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站满了京都名门望族的夫人与小姐,听到尖叫声赶了过来,却见到逍遥王妃与南王紧紧的搂在一起,心下震惊,便看到南王将逍遥王妃给推开。
听闻南王的话,立即看向荷塘,深绿色的荷塘里,一个小孩的双手在扑腾着挣扎。几个侍从匆忙跳下荷塘,顷刻间,孩子便沉了下去。
“啊——”岸边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湖面上渲染了一片血红色。
南王骤然收紧了拳头,凌厉的目光看向匆匆赶来的沈青岚,见她神色如常,南王眼眸里闪过一道深思,目光冷厉的看着方如月:“你就算杀了他,我亦是不会休妻!”
闻言,众人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着南王一袭月白锦袍,上面暗纹似珠光流动,容颜俊美,当真是秀美绝伦,通身的气质与燕王世子倒是有几分相似。谁人不知逍遥王府思慕燕王世子?而燕王世子与燕王妃伉俪情深,终生只此一妻。兴许在燕王世子这里得不到任何的希望,便转而抓住与燕王世子气质相似的南王。
而这南王的封地在江南一带,极为的富庶。皇后便动了心思,想要收回几个城池。便暗中将南王召进京,与齐景枫一般,被监视在京都。
逍遥王妃若是个聪明的,早已是敬而远之。稍有不慎,便会引火上身。这会子倒好,为了让南王休妻,竟是暗害了南王世子,平白累及逍遥王。
“怎么回事?”沈青岚一袭月白纱裙,云带束腰,纤柔不盈一握,裙裾绣着点点红色海棠。面容艳丽无双,凤眸中凛然生威,一一扫视众人,落在湖绿色荷塘中那丝丝缕缕的血红,面色微微一变:“侍卫呢?快下去救人!”
旁边的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世子妃,已经有人下去救南王世子……”
沈青岚看向栽倒在地的方如月,看向满面怒火的南王,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得孩子落湖了?今儿个喜事儿,莫要弄成糟心事!”
众人能理解沈青岚的心情,今儿个是为燕王府添丁设宴,若是出了人命,才是真的晦气。
一旁跪着的丫鬟,将方才的事情,通通说了出来:“奴婢是竹阁洒扫的丫鬟,看到一个丫鬟鬼鬼崇崇的将逍遥王妃领到这里来,奴婢想要过来看个究竟。没想到看到南王世子匆匆离开。逍遥王妃看到南王走了,并没有瞧见奴婢,便下楼追南王,兴许是与南王闹了不愉快,并没有追上南王,反而看到站在荷塘边玩水嬉戏的南王世子,便愤怒的把南王世子给推下荷塘了!”
众人恍然大悟,兴许是逍遥王妃让南王休妻,南王不同意,便不欢而散。逍遥王妃便以为是因为孩子的原因,便要谋害了南王世子。
沈青岚面色一沉,冷眼看着方如月,方如月对上沈青岚那森冷的眸子,如千年寒冰一般,散发着彻骨的寒气,心底陡然发寒,脸色苍白的说道:“我没有,我不认识他!是我从屋子里出来,踩着石块滑倒,前面并没有孩子,我摔倒的时候,不知怎的前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就这样落河了!”
沈青岚沉吟了一番,皱眉道:“我方才让丫鬟领着你去前厅,怎得出现在竹阁?”
方如月一怔,眼底闪过一抹慌色,绞拧着手指,眼珠儿四转,希望能找到合理的缘由。忽而,眼前一亮,希望能栽赃给方才领路的丫鬟,便见那个丫鬟跪在地上,磕头道:“世子妃,奴婢失职。逍遥王妃说她要观赏景致,让奴婢先行回去。奴婢便没有带领王妃回前厅,请世子妃责罚!”
方如月脸色一白,惊慌失措的喊道:“不是的,她撒谎!是她把我领到这里来的!”满面狰狞的指着跪在地上的丫鬟。
丫鬟急得面色通红:“王妃,您不是说让奴婢回去,有什么事情,您自个担着么?奴婢就是将您带到了桃林。”
“你……”方如月急切的看着南王,利索的起身,让南王解释:“你说啊,我和你不熟识,怎得会与你有私情?”
南王眸光闪烁,欲言又止,只是轻轻的拉下方如月的手:“月儿,别闹了。”心焦的看着湖面,见许久没有动静,想要亲自下湖,却听到沈青岚说道:“长眉,将逍遥王请来。”
方如月心底一惊,平时她敢在逍遥王面前耍横,那是她依仗了父亲。可是今儿个她是被人设下了陷阱,一个弄不好,便是要沦为下堂妇,说不定落了把柄在逍遥王手中,父亲亏欠逍遥王在先,定然是被逍遥王夺回主导权!
