由。
一阵冷风不知从哪个缝隙吹了进来,恰恰朝着沙发的方向。叶桑洛搓了搓光溜溜暴露在冷空气中的胳膊,见络腮胡大叔也一阵寒栗,忙站起了身,又朝着服务台走了过去。
“帅哥,有毯子吗?能不能借两条?”她堆着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