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跟去年完全相反,象是谁把天捅了个大口子,日日大雨倾盆。
雨下个不停的后果便是水灾成患。农田被淹,颗粒无收,百姓的房屋被洪水冲垮,流离失所,大批的百姓不是被淹死便是饿死。
这水灾比去年的旱灾更让墨展璋愁肠百结。正当墨展璋焦头烂额之时,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打哪冒出来一支军队,象股龙卷风般朝着内陆席卷而来,它掠城夺城,战无不胜,甚至有些地方的驻军不战而降,直接挂上了一面明黄的大旗,旗上绣一轮红日,赫然便是日耀的大旗!
李荣天在御书房向墨展璋报告这一军情的时侯,脸上写满了惊慌:“皇上,这一定是墨展绰,若是叛军,为何还是悬挂的日耀大旗?这支队伍熟悉我r耀地形,熟悉我各地驻军甚至还有驻军不战而降,这说明对方一定是让他们非常惧怕的人,除了墨展绰还有谁?”
墨展璋哈哈大笑起来:“这么久了,他终于还是露面了。”随即脸色一凛,瞪着李荣天:“你慌什么?”
李荣天讪笑着:“臣不慌,臣只是觉得他来势汹猛,皇上得想个应对的法子。”
墨展璋问:“我们手上还有多少兵力?”
“现在灾情吃紧,除去支援灾情修水利的,能动用的还有大约三十万。再加上京城内外的禁军,铁骑,羽军和锦羽特卫营,一共还有三十五万左右。”李荣天道。
“这其中还有多少原先是墨展绰的人?”
“基本上没有了。臣全部换了自已人。”
“对方多少人?”
“十万左右,再加上叛降的驻军,应该有二十万左右。”
墨展璋眉头一皱:“十万?他哪来的十万大军,这不是个小数字,他暗地里集结了十万大军,为何朝廷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个,”李荣天也皱了眉头:“听说那十万大军并非象我r耀人氏,连说话也与我r耀不同。”
“难道他跟邻国借兵?谁会借他这么多的兵力?”墨展璋突然想到一个人,昭丽!除了昭丽,不会有谁这样帮他。而且以墨绰若的性格,再恨他入骨,也不会联合别国来攻打日耀,毕竟日耀是他们展家一脉相承的,他绝不会拱手让人。
“好,京城的五万不动,余下的三十万给朕倾巢而出,以三十万对二十万,
便是他再会打战,兵力不足何以胜朕?”墨展璋踌躇满志,他等得太久了,日日提心吊胆,不如来场痛快的,他也想看看,今时今日,他是不是还是不如墨展绰?
李荣天的判断没有错,来的正是墨展绰,他并不打算掩人耳目,而是光明正大的挂着日耀的大旗行进。他骑在马上,剑眉斜插入鬓,目光投向远方,双唇紧闭,俊逸的面容依旧,只是那双眼睛黑得有些吓人,浑身散发着一种王霸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裴勇打马向前靠近他:“王爷,天色不早了,是不是就地安营驻扎,让大家歇歇脚,吃点东西?”
墨展绰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这里山地众多,容易遭埋伏,叫大家加把劲,过了这个山弯便是一片草地,在那扎营。”
“是。”裴勇得令,将旗子一挥,大声道:“王爷有令,全速前进,过了山弯就扎营休息了。”
“是!”士兵们排山倒海的呼声在山坳间回响着。
夜色一点一点的侵来,灰黑的天空已经看得见淡淡的星子,无数藏青色的账蓬象巨大的磨菇开在这片草地上。
最大的火堆旁坐着墨展绰,虽然神情疲惫,灰尘扑扑,但仍难掩他一身贵气,他一手拿着酱牛肉,一手拿着皮酒囊,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着,离京城还有两天路程,自从过了阴山就再没有遇到任何军队,这不正常,说明墨展璋已经有了步署,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给他一个出其不意。
他喝完酒囊里最后一滴酒,把皮囊扔给一旁的侍卫,吩咐裴勇:“注意警戒,这里虽然视野开阔,但也不能不防。”
“是。”裴勇道:“末将知道。”
墨展绰点了点头,转身钻进了他的账蓬,摊开地图,在灯下细细的看了起来,前面还有一个险关要过,他知道墨展璋手上尚有三四十万的兵力,如果在那个险关加以布置,他不一定能赢。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总得试试才知道。做为墨家的子孙,他有责任要将一切回归正路,便是与墨展璋——他的亲哥哥拼个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措!
他把地图卷起来放好,出了账蓬四处走了走,士兵们都已进入账蓬歇息,三五个账蓬前便有一堆火,每个账蓬前有一个火把,几支巡逻的士兵正在账蓬间穿梭着,见到他,纷纷行礼问好。他点了点头,缓步走到营地的最外边,见四周都有哨岗,哨兵佩着大刀,腰间挂着角号,个个精神抖擞,眼睛警觉的注视着四周,墨展绰很满意,转了身子往回走。
夜色如水,墨色的天幕下,账蓬低伏着,火堆默燃着,一个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贴着账蓬的暗处转了几转便溜进了墨展绰的账内。
墨展绰的账蓬内没有点灯,他象是睡得很沉,呼息很重很均匀。
黑影悄悄的模索着到了墨展绰的*前,伸手一模,*上竟然是空的,他正愣神,耳后突然袭来一阵掌风,他侧身一闪,刚站稳,又一拳直捣他的右胸,他接着闪,但脚闪得慢了点,被来人踢了个正着,惯性让他往后一躺,刚好倒在墨展绰的*上,还没等他起身,已经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
他没有挣扎,艰难的叫了声:“王爷。”
墨展绰松了手,走到桌边点亮了灯,转过身来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原来模黑进他账蓬的正是莫百非。他从*上站起来,直接就跪下了:“属下没用,没有照顾好夫人,请王爷赐罪。”
墨展绰沉默了一会,拉他起来,神色有些淡然:“大敌当前,那些事以后再说吧。”
莫百非有些诧异,想了想说:“王爷可知道,王爷走时夫人已经有了身孕,按日子算起来,现在都生了有几个月了。”
墨展绰脸色一变:“此事当真?”
莫百非又跪下了:“属下不敢骗王爷。”当下把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墨展绰。
墨展绰听他说完,平静的拉他起来:“如若她逃月兑了再好不过,如若没逃月兑,便是在宫里,她们母子于他是用来对付我的筹码,他不会轻易让她们死的。”
莫百非站起来,觉得王爷怎么象是变了一个人,但其实也没变,在遇到白安晴之前,他就是这样淡漠冷静,处事不惊的,当初他刚跟白安晴一起时,莫百非还有些不适应,因为那形象实在颠覆得太厉害。但后来,他发现这种变化实在是太好,因为墨展绰变得开朗,变得爱笑,变得与人亲近和善,而现在,站在这里的墨展绰一副冷峻面孔,散发着一种戾气,让人难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