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车里谈了好久,而凌川一直站在外面。如果只是单纯地问陶以洹的下落,陶以深不会跟他谈那么久,那么,肯定就还有别的事。凌川的脑海里滑过很多细节。老贺、老财,他们所知道的事,而陶以深又不会让外人知道的,现在又是这个私家侦探。凌川知道,这个私家侦探一直在查陶以深父亲去世那件事,而且他也相信这个人肯定是查到了些什么的。那么,综合老贺、老财和私家侦探共同会知道的事,那就只能跟陶家有关。
凌川的脑子没有空闲的时候,陶以深也跟私家侦探谈得差不多了。这个私家侦探比想象的要能干很多,陶以深没有想到他连几十年前母亲跟老洛的关系都查了出来。
“陶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salmon才是那个别人的小孩。”
“侦探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听说过祸从口出吧?”
侦探笑了起来,然后明白似的点点头说:“看来我没猜错。”
陶以深实在不愿意这样的事让外人知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而且父母亲都已经去世,再把旧事扯出来说母亲给父亲戴了绿帽子,又或者是母亲被别人**,这都是对死者的不敬。
“我听salmon说过,洛叔从小就对他很好,但跟陶先生你反倒比较生疏。如果说他就是你们的舅舅,那也无可厚非。这舅舅对某个外甥特别的疼爱,这也不奇怪。可是,他不是你们的舅舅,而且从前跟你们的母亲还有特别的关系。所以,我大胆地猜测了一下,如果陶家两兄弟中非要有一个不是陶家人,那只能是salmon。我知道,陶先生也在让人查从前的事,而且我相信陶先生应该知道得比我多。所以,陶先生才下令要抓salmon跟洛叔,应该是怕他们父子联手,又或者是陶先生你其实不愿意让弟弟知道这些事。”
“侦探先生,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这些话,我就有可能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侦探本来还因为自己的推理成功能沾沾自喜,但听到陶以深这样说,那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陶先生,这仅仅只是我的猜测,我可跟谁都没说,就连你弟弟我也没说。”
“是嘛?”
“我也没证据,即便是说了,他也不相信。何况,他一直觉得你才有可能是洛叔的儿子。”
陶以深敲了敲车门,便有人拉开了侦探那边的车门把人给拽了出去。此时凌川在车门处探进头来问道:“先生,那个人怎么处理?”
“先把人关起来,不要让人接触他。另外,”陶以深冲凌川招了招手,然后凌川便把耳朵伸了过去。陶以深在他身边私语了几句,凌川连连点头。
“现在就派人过去,不要再有什么意外。”
“知道了,先生。”
一直躲着的陶以洹尚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试着联系了老洛,因为他的心中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决。而此时,老洛也因为四处寻他不着上火。老洛明白,如果让自己的儿子落在陶以深手里,陶以深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以洹?”陶以洹突然来了电话,老洛不由得松了口气。“你在哪里?”
“舅舅,我们见个面吧。”
老洛正求之不得,两人立马约了见面的地点。
陶以洹知道外面并不安全,所以出门的时候还特地伪装了一下。不过,凌川派的人已经到了他住的楼下,不知情况的陶以洹刚下楼来,就被眼尖的人发现,好一顿狂追。眼看就要被抓住的时候,突然窜出一帮人来,陶以洹也趁机逃月兑。
喘息未定,尚未弄清楚这两波人到底都是什么来头。就听到有人大叫他的名字,惊魂未定,正准备跑呢,一辆车就刹到了跟前。
“以洹,快上车。”
看到车里坐着老洛,陶以洹似乎也松了口气。眼前这形势下,只要不落在他大哥手里,在他看来都是好事。
“这几天你在哪里,我都快急死了。”
老洛很庆幸自己在陶以深之前找到了以洹,如果他再晚一步,可能以洹就落在陶以深手里了。
“舅舅怎么知道我住这边?”陶以洹喘着粗气。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逃命了,以前是被人追杀,现在也跟被追杀差不多。
“你跟我约定见面的地点就在这附近。我想,你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你走太远,估计就住这不远。所以特地开了车转了好几圈。好在我来了,不然你就让人抓住了。”
陶以洹用手搓了搓脸。刚才急于逃月兑,他没有太注意那帮突然窜出来帮自己的人,现在想想,应该是老洛的人才对。
车,一直往无人的海边开去。陶以洹试着整理思绪,一些关于老洛的资料在脑海里闪过。虽然很多事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但他好像没法不介意老洛曾经是母亲的恋人。
保镖们远远地站着,陶以洹看着那架式一点不比自己那个哥哥差。
“听说你哥哥下令抓你,我便四处让人找你。你也不接电话,我还真怕你出什么事。”
“舅舅担心我吗?”
