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墨展绰没再坐轿,牵着白安晴的手在雪地里慢慢的走着,他扭头看她:“冷吗?”
白安晴摇了摇头,唇边浮起浅笑:“我正想这样走一走呢。”
墨展绰将她的手紧了紧,慢慢的朝前走去,路上的雪已经扫过一次了,但刚又下了薄薄的一层,两人的脚印便一深一浅的印在白皑皑的雪地上,白安晴有些怅然若失,一条鲜活的生命枯槁成那副样子,真是让人唏嘘。
豪门大宅的日子看似光鲜富贵,其实内里却早已败絮其中,这些后宅的女人守着一方院落,每日是空耗虚度。光阴匆匆,岁月蹉跎,青春如小鸟一去不复返,眼见着一日一日老去,就算原先纯净空灵的心在这样的日子里也会被磨得变了样,所以才会争斗不休,永无止境。
珍妃是不幸的,她没有熬出头,但她又是幸运的,早早月兑离了这种苦闷的日子,正所谓早死早超生,说不定她的来生会是另一番景象。
白安晴又想到自已,她会怎么样呢?会是第二个珍妃吗?也会在这宅子里熬尽最后一滴油吗?她轻若未闻的叹了口气,墨展绰抬眼看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珍妃太可怜了。”
墨展绰看着前方,半响才道:“这是她的命。”
雪又下了起来,雪片儿在空中乱舞,摇摇坠坠,落在他们身上,董海平道:“王爷,下雪了,还是回轿上吧。”
墨展绰看了一眼白安晴,见她似乎并不畏寒,便道:“再走走吧。”
白安晴抬头看天,又是那种急坠而下让她心慌的感觉,雪越下越大,触目都是白茫茫一片,白安晴突然站住了,就那样仰天相望,大雪如扯絮般绵绵不断,铺天盖地的朝她裹来,似要将她裹进这天地之间,墨展绰怔了一下,也抬头去看,良久才拂去白安晴眉毛上的雪花,说:“雪大了,上轿吧。”
白安晴听话的随他上了轿,坐在轿子里,墨展绰模了模她的头发:“都湿了,别凉了才好。”
白安晴轻声道:“不碍事的,哪就那般娇贵。”
回到屋里,香果赶紧拿了干帕子帮白安晴绞着头发,墨展绰又吩咐阿娟去煮热姜汤给白安晴去寒,快过年了,这个时候可别病了。
晚饭是两人一起吃的,吃了饭,墨展绰在外间看书,白安晴在里间呆着,如今墨展绰也不叫她侍候了,反倒是把从南境带回来的阿娟阿彩拔给她用,加上香果,一共有三个人服待她了。
墨展绰在外间看书看到深夜,白安晴虽有些困了,却也不敢去睡,哪有主子还没睡,她一个玩意儿就爬到**上睡大觉的道理?正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就听到有脚步声,顿时清醒起来,想着他终于要走了,却不料那脚步声朝着她这边而来。
果然,一抬头,就见墨展绰挑了帘子进来,见她在桌旁坐着,便问:“怎么还没睡?”
白安晴在心里说你都没睡,我哪敢睡呀,嘴上却道:“王爷不是也没睡么?”
墨展绰走过来,吩咐阿娟:“去告诉绿雪,今晚我在这边歇了,让她别等了。”
阿娟应了是,转身出去,香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王爷终于又在这歇了,姑娘总算是要有出头之日了,虽说白安晴这次回府后,待遇比之前高了许多,吃穿用度比南边的主子还要好,看墨展绰对她那态度,俨然就是东苑里的女主人,但毕竟一直病着,王爷体恤她,一直也没留宿,现在她好全了,王爷也开始在这里歇了,开枝散叶那是迟早的事了,到时侯,王爷迟早是要给她一个名份的。
事隔数月,再和墨展绰躺在一张**上,白安晴很是紧张,她红着脸,心里敲着鼓,手脚都有些不知往哪里放。墨展绰躺下来,侧身看着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顿时心猛的一悸,忽上忽下在胸膛里乱窜,时而让他堵得慌,时而又让他悸动不休,他越抱越紧,似要将她嵌入身体里,半响才深深的长吸一口气,感觉此时心里满满当当的。
白安晴也是心跳如鼓擂,他抱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也不挣扎,乖顺得前所未有,墨展绰松了力,仍是搂着她,低下头去寻她的唇,这芬芳甜美的味道曾让他魂牵梦绕,失而复得的心情又是起起落落,良久,他才放开了她,看着她潮红如血的脸庞,又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白安晴的眼眸清亮如昔,似含了水雾,带着一丝迷惘,她躲闪着墨展绰的目光,象只慵懒的小猫趴伏在他的怀里,数着他的心跳声。两人静静的拥着,一种久违的温情渐渐弥漫开来,许久,白安晴抬了眼,象是鼓足了勇气:“王爷,我跟凌三——”
墨展绰不等她说完,便捂了她的嘴,“我知道。”
白安晴瞪圆了眼睛,他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才又对她好起来,那么说他已经彻查了此事,亦知道是钟颖的人带走了她,可在钟颖之前抓走她的人查出来了吗?她其实也不能肯定一开始抓她的另有其人,也许是钟颖在说谎,但她信凌三,凌三说她是好人,那就坏不到哪里去,一想到凌三,她的脸色又黯淡下来,墨展绰看着她,突然在她脸上狠捏了一把:“还在想!”
白安晴哎哟一声轻叫,墨展绰替她揉了揉,瞪着眼道:“以后再想别的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安晴回瞪他:“人都不在了,你还计较什么?”
一时间,从前的气氛象是突然之间就回来了,隔在他们当中的那层薄冰瞬间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