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包扎好的脚,金粟兰呆呆地想着,这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了,居然还让玻璃把脚底给划破了。自从遇见这个男人以来,还真是没一件好事。先是差点被掐死,之后又被人追杀险些丢了命。后来好不容易回了自己的家,这个男人还阴魂不散的总在生命里出现,她是想逃都没地方逃。现在男朋友没啦,爱情没啦,连家也回不了啦,还把脚给弄成这样,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看着她叹气,陶以深坐到了旁边,她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
“生气了?”
“我敢生气吗?”
陶以深拉过她的手来,但很快被她抽了回去。但是,这个男人也是固执的,立马又把手给抓了回来。
“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你送我回家就行。”
“不行。”
金粟兰条件反射地想问为什么,但话没出口,硬生生给咽了回去。问了有什么用,这个男人要是能放她回去,怎么会把她绑过来。
“我好好说的时候,你最好听话。”
“不听话要怎样?”
“不听话就连你爸妈一块绑来。”
陶以深这话果然有威慑力,金粟兰立马闭嘴了。自己遇上这个不讲理的男人也就罢了,如果要让父母知道,他们得多伤心。真要把父母也给绑来了,这辈子他们一家人还能回得去吗。
王婶已经做好了晚餐,请他们二人过去吃饭的时候,见两人气氛好像不好。一时间,她站在门口倒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打扰。
陶以深知道自己不该吓她,可她总是要说回去,每回听到这话,他就特别来火。现在不是他愿意不愿意放他回去的事,而是根本不能送她回去。经过之前的事,她是陶以深的女人这已经成了铁的事实。陶以深为了她花了一千万美金,这件事估计在道上都传疯了。如若把她送回去,估计不出半天,她又得让人给绑了。陶以深愿意花钱赎她,多少钱都愿意。但是,他却不愿意再让她遇到危险,让她再经历恐怖的事。
王婶在门口敲了敲门,陶以深才回过头去。
“大少爷,该吃饭了。”
陶以深点点头。回过头来,金粟兰闷闷地坐在那里,你上也没什么表情,一副待宰的羔羊似的。一把抱起她,她连个反应都没有,像是个木头人呆呆地任由她抱着。
晚餐是陶以深最喜欢的菜品,他倒是顾不上自己吃,一个劲地给金粟兰碗里夹了好多菜。
“这个虾很新鲜,是今天刚从海里掏上来的。”陶以深一边说着,一边剥着虾壳,完了之后便硬生生地塞到金粟兰的嘴里。世上最痛苦的事便是自己明明不想吃,还不得不吃,甚至还不能有怨言。
王伯、王婶在一边瞧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好吃?”见金粟兰半天都没有把虾给咽下去,陶以深新剥好的虾已经拿在手上了。
金粟兰摇摇头,只得随便嚼上几下便给吞了下去。
“我自己来吧!”见陶以深又要把虾给塞嘴里,金粟兰实在受不了他这过分的热情。
“张嘴!”
金粟兰看了一眼对面着的王伯、王婶,她觉得特尴尬,只好赶快张开嘴,巴不得这顿晚饭立即结束。
晚餐结束后,王伯、王婶在厨房收拾着残局。老两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着。
“刚才看到大少爷跟小姐吃饭,就想起了去世的夫人和先生。那时候,先生对夫人那叫一个好呀。不管先生在外面怎么厉害,回到家里,那完全是看夫人的脸色。夫人但凡有一点不高兴,先生总是想方设法的逗夫人开心。”
“看来大少爷的好事也近了。”正在清理厨房垃圾的王伯应了一句。
“是啊。大少爷也三十五了,是该结婚了。可惜先生跟夫人都不在了,也看不到这一天了。不过,上回二少爷来接小姐,说小姐是他女朋友。”
“行啦,你别管那些。大少爷的事自己有分寸。”
“是啊,只要大少爷高兴就行。”
两个人的闲话被站在门外的金粟兰听得真真的。吃过饭后,陶以深不知道去哪里了。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结果被蚊子叮了几个包,想找王婶拿个蚊香点上,又或者是拿个花露水擦擦。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二位在屋里说话,她便没有进去,隔着一道并不隔音的门听得清清楚楚。
金粟兰想起了在陶苑客厅里的照片,她好像一次也没有听陶家兄弟提起过父母。从前陶以洹没有提过,后来陶以深也没有提过。当然,陶以深没有提过也正常,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交集,更没有好到可以聊父母这个话题。
陶以深进来时,金粟兰正在抓手臂上被蚊子咬的包。
“怎么啦?”
