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还算平坦,但树木杂多,天又黑,跑不快,她还要辩着方向,免得跑错了,突然听到后边有马蹄声,她心一紧,怕是追兵来了,忙夹紧了腿,扬起了鞭子,催促着马儿快跑,很快,便到了林子尽头,可身后的马蹄声一直紧跟着,出了林子就是一片空旷之地,到时无处藏身,便是死路一条,她一咬牙,回扯缰绳又掉了头,在林子里打起圈来,意图甩掉后面那追兵。
这片林子她很熟悉,她经常和凌三一起在里面散步,有时候自已一个人也进来走一走,她左拐右拐,七绕八绕,可始终没有甩掉身后的人,她知道定是因马蹄声的缘故,只要有声音,那人便可以闻声寻来。她突然打马停住,闪到树后,果然那人也停住了,两个人都立在暗中,谁也看不到谁,白安晴悄悄的下了马,将缰绳拴到树上,然后提着裙子猫着腰贴着树干,一边屏息静气的听着响动,一边慢慢的往外边挪去。
终于,她挪到了林子边上,静静的停了一会子,没听到任何声响,许是那人还在林子里转悠呢,她欣喜若狂,提起裙摆朝着海边的方向撒腿狂奔。她一路奔跑着,途中摔了两次,也顾不上疼,快快的爬起来,抹了一把脸,又跑起来,她披头散发,猛烈的心跳撞击得她的胸堂象要裂开来,她已经听到海浪的声音,快了,快到了,只要再往前跑一段,然后往右边拐下去便到了海边,那里有大片怪异的礁石可以藏身,那就是凌三说的会合地点了。
突然,她又听到那马蹄声,仿佛是错觉,让她忍不住回头去看,一看之下,头皮都要炸了,一人一骑正在身后追过来,怎么办?白安晴咬着牙使劲的跑,可人哪里跑得过马,那人追了上来,白安晴却是一个转身又朝后面跑去,她想再跑回林子里去,那人见她调头,也赶紧扯着缰绳调头,却不料马跑得太快,一下止不住蹄,被他扯得长嘶一声,前蹄都立了起来,白安晴见状赶紧拼了命的跑,可惜没多久那人又追了上来,白安晴渐渐没了力气,两条腿象灌了铅,越来越沉,她只好一下折东,一下往西,一下向北,一下又朝南,她跑不过马,只能是这样迂回着行进,她大口喘着气,步子越来越慢,喉咙干得象要冒出火来,那人停止了追赶,看着她跑,可是当白安晴停下来时,他便打马上前,白安晴本能的又跑起来,她一跑,他又停了,骑在马上欣赏她狼狈的样子,白安晴累得不行,见他停了,也停下来喘口气,他却又催马过来,白安晴只好又跑起来,跑到最后,白安晴怒到了极点,他完全就是故意在玩她!她干脆停下来再也不跑了,那人见她停下来,又打马上前,白安晴捂着胸口喘着气,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突然汗毛都竖起来了,是墨展绰!
果真是他,月光下,墨展绰一身黑衣,长发荡在风中,脸色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身上散发出让人无法逼视的戾气,如同夜魔。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的道:“再跑啊!”
恐惧瞬间抓住了白安晴的心,她颤抖着身子,本能的往后退,他真的来抓她了,为什么?她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为什么千里迢迢亲自来抓她?他不是已经对她生厌了吗?不是已经要遣她出去了吗?为什么还要抓她回去?她胡乱的想着,脚仍在一步一步后退,墨展绰仍然坐在马上,一步一步紧逼。
是了,她虽然只是个玩意儿,却也是属于他的,他可以赶她出去,她却不能私自逃走,这关乎他的尊严,从来只有他负人,不能人负他,她无意之中踩了他的底线,冒犯了他的尊严,所以他震怒,所以她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抓回去。然后呢,会杀了她吧,会把她碎尸万断吧,不,他这样辛苦才抓到她,绝不会这么便宜让她死了,定会狠狠的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她已经没有地方可退了,后边是断壁,海风涌上来,将她的裙摆吹得鼓了起来,头发亦被吹得乱成一团,飘打在脸上遮住了一只眼睛,白安晴看到墨展绰下了马,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他的脸象薄胎细骨瓷,在月光下泛着冷清的光,五官精致到了极点,却如刀刻出来似的,看上去没有丁点真实感。
白安晴又退了一小步,一些小石砾被脚一带,都掉到了断壁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墨展绰止了步,带着嘲弄的眼神看着她,白安晴突然侧过身子朝下面奋身一跳,墨展绰冷冷的看着,慢慢的走到断壁前,果真如他所料,断壁并不高,下面就是松软的沙滩,白安晴掉下去,在沙滩上打了几个滚,又踉跄着爬起来,开始在沙滩上狂奔。
墨展绰腾空跃起,脚尖轻点,几个伏落,便飘然落在白安晴面前,白安晴正不顾一切的狂奔,完全止不住脚步,结果一头撞了上去,墨展绰毫发未损,身立如松,白安晴却被撞得反弹了回去,一**坐到了地上,她睁着惊恐的眼睛,再也站不起来,抖着身子在地上爬,墨展绰一脸狰狞,缓步走上前,每一步都象踩在她的心上,他一手拎起她,将她提离了地面,对视着她的眼睛,声音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再跑啊,怎么不跑了!”
白安晴突然尖叫起来,拼命的挣扎,双手奋力拍打着他,想要挣月兑出去,他攥着她的衣领,让她呼吸受阻,脖子完全被他掐住了,墨展绰将她用力一甩,白安晴便被甩出了三丈远,发出一声闷响,感觉骨头都象要散了,她忍着巨痛,突然纵身一跃,扑进了水里,墨展绰瞳孔一缩,她不会水,明摆着是要寻死!那样惜命的人,情愿死,也不愿被他抓回去,心中的怒火烧得他无所适从,大步踏进浪里,一把揪住她,扬手就给了两个响亮的耳光,白安晴不管不顾,还手与他对打,她的衣裳都湿透了,头发滴着水,贴在脸上,眼睛里闪着绝望的光芒,她已经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