“世子妃,你我素来无冤无仇,为何要叫一个丫鬟陷害我?当年我少不经事,思慕世子爷,可是在无望后,断了心思,嫁给逍遥王,为何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方如月掩面痛哭,她知道今天这个陷阱,恐怕与沈青岚月兑不了关系。她没有证据,只能反咬一口了!
沈青岚心中冷笑,双手一拍,陆姗将一个穿着女敕绿色衣裳的丫鬟推了出来。
方如月面色一变。
“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免得冤枉了逍遥王妃。”沈青岚语气温和,却透着一股凌厉。
丫鬟浑身一抖,趴伏在地上,浑身颤栗的说道:“奴婢……奴婢收了逍遥王府十两银子,将她带到竹阁,而后递口信给南王。之后……之后逍遥王妃给奴婢一个手镯做报酬,后面的事情奴婢全然不知。”说罢,将一个手镯和十两纹银,掏出来摆放在地上。
“这个镯子是逍遥王妃的。”
有人认出这个镯子是方如月的,因着今儿个到燕王府,一同在一起闲聊,便知晓她穿戴的配饰。
方如月脸色煞白,她百口莫辩,不可能说是丫鬟将她的手镯抢了去。茫然的看着四周,方如月见到匆匆赶来的逍遥王,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立即跪在沈青岚的脚边,哭求道:“姐姐,我错了,月儿知错了,不该有眼无珠,缠上了世子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放过我一次。月儿此后,再不出现在您的眼前。”
众人狐疑的看向沈青岚,觉得其中或许有他们不知道的事儿。
沈青岚垂目看着方如月,半晌,掏出帕子按着眼角,满目愁绪道:“月儿,我始终将你当成妹妹,你当初相中了世子爷,我并没有怪罪你,心中感念你那些时日在燕王府对我的照应,你嫁给逍遥王,我真心的祝福你,亲自绣了百福被送给你。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儿,也是我不乐见,却不知你不知悔改,反倒是怪罪于我……”
方如月傻眼了,百福被?她怎么会不知道?
“我……”
“世子妃却是送了一床百福被,还有补送了两箱笼嫁妆。”逍遥王将她们后面的对话给听在了耳中,脸色阴沉的看着方如月。
方如月忽而想到,当初逍遥王与她说沈青岚送了东西来,她当时随口说扔到库房。想到此,浑身发冷,终于见识到沈青岚的手段。
沈青岚见她恍然,嘴角凝着一抹冷笑。方如月在外对她故作姐妹情深,她成婚,自己自然要做作样子。而方如月定然心中是记恨她的,自己送什么过去,她断然不会看,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莫不是妹妹不知姐姐送的礼?”沈青岚面色有些难过。
“我……”方如月还不曾开口,便被逍遥王给打断:“你送的嫁妆,全都由丫鬟清点抬到了库房。”
众人都是人精儿,全都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如月。若当真是姐妹情深,自是会好好珍藏百福被,而不是存放在库房蒙灰。对方如月有私情,心下反倒是信了三分。
“逍遥王,这事是本王对不起你……”南王突然给逍遥王赔罪。
逍遥王牙齿咬的‘咯嘣’作响,满面怒火的看着方如月。方如月吓得肝胆俱裂,跪在逍遥王跟前,泪眼婆娑道:“王爷,妾身没有,你要相信妾身。”
逍遥王一脚将方如月踹开,嫌恶的抖了抖被她抓过的袍摆。
方如月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吃痛的痛呼了一声。
南王心疼的去搀扶着方如月,方如月疯了一般的挣扎,眼底闪过恨意,张口咬着南王的手臂。
南王并没有动,只是隐忍而痛苦的看着方如月:“月儿,你若难受就咬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方如月脸憋得通红,心里怒火翻腾,无处宣泄,疯了一把对南王拳打脚踢。
沈青岚眼皮子狠狠一抽,目光落在他的衣裳上,挑眉道:“南王身上这件衣裳,做工倒是精致,不知从何处做的?”
经沈青岚一提醒,众人适才发觉,南王的衣裳与燕王世子爷一模一样。
南王抿唇不语。
忽而,有人指着逍遥王与南王说道:“哟!这针线倒是出自一人之手。”
方如月这才发现,南王身上穿的衣裳,似乎就是她给齐景枫缝制的衣裳。她不是叫丫鬟放在齐景枫的箱笼里么?
