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白安晴跟着墨展绰出了门,庭院里的宴席早就散了,戏台子还没拆,估计明日还得唱一晚。到了东苑门口,莫百非静静的立在那里,门边还拴着两匹高头大马,白安晴一见,眼睛瞪圆了去看墨展绰,贵人真是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出去蹓马。
墨展绰朝她呶呶嘴,示意她上马,白安晴在南境的时候学过骑马,上个马自然不含糊,手一扶,脚一蹬,轻快的就上去了。墨展绰将手上一直搭着的一件黑披风穿上,然后也一跃而上,坐在了白安晴的后头,莫百非上了另一匹马,一扯缰绳往前面走了。两骑马在王府里轻快的小跑起来,一会便冲出了大门。
外边很黑,但月色还不错,天上亦有疏朗的星子,王府门前是条宽敞而安静的大街,墨展绰一甩鞭子便跑起来,虽然有些颠簸,但白安晴穿得够厚,也不觉得不舒服,只是夜风有些冷,马又跑得快,风便如刀子似的割着脸,虽然有些疼,但白安晴能忍,而且她喜欢那种冷风灌进鼻腔直入而下到肚子里的感觉,清神气爽。墨展绰却突然用披风将她一裹,整个人都兜在里面,冷是不冷了,可是眼前一团黑,什么也看不见。
白安晴胡乱的扯着,想要打开那披风,墨展绰手一勒,连人带披风都给勒紧了,两只手便动弹不得了,白安晴慌起来,他倒底要把她带到哪里去?正胡思乱想,马突然慢了下来,然后,墨展绰把她放了出来,她眨了眨眼睛,稍稍适应了些才发现前面灯如海,人如潮,原来是到灯会上来了。
虽然这么晚了,但人流不息,热闹非凡,白安晴顿时激动起来,她以前虽然也偷偷的溜出来玩过,但毕竟机会不多,而且又怕家人发现,玩得并不是那么尽兴。
墨展绰下了马,将她也抱了下来,捏了捏她的鼻子问:“冷吗?鼻尖都红了。”
“不冷!”白安晴笑着踮起脚来看。
墨展绰扯着她往前去:“走吧,到前面看看。”
两个人慢慢融进了人潮之中,墨展绰仍用披风将她裹着搂在怀里,不时用手帮她拦一拦旁边的人,白安晴缩在他怀里很不安份,小脑袋伸出来东张西望,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子滑碌碌直转,好看的东西太多,她实在是看不过来。
突然,她的眼睛直了,前方出现了一巨型灯轮,高二十丈有余,上面缠满了五颜六色的丝带,悬挂了密密麻麻上万盏灯,简直就是一棵五彩缤纷,霞光万道的灯树,正所谓:灯树千光照,明月照人来。
白安晴看得有些忘形,情不自禁的拍着巴掌蹦跳起来,墨展绰没提防,被她一下撞到下巴,痛得脸都扭曲了,白安晴还浑然不觉,扯着他的衣袖叫着:“快看快看,好大的灯树!真漂亮啊!”叫了几声,感觉不对,回头一看,墨展绰正捂着下巴朝她瞪眼睛,白安晴心里一颤,突然回过神来:方才好象,貌似,大概是撞了他一下。顿时从打了鸡血状一下变为诚惶诚恐,半低着头,嗫嗫的道:“王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墨展绰捏着她的下巴,越欺越近:“撞了我可是要挨罚的。”
白安晴惊慌失措,想躲,可四周都是人,往哪躲啊,墨展绰将披风一抖,又把她裹了进去,包了个严实,然后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的咬了一下,又一下。白安晴惊得心都象是停止了,他是疯了吗?身边挤来挤去的可都是人咧!虽说不是光天化日,也是众目睽睽啊!他怎么就敢——!就不怕把他抓起来,给他定个有伤风化的罪名?况且他现在这个样子,谁会认得他是正德王嘛!搞不好先打一顿,再扭送至官府,就算有莫百非保护,但犯了众怒,怕是莫百非也无能为力了吧!白安晴躲在披风里胡思乱想,墨展绰低下头来看她,鼻尖都差点碰到她的,吓得她心脏一阵狠缩,贵人啦,不带这样玩的,真的会出事的呀!墨展绰看着她,似笑非笑:“还躲在里面干什么?不看热闹啦?”
白安晴赶紧把头伸出来,一张脸红得象要烧起来,偏是那眼睛象是刚被水洗过似的,清澈又带了些雾气,衬得那黑眼珠越发的清亮。白安晴悄悄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已的担心有些多余,因为根本没人看他们,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些彩灯上。
莫百非紧跟在他们后面,面无表情,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看似淡然却是紧慎,无论是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他永远都尽职尽责的守护,只是那脸不知什么时候就红了。
路边有卖汤元的,冒着热气的大铁锅里浮着一颗颗白色的小丸子,圆溜溜的挤在一起,很是诱人,白安晴闻着香气,伸长了脖子去看,她晚上吃得很饱,本来也不饿,却是被那圆圆滚滚的小白丸子勾起了馋虫,今儿个过节,她还没吃过汤元呢。
墨展绰看她一付馋样,便将她带到摊子上坐下来,朝小贩叫道:“来两碗汤元。”
“好咧!”年青的小贩高声应着,拿着长勺在锅里搅了搅,舀了两碗汤元,又加了大半碗的酒糟汤,麻溜的端了上来,堆起一脸笑:“客官,汤元来了。
白安晴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却是“啊”的一声,忙不迭的吐了出来,年青小贩赶紧端了杯凉水递上来:“客官,您慢着点,这汤元刚出锅,烫着呢。”
墨展绰接过杯子,送到她嘴边,没好气的瞪她:“猴急什么!烫着了吧,该!”
白安晴就着他的手含了一口凉水在嘴里,脸红得有些发紫,她看到那个小贩侧着身子正在偷笑,只怕是从未见过这么嘴馋的女子。
等她吞了水,墨展绰捏着她的下巴:“舌头伸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