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百非应了是,转身出去,一会子功夫,董海平便进来了,满头大汗,又不敢擦,一进来就跪下了:“王爷,老奴来了。”
墨展绰淡淡的:“起来吧。”
董海平站了起来,腿却还软着,他是个精明人,知道莫百非在查绮红,查来查去就会查到他头上,真是冤啊,他跟那绮红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当年经了他的手挑了去服侍云妃,这档子事不是秘密,想必墨展绰已经知道了。
墨展绰看了他一眼:“屋里摆了两个冰盆,你还满头大汗,有这么热么?”
董海平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热,老奴不热。”
“不热怎么满头大汗?”
“老奴,老奴是因为……”董海平说不下去,墨展绰并没问到那件事,他自已先说会不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银?
墨展绰坐下来,斜眼睨他:“你跟那绮红有关系?”
“没有没有!”董海平连忙摆手:“老奴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瞧你那点出息,既然没关系,紧张什么?”
董海平半低着头道:“老奴,老奴就是怕王爷误会了。”
墨展绰哼了一声:“把心放肚里吧,误会不了你,平日里见你遇事倒还沉着,这会子是怎么啦,腿肚子直转悠,就你这怂样还能当我德王府的大总管?趁早退下来吧。”
董海平平日里确实是沉着冷静,从容不迫,可这事居然跟自已扯上了关系,既然扯上了关系,少不了就要过墨展绰这一关,要摆到墨展绰面前去说,那他就怕了,建府的时候他就在了,算一算都有七八个年头了,府里没人能比他更了解墨展绰,但每了解一点,他就更惧怕一点,刚才他是真怕啊!但他听得出墨展绰说话的语气,知道这事算过了,他这才撸起袖子擦了把汗,躬了腰道:“王爷教训得是,老奴知道了。”
墨展绰眯了眯眼,又问:“丽妃那儿怎么样了?东西送过去了吗?”
董海平答:“丽妃只受了点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东西老奴亲自送去的,丽妃让老奴代她谢谢王爷,还说白姑娘舍命相救,她无以回报,只好每天在牡丹苑里求神拜佛,希望白姑娘早日康复。”
“嗯,”墨展绰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算她有心了。”
董海平又道:“老奴走的时候,丽妃要老奴替她求王爷一个事,说是白姑娘这般重情重义,若不能前来探望,实在是心有不安,她希望王爷能允她过东苑来探望探望白姑娘。”
墨展绰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嗯,本王明日便要起程送星辉皇后出阳明山,来去至少得两三天,让她过来陪着说说话,解解闷也好。”
董海平想了想又问:“王爷明日起程后,白姑娘是搬下来还是——?”
墨展绰没作声,只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
董海平心里一跳,恨不得扇自已一大嘴巴子,哪根筋又不对了,王爷有吩咐自然会说,哪用得着他开口问啊!王爷说得对,他这大总管只怕快干到头了。赶紧将头一低:“老奴知道了。”
墨展绰敲桌子的手一停,对他道:“有个事,你替我去办。”
董海平忙道:“谨听王爷吩咐。”
墨展绰招他前来,耳语了几句,便挥了挥手,让他退出去,自已又坐着发了半天的呆,然后才缓步往楼上去,进了屋子,透过白纱帐,看到她正睡着,脸朝着墙,只看到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背上,受伤的右肩上敷着黑乌乌的药,散发着一股药香,他在**前静静的站了片刻,转身进了隔壁的屋子,从昨晚起他就睡在这,和主卧只隔了一道珠帘,又象在东暖阁似的,他们总是在两个间相连的屋子里呆着。
七月初五,星辉皇后起程经阳明山一路往西北去,正德王墨展绰请命送星辉皇后至阳明山,帝允,一大早,在宫里饯了行,整编队伍,开拔。
白安晴第二天知道墨展绰要出去几天,心里颇有几分高兴,这下没有人再监督她了,她天天躺在**上,闷都闷死了。一知道墨展绰走了,马上就起了**,让香果给她穿了抹胸的裙衫,在肩膀上挽了细白纱遮住伤口,这里没什么人,除了香果便是绿雪,还有几个底下的丫头,反正她在这里,男人是不会来的,所以她也就放心大胆的在东苑里走来走去。
得知丽妃可以来看她,白安晴更高兴了,真不知是撞了什么运,都赶上黄道吉日了。丽妃见她要行礼,赶紧拦了,扶她坐下,说:“妹妹别动,小心伤口又裂了。”
两人坐在花亭里喝茶说话,丽妃自然先讲一些感谢的话,白安晴客气了几句,两个人倒显得生疏了,丽妃笑道:“咱们也别这样文绉绉的了,反正往后我就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白安晴也笑:“那姐姐占便宜了,一下便得了两个妹妹。”
丽妃象是猛然记起来:“是啊,听说你还有个妹妹。她怎么不跟你在一块呢?”
白安晴环顾了四周,小声道:“在这有什么好?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我只希望她快快长大,找个好男人嫁了,我这辈子也就别无他求了。”
丽妃拉着她的手,很是诚恳的道:“你妹妹就是我妹妹,这件事姐姐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一准帮她挑个好的。”
白安晴赶紧道:“那就谢谢姐姐了。”
两人喝着茶又聊了些别的,聊着聊着就聊到白安晴受伤的事上了,白安晴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问:“姐姐怎么看?真和云妃有关?”
丽妃瞟了瞟四周,轻轻摇了摇头:“我看不象,云妃比我晚入府,平日深出简出的,很少与人交结,跟我更是无冤无仇,为何会要杀我?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白安晴点了点头:“前儿个我虽是第一次见云妃,也觉得她不象是生事的人,怕是另有隐情,只是不懂她为何会选择轻生,这不是自己往那泥浆子里跳吗?”
丽妃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妹妹还是不要再提了,特别是在这东苑里,给王爷听到了可了不得。”
白安晴点了点头,默然喝着茶,心里仍是替云妃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