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丽妃来看白安晴,打她一回来,丽妃就打发人传了几次话,想来看白安晴,墨展绰一直没准,如今见她好些了,也就不拦着,想着有人说说话,也不至于那么闷。
丽妃进了屋,还未开口,眼眶倒先红了,白安晴要起身,她慌忙拦着,“妹妹别动。”亲自拿软枕给她塞在腰上,让她靠着说话。她拉着白安晴的手,上下打量着,声音便带着一丝哽咽:“妹妹受苦了。”
白安晴嘴角牵起一丝浅笑:“姐姐别替我担心,已经都快好了。”
丽妃点了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爷对妹妹果然是有心的。”
白安晴在心里苦笑,有心没心,她本来就没奢求,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最初,她终究要被困在这重檐高瓦中当她的玩意儿!没出去之前,她还认为就在这府里度过余生也不错,出去后才懂得,原来自由的感觉是那么好,天高地远,无拘无束,心宽意爽,而如今她只能是在这深宅里苦熬了。
丽妃见她不言语,又道:“妹妹如今苦尽甘来,便将心放宽些,王爷虽有众多妻妾,总有几个是另眼相待的,到时候妹妹求王爷给个身份,便在这府里安定下来,咱们姐妹做伴,岂不是好的。”
白安晴叹了一口气,轻笑道:“姐姐的话安晴记下了,承蒙姐姐不嫌弃,一直记挂着我,等安晴好全了,再到姐姐院里陪姐姐喝一杯。”
丽妃笑起来:“这是你说的,姐姐可记着了。”见白安晴面露乏色,便站起来道:“也不打扰你了,好生养着吧,姐姐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有什么要姐姐帮忙的,只管打发人过来说就是。”
白安晴道了谢,微抬了抬身子,让香果送丽妃出门。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等白安晴开始下**的时候,已是腊月二十三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白安晴穿着紫狐皮祅子,披着翠羽鹤氅,手捧紫铜手炉立在长廊里看雪。大雪纷纷扬扬,大片大片的飘飞着,象无数鹅毛在空中乱舞,她抬头望去,细密的雪花直坠而下,转眼便到了跟前,她小的时候便喜欢这样看雪,那时直接就站在雪地里仰着头,看那细集的雪片子急急的**下来,那丝丝冰冷的凉意和那种急坠得让她有些心慌的感觉,至今都还记得。
有人过来了,她没在意,只管看她的雪,那人立在身后开口道:“怎么站在这里,不冷吗?”
她这才转头看过来,笑了笑道:“雪下得好大,看来来年又是好光景。”
墨展绰道:“瑞雪兆丰年,百姓们自然是高兴的。”
白安晴点了点头,突然伸出手去接那雪花,指间依旧是冰冷的凉意,只是那心境却全然不同了。
墨展绰道:“回吧,刚刚好些了,别又着凉了。”
白安晴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墨展绰微皱了眉:“以后别奴婢奴婢的,你本来也不是。”
白安晴无奈的笑了笑,她知道,她是连奴婢也不如的玩意儿。
墨展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回走,他的手心总是温热,一如往昔,回府这么久,他第一次牵她的手,让白安晴心里顿时有种莫名的异样,她嘴唇动了动,终是轻声说了句:“多谢王爷。”
墨展绰一震,这句话让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她谢他什么?是谢他不杀之恩,还是谢他替她医治?那个谢字让他喉咙里如堵了厚实之物,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紧了紧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他们的关系虽已好转,却好似很难再回到往昔,总象有道薄薄的冰隔在他们当中,明明都看得清清楚楚,却偏是过不去,总带着似有若无的不自在。
回到屋里,白安晴见桌上摆着一摞新衣裳,还不待开口问,阿娟便道:“是过年的新衣裳,刚送来的。”说完喜滋滋的一件一件打开来给白安晴看,件件都是上等料子,绣金描银,镶着上等狐狸毛紫貂毛,显得很是富贵,除了衣裳还有套纯金的首饰,精细镂花,灿得耀眼。
以前墨展绰很少赏东西给她,她印象中就给过一根木簪子,现在却仅好的往她屋里塞,白安晴每日里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真觉着自已是个如假包换的玩意儿了。
墨展绰坐在外间,随意的翻着卷宗,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刚才白安晴那句话让他心里发堵,现在方觉得顺畅些了,他听着屋里悉悉嗦嗦的声响,还有阿娟阿彩说话的声音,独没有听到白安晴的声音,也不知她看到那些东西是不是喜欢?
他如今对她是有些患得患失,不知道要怎样待她才是好。事情搞清楚了,怨气早就散了,这个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只要弄清楚她和那个凌三的关系便可知一二,他们的关系一直是墨展绰心头的一根刺。
白安晴和凌三来南境的日子不长,调查起来也不难,邻居都说他们对外宣称是兄妹,平日里也确实象兄妹一样相处,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按屋子里的情况来看,也确实是各住各房,各睡各**,既然千里迢迢私奔而来,做什么还要掩饰?不是多此一举吗?查到这里,墨展绰的心里已经有了底。再者,之前查她和范士奇的时候,顺便知道了她的过往,她的过往平淡无奇,如他想的那样一直养在深闺任人欺,因为和范士奇前后院住着,也算是青梅竹马,所以情投意合,倒也算情理之中,可这个凌三是打哪冒出来的?身手不错,江湖经验老道,她没出过京城,亦没有机会认识这样的人,所以她和凌三之前根本不认得,也没有任何关系,可以断定的是当初带走白安晴就是凌三,因为有他的保护,她才可以毫发无损的到了南境,墨展绰只是很困惑:白安晴为什么会跟凌三走?
对他来说,弄清了她和凌三的关系便足矣,旁的他并不在意,当然,不在意并不表示就不放在心上,那些事情终究是要弄清楚的,只是时机未到,有些事情就不能揭开,于他也是无奈,只能是补偿她,只能是再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