说着陶以深拉过她的手来,这才看到手臂上好几包,红红的,肿肿的。金粟兰正欲再抓,却被陶以深抓住了手。
“再抓就该破皮了。”他似乎有些心疼地模了模那些红肿,然后又叫了王伯。王伯见状,倒是骂起自己糊涂来,立马去把灭蚊器给弄上,又拿了药来给金粟兰擦。
客厅里,两个人静静地坐着。电视上播放着搞笑的节目,可惜金粟兰听不懂说的是什么,只能当无声电影来看。
不知何时,陶以深给她当起了同声翻译,并且还学着节目上搞笑而夸张的语调,金粟兰回头看他,突然间笑了起来。
“陶以深,你没必要这样。”
“我愿意!”
“愿意?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糖吗?”
“我想只给糖的,可你不要。”
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金粟兰想透过那双眼睛看透这个男人,可他就像是无底的深渊,怎么也看不到底。
电话进来的时候,金粟兰扭过头去看电话。陶以深看了一眼手机号码,然后站起身来到外边接电话。
“先生,刚才精神病院那边来了电话,说是老贺想见你。”电话是凌川来的,凌川没有跟陶以深来渔村,此刻他正从办公室出来。
“知道了。”
陶以深只是那样简单的三个字后,便挂断了电话。凌川站在电梯前,他大概能猜到陶以深这‘知道了’后面的意思。不会着急见老贺的,好歹也会拖一拖那个老家伙,反正现在着急的是老贺不是陶以深。
电梯门开了,凌川这才走进电梯。已经七点了,而他自从跟着陶以深以来,无所谓上班或者是下班,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待命。所以,他也没有什么休闲生活。今天陶以深带了金粟兰去渔村王伯家,凌川似乎了也乐得清闲。
在一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伊琳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吃饭了没?”
伊琳摇摇头。
“那我请你!”
“好啊!”伊琳笑着答道。
两个人算不上很熟,但好歹一起经历过一些事,他们之间似乎有种让人不易察觉的心照不宣。
靠海的西餐厅,既有品味又不乏浪漫。周围坐的大都是情侣,一起共进烛光晚餐恐怕是大多数女人都喜欢的。凌川还特意点了一瓶上好的红酒,配着三分熟的地道牛排,两个人很愉快的吃着晚餐。
“还回昆明的酒店吗?”凌川喝了口红酒问道。
“这得听陶先生的。”
“现在花园酒店怎么样?”
“现在不叫花园酒店。先生买下之后,便买名为珠兰酒店,而且还在酒店的大堂和走廊里都摆放了珠兰。说真的,以前不知道那花,没想到小小的不起眼,但花香却很浓郁。”
“看来先生真的很喜欢金小姐。”
“怎么,嫉妒了?”
凌川笑了起来。
“不过,我现在还是很奇怪,那天晚上先生怎么就知道那帮人躲在那里。还是说修真的神通广大,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伊琳摇了摇头。
“这年头,最神通广大的是钱。那天你们忙着送小姐去医院的时候,我跟修留下来收拾残局。所以就多嘴问了一句修。修说,我们三个人各自回房睡觉后,先生打电话把他叫了去,然后问了地下钱庄的事。地下钱庄通的背景通常都是当地最大的势力,无论是我们也好,又或者是绑架的人,应该都在他们的视线内。我们找不到人,但那些人肯定知道。所以,先生便花了一千万买这个消息。果然,一击就中。不但救出了小姐,也解除了第二日去交赎金可能会带来的风险。”
“道理好像很简单,但当时我们好像都没有想到。”
“人,有时候比较容易定向思维。就好像我吧,因为知道金小姐是二少爷的女朋友,所以在昆明遇到金小姐的时候我都没有多想。那时候我居然还问她跟二少爷好不好。”
“他们分手了。应该是在两个离开望丛岛后不久。”
“所以先生就趁虚而入了?”伊琳说完这话还四下看看,这毕竟是在背后说老板的是非。
“不清楚,或许更早之前,先生就……”凌川没有说下去。作为下属,真的不应该背后议论老板的事,所以这个话题也就打住了。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又撞了撞杯。
夜色妖娆。岸边的灯火映衬着海水,连那海水也变得波光粼粼。
此时,金粟兰已经准备睡觉了。几分钟之前,她把陶以深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睡。还是这张床上,上一次因为陶以深受伤了,所以是他睡的床,自己睡的沙发。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但命运却跟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想着从前种种,那眼皮也不知不觉重了。
陶以深在沙发上躺着,一支烟点上只抽了一口,然后就那样拿在手里,直到整支烟都燃尽。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但他却一直没有睡意。想着想着,也就给修打了个电话。
“修,你帮我办件事。”
夜,越来越深了。陶以深也不知道何时就睡着了。突然被惊醒,是因为他翻身的时候差点摔到地上,醒来后倒睡间全无了。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睡的房门前,然后轻轻扭开门锁,她应该早已经进入梦香了吧。正欲转身离去,忽听得屋里有细小的哭声。他轻轻地走到床边,原来她正在睡梦中哭泣。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她才会在睡梦中哭出声来。想起白天在医院时,伊琳也说过她曾在睡梦中哭了。陶以深的心有点疼,因为她的忧伤都是因他而起的。
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想给她安慰,却听得她嘴里正说着什么。因为声音太小,陶以深便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于是这才听清,然后她一直在喊着‘陶以深,救我’。