忽而间,她明白过来,恐怕今日这一场陷阱,就是沈青岚一手策划!
眼底的恨意翻涌,阴毒的瞪了沈青岚一眼。记起自己并没有与逍遥王圆房,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王爷,妾身不明白为何有人模仿了妾身的针线,给南王做了一件衣裳。妾身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逍遥王明白她所说的证明,一挥手,让人找两个嬷嬷。
方如月诡异的看了沈青岚一眼,跟着两个嬷嬷去了屋子里。
沈青岚心中一沉,方如月如此笃定,难道是没有与逍遥王圆房?想到此,给陆姗打了手势。
就在等待间,荷塘里的几个侍卫,将昏迷的南王世子抱着上岸,按压着他的月复部,吐出几口浑浊的水。
南王看到爱子奄奄一息,攥紧了袖中的手。
沈青岚吩咐人抱下去,找太医救治。
随后,侍卫再度下荷塘,将几个丧命的黑衣人托了上来,禀告沈青岚道:“世子妃,荷塘里藏着几个人,属下下水时,这两人便将南王世子的脚往下拽。”
沈青岚让人拉开面巾,逍遥王面色微变,歉意的看着沈青岚道:“改日定当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心里怒骂那个贱人胆大包天,竟是当真与南王有染!
而被嬷嬷带进去的方如月,觉得验身很丢脸面,便拿出金子贿赂。过了今日这一关,晚间回去,便打算与逍遥王圆房。
嬷嬷却是铁面无私,并没有收下金子,板着脸道:“王妃还是躺好,若当真是清白,又有何怕?”
方如月面红耳赤,愤恨的记下嬷嬷的面容,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两个老不死的。
嬷嬷伸手去检查,碰到了阻碍,与另外一个嬷嬷抵换了眼色。手上一个用力,另外一个嬷嬷便拿着引枕捂住了方如月的嘴。
方如月痛得浑身一缩,呜咽出声。
嬷嬷若无其事的净手,替方如月擦拭掉血迹,冷笑一声,转身出去回复:“王爷,王妃并非完璧!”
沈青岚眼底闪过一抹冷芒,迫害她的儿子,又觊觎她的男人,这点惩罚,不过刚刚开始而已,希望你做好了生不如死的准备!
散去了众人,逍遥王脸色不快的随着沈青岚去了后院,一同进了屋子,冷声说道:“世子妃做这些算计,应当要顾全本王的脸面。”如今局势紧张,他府中传出丑闻,怕是更加不利于他,心中恨不得掐死了方如月,定然是她又做了什么下作的事,惹怒了沈青岚。脸色稍霁道:“她若是做错了事儿,本王定当会私下里让她来给你赔罪。”
沈青岚扬唇道:“有得必有失,王爷不是要摆月兑方总督的操控么?眼下便是一个好时机。方如月与人有私情,这样的消息,传递给方总督。一来是告诉他,你看在他的脸面上,并没有将她沉塘。二来,你们的布置,因为方如月而有所变动,许多大臣倒戈至睿王一派。而今,肖府欲与你联姻,正在思量中。”
逍遥王往深处一想,便想出了其中的妙处来。第一点便是安抚了方总督,让他生出愧疚来。第二点便是告诉他方家已经不能给他用处,反倒拖了他的后退。最后一个肖府的联姻,便是给了方总督重重的一击。
若是逍遥王府与肖府联姻,断然没有方总督的位置。方总督之所以吃得逍遥王死死的,便是逍遥王只有他一个大靠山,而今肖府却是比方总督背景还要强大,那么逍遥王府便没有了方家的立足之地。方总督若是聪明的人,便会顺着逍遥王,给他示好,免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多谢世子妃提点!”逍遥王眼底有着钦佩,他一直以为沈青岚不过是个花架子,却没有想到心思如此的缜密,即对付了方如月,也给他一个糖枣。
沈青岚笑了笑,让人送客。
——
方如月眼睛空洞的望着帷帐,完了!一切都完了!
从燕王府回来,逍遥王便将她扔进屋子里,撤掉了所有伺候的丫环奴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一道阴影照在她的身上,转动着眼珠,便看到两个粗使嬷嬷。眼底一亮,心中以为是逍遥王惧怕她父亲,待怒火消散了,便让人来服饰她!
没有等她开口,两个粗使嬷嬷便将她拖下床,双腿直直的落在地上,钻心的痛让她痛呼了一声,眼底闪过狰狞:“你们两个贱婢,快将我放下来,小心要了你们的命!”
粗使嬷嬷嗤笑了一声:“王妃……姨娘,今儿个方总督来,亲自给王爷赔礼道歉,自动腾出正妃的位置。王爷念在这一年的夫妻情分上,便没有将你扫地出门。”冷着脸,将方如月扔进了破旧的院子里。
方如月看着摇摇欲坠,年久失修的院子,眼底有着难以置信。空旷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与荆棘,四处结满了蜘蛛网,毒虫横行,吓得她面色惨白,尖叫一声:“我要见王爷!”
“王爷今儿个去肖府提亲,没空见你。”嬷嬷一脚踢开抱着她腿肚的方如月,嘭的一声,关紧了门扉,落了锁。
方如月立即拍着门,想要出去,门扉却是新装上的,纹丝不动。手臂一痛,方如月才发现她穿着裘衣,一只毒虫飞落在她的手臂蜇了一下,迅速的红肿了起来。挥舞着手臂,赶走了毒虫,耳边传来咝咝的声响,背脊一僵,鼓着眼睛小心翼翼的侧头,看到一条毒蛇伸着红信子,舌忝着她的耳背,眼一翻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沈青岚写了一封书信,让人给南王送去。
倾身坐在摇篮旁,看着两个安睡的小家伙,心里一阵柔软。轻轻碰了碰他们粉女敕柔软的面颊,嘴角微微有着一丝苦涩。
送走了宾客,齐景枫淡淡的询问了后院发生的事,随即便去了书房。
她知道他们中间,有了裂痕。虽然都彼此心里有着对方,可那些过往却如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底。
红玉掀帘进来,看着沈青岚满脸的忧愁,心疼的说道:“世子妃,哥儿已经无碍了,您不用太担忧。”
沈青岚点头。
红玉看了眼孩子,放低了声音:“东月国的三王爷,来见您。”
沈青岚一愣,曲明倩?
稍稍收惙了一番,沈青岚去了花厅,便瞧见曲明倩站在多宝阁下,盯着一株红珊瑚。
“喜欢?”沈青岚含笑的走过去,命人奉茶。
曲明倩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说道:“看到这株珊瑚,倒是有点像某个人,只能观赏。”
沈青岚知道你口中的某人是凤鸣,端着一杯茶水,浅抿了一口道:“凤鸣是大越国师,且有另一重身份,便是大越国的驸马。若是没有经过安平公主的同意,他并不能擅自纳妾。可您是东月国三王爷,身份尊贵,断然是不能够屈身为妾。你们两个,只能是相遇恨晚!”
曲明倩不以为然的笑道:“他若表示对我有意,他就是后妃,我都要强抢了去!”
沈青岚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并没有接话。
曲明倩突然觉得心燥,凤鸣就喜欢这样美丽,聪慧,纤柔的女子?
看了看自己,可是温柔不来。
若是温柔软语,想想手臂上便冒出鸡皮疙瘩,霍然起身,清亮的说道:“去喝几杯?”
沈青岚有些犹豫。
曲明倩却是一手搭在沈青岚的肩膀上,搂着她朝府外大步走去。
沈青岚被她拖着,提着裙裾,小跑着才能配合上她的脚步,不一会儿,便有些喘。
曲明倩看着沈青岚额角露出细密的冷汗,一拍脑门,懊恼的说道:“我忘了你们走碎步。”
沈青岚嘴角颤了颤,她只是身子虚,还没有恢复,怎么能跟得上她大步流星的脚步?
思索间,脚步一轻,便被曲明倩拖着飞跃出府,落在了马车上。
燕王府巡逻的侍卫只见到二人的背影,心底‘咯噔’一下,连忙去书房汇报:“世子爷,一个穿着红衣的男人,抱着世子妃飞跃出府了!”
齐景枫手一顿,红衣男子?凤鸣?
淡淡的应了一声:“你们下去。”翻转着手中的账本,却是如何也看不下去。想到这一路上,凤鸣陪着她照看哥儿,心里躁乱。
而沈青岚则被曲明倩带到了酒馆,两个人坐在角落里,桌子上摆放着几坛子清酒。沈青岚眼睫微垂,她方才生产,不能喝酒,但是看待曲明倩喝的那样痛快,又想到那些个糟心事,也径自倒了一碗,喝了一口,淡淡的酒香扑鼻,入喉温和,并没有呛口。
不知不觉,便当喝水一般,喝下了一碗。
曲明倩将一坛子扔给沈青岚,笑道:“喝酒就该大口的喝,那些矜持,见你男人再用。”
沈青岚看着眼前的一坛子酒,并没有说话,揭开红封,便喝了起来,不一会儿,似乎有些微醺,沈青岚大口大口的灌着酒。
静静的听着曲明倩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事情:“我父后死了,被母皇扔进军营里,那个时候才五岁,看到杀敌,那滚烫的血洒在脸上,吓得高烧了一个月,反反复复,那时候母皇就抱着我说这是要烧傻了。将我送到了山上,遇见了他,没有见过那么漂亮又有气概的男人,当即便给他下了一线牵,这个是我认下的男人。十岁便跟着上战场,自此便声扬东月国。顺风顺水,没想到就栽在了他的手中。明明我早就订下他了,他怎么能娶妻呢?可是看到手中的一线牵,便傻乐呵,他成亲又如何,还不是没有喜欢那个虚伪的女人。”
不然怎么不与她行夫妻之实呢?