“你这孩子,我能不担心你吗?”
“既然那么担心我,你干嘛还一直骗我?”
“骗你?到底听谁胡说八道了。”
陶以洹笑了一下。
“我或许不应该叫你舅舅。”
老洛听到这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陶以洹这几天的反常表现不是没有理由的,现在突然说了这话,那是不是代表他已经知道了过去的事。
“不叫舅舅叫什么?”
“是啊,叫什么呢?你一向都疼我,所以我也跟你最亲。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人便是你,所以我什么事都跟你讲。可是你呢,你却一直把我当傻子一样。”
“以洹,你听我说。我没有告诉你,那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安全?”陶以洹有些没明白老洛的意思。
“我这把年纪,早已经活够了。可你还年轻,我总不能让你死在陶家父子手里吧。”
老洛的话让陶以洹更迷糊了。什么叫死在陶家父子手里,他不是陶家的儿子吗?
“什么意思?”
“陶家父子要知道你是我儿子,他们能放过你?”
老洛以为陶以洹已经知道了一切,所以才对他改变了态度。所以,面对儿子,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陶以深四处寻找他们父子俩,如果父子俩被抓住,那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我是你儿子?”陶以洹的震惊可想而知。他一度认为陶以深才有可能是老洛的儿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做梦吧,还是听错了。“我是你儿子?我怎么可能是你儿子?”陶以洹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不知道?”老洛很意外。“你不是知道我们的父子关系,才故意躲着我的吗?”
陶以洹哭笑不得。现在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叫了快三十年的舅舅突然不舅舅,现在居然变成了父亲,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了。
“以洹!”
“不要叫我!”陶以洹跌坐在沙滩上。“你现在是跟我搞笑,对不对?一定是的。我怎么可能是你儿子?我是陶家的二少爷,我姓陶,我不姓洛,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眼泪不知道何时已经滑落脸颊,这样的事实没有半点预警的就摆在他面前。那么,陶以深四处抓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以洹,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我跟你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爱你妈妈,你妈妈也爱我……”
“你爱她,你还把她拿去还赌债?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陶以洹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老洛被儿子这句话给噎住了,一时语塞。那时候,他年轻好赌,若不是赌博,或许后来他可以过得很幸福的。
“我一直很后悔。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潜伏在陶家伺机而动?”
“以洹……”
两人正说着,陶以洹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上陶以深的名字,他犹豫了片刻才接了电话。
“干什么,没抓住我很遗憾吗?……什么?陶以深,你可真卑鄙!”
挂了电话,老洛立马上前来问怎么回事。
“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要不管,陶以深会要了你的命!”
“那也是我的事。”
陶以洹从地上爬起来便往公路上走,陶以深抓了学长,如果他现在不去,没准他那个大哥真的会要了学长的命。
“以洹,你回来!”老洛大喊着,而陶以洹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老洛无奈,只得让保镖抓住了以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儿子去送死。
在陶苑的花园里,陶以深坐在金粟兰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着陶以洹回来。
“先生,二少爷真会回来吗?”
凌川站在旁边,他已经看了好几次时间。
“你的二少爷可比我善良多了,他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学长死在我手里。”
凌川觉得陶以深话里夹着刺,到底是对他不满意呢,还是有别的什么地方他没有做好。
“凌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样对以洹?”
凌川没有吱声。陶以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我要杀老洛,你猜以洹会怎么样?”
“二少爷跟洛叔的感情好,应该会阻止先生的。”
“他们只是感情好,以洹便会阻止我。如果他们是父子俩,那应该会合伙对付我吧。”
“先生这说的是那里的话。二少爷跟洛叔怎么会……先生说笑了。”凌川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是,陶以洹变成了老洛的儿子,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像是拿这种家丑来说笑的吗?”
一下子,凌川愣在了那里。他无法安慰陶以深的忧伤,而且他也很惭愧自己还怀疑陶以深信不过他。这样的家丑对于陶以深来说,应该是不容易说出口的吧。
“先生……”
“我没有想让你安慰我。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以洹已经跟老洛在一起了。凌川,如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凌川无法回答。陶以深站起身来,他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海面,而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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