陶以深不觉得握她的手更紧了些。虽然暂时忘记被绑架的事,但在意识深处,那件事是一直存在的,只是她不愿意面对,更不愿意接受。
“别担心,我肯定会救你。”嘴里这般喃喃地自语,像是那样能够安慰她的害怕。“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他就这样拉着她的手,然后一遍又一遍地许下承诺。
天亮的时候,金粟兰带着疲惫睁开了眼。这一夜好像都没有睡着一样,总是不停地做梦。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那可不是什么好梦。被人绑着,还差点让人欺负了,只是想想都能出一身的冷汗。突然觉得身边有个温热的物体,扭过头,但见陶以深的脸就在跟前。难不成还在做梦,怎么梦里总是出现这个男人。她突然伸手模了模这张脸,怎么还是温热的,而且这么具有真实感。
“模够了吗?”
突然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几乎是用一种弹跳退到了边上。
“你怎么睡这里?”
“是你昨晚一直拽着我不放,还一个劲地说‘陶以深,不要走’。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勉强跟你凑合一下。”陶以深说这话的时候怎么看都像开玩笑,但金粟兰却笑不出来,她的脸有些尴尬。在脑海里努力地搜索昨晚的情况,不对呀,她不是让他嘴沙发的嘛,怎么会睡到自己边上。
“不要说想不起来就赖帐。”
“不是,你就是编故事,也好歹编得像一点。”
“我是有证据的。昨晚就想到你今天一早肯定会耍赖,所以特别用手机录了音,你要不要确认确认。”
金粟兰的确是没有什么印象了,但看陶以深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又不像是玩笑的样子,她反倒不敢确认了。如果录音里果真是自己叫他别走,那不是丢脸丢大发了。她可是良家女子,怎么能在大晚上叫一个男人不要走呢,那不是存心要那什么嘛。
陶以深见她不言语就知道唬人又成功了,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因为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那样说过,金粟兰一直在心里暗骂着自己。然而,每次看到陶以深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她都在心里问自己,不会是还干了什么丢脸的事吧。为什么想不起来呢,还是迷迷糊糊的把身边这个男人当成是做梦了。可是,昨晚也没做什么好梦。被人绑架,还差别被欺负,后来,后来陶以深就来了,他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那后面呢?人家都说睡觉要不翻身,第二天才会记得梦境,她肯定是天亮的时候翻身了,所以后面的情节记不得了。该不会,该不会还亲了这个男人吧。不然,他怎么总是一脸坏笑。
这样想着,她总不时地模了模自己的下嘴唇。嘴唇怎么有些肿呢,难不成是干了什么坏事。不会呀,她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的。更何况,这个男人哪里好了,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恶魔下手啊。
在金粟兰的纠结和猜测中,车子已经出发一段时间了。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陶以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而且那眼神温柔至极,是会让人怦然心动的。
“脚还痛吗?”
“啊!?”
金粟兰突然回过神来。
“到底在想什么,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金粟兰在心里暗叫,你当然是不在乎了,反正你也不知道跟多少女人睡过。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无缘无故的跟男人睡一起,那算什么。还不知道有没有做过些什么儿童不宜的事,可偏偏都不记得了。
“还是说,你为昨晚的事,不好意思了?”陶以深突然凑到她耳朵小声说道。“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谁是你……”
“我什么?”陶以深似笑非笑,弄得金粟兰心里直发毛。
他突然把她揽进怀里,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所以,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
金粟兰偷偷地抬头瞄了一眼,想说这个男人这又是发的什么疯。难道说要每日一次告白?还是不要吧,那也太扯了。这个男人真不适合做告白这样的事,怎么看怎么不像陶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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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爱的女人/一袭斜阳/倾诉了三十五载流浪/拈起那朵子夜昙花/涟漪成你最深情的眼神/眼底的那抹留白/任你我恣意放纵曼妙和狂野/我的血滴在你的骨/你是我的女人——节选自《亲爱的,爱你爱到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