沈青岚觉得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点劫难也无。但是,她的苦难未免太多了一些?
扔下一个空坛子,抱着另外一坛子酒,喝了几口道:“虽然你很悲惨,但是绝对没有我那么精彩。比得上那些戏本了,真累!”
“说来听听?”曲明倩来了兴致,这个娇柔的女人,看着就想抱在怀里呵护着,怎么就精彩了?
“你不懂。”沈青岚摇了摇手,其实是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曲明倩喝了一口酒,觉得寡淡无味。看了沈青岚两眼,嗤笑道:“矫情。”
沈青岚一怔,觉得她说的有礼,笑呵呵的说道:“凤鸣啊,他就是外冷心热的人,你要把他拿下……嗝……”沈青岚挥散了酒气,面色熏红的说道:“就该用强的。”
曲明倩看着醉眼熏熏的女人,目光迷离,分外的动人。伸手挥了两下,居然喝醉了。一时来了兴致:“你说怎么用强的?”
沈青岚疑惑的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就……就是……你武功高不高?”
曲明倩点头。
“那你和他打一架,谁赢啊?”龚青岚凤眸水波潋潋,如一波春水,看的曲明倩这个女人都要心化了。
“使诈我赢。”
“凤鸣啊,你看他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思想古板。你要能把他给办了,他一定会觉得亏欠你,会对你好。时间一长,肯定就喜欢你了。”沈青岚拖着腮,看着曲明倩,突然觉得心宽的人真好,就不会有太多心烦的事。
曲明倩认真的思索,觉得这样真的能成么?
“你呢?也是这样?”
沈青岚思绪飘远了,苦笑道:“他不喜欢我了,所以不愿意碰我了。”否则,那晚怎么会离开?
曲明倩微微蹙眉,将酒坛子搁在桌子上,深思一番道:“那你也可以回去把他给办了,他回头又喜欢你了。”
沈青岚耸拉着眼皮子,傻兮兮的笑道:“也对!”
然后两个人头碰头,轻声嘀咕着,凤鸣则是站在不远处,哭笑不得。他喜欢的女子,与喜欢他的女子,商量着把他给办了。
原来在她的心中,自己是这样的人?
两个人神秘的一笑,沈青岚嘭的就醉倒在了桌子上。
凤鸣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即过去,将沈青岚抱了起来。看着有一些清明的曲明倩道:“她身子不好,日后莫要拉她出来喝酒。”
曲明倩看到他突然间出现,吃惊不小,不知他偷听了多少。醒过神来,人早已不见了。
凤鸣将沈青岚送到燕王府,到了门口,便见到齐景枫穿着单薄的站在石狮子下,面沉如水,看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齐景枫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凤鸣抱着沈青岚,缓缓的走来,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克制住上前揍凤鸣。明明知晓她身体不好,还让她喝醉。
“你若不能好好珍惜她,我不介意接手她的后半生!”凤鸣将沈青岚交给齐景枫,从她近来落寞的神色,与方才她对曲明倩说的那句话,不难猜测出,他与沈青岚有了矛盾。
齐景枫却是以为沈青岚将二人之间的事,说与凤鸣,紧了紧手臂,转身进了府。远远的扔下一句清冷的话:“不劳你费心。”
凤鸣看着大门紧闭,站立了片刻,便回了国师府。
沈青岚不舒服的在齐景枫的怀中动了动,换了一个姿势,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微微睁开眼,轻轻的一笑:“你怎么变成齐景枫了?”伸出手指,戳了戳齐景枫的脸颊。苦着脸说道:“怎么不笑呢?”说罢,揪着齐景枫的脸颊朝两边扯。
齐景枫拉下她的手,将她放在地上。沈青岚脚踩在棉花上一般,东倒西歪,齐景枫却是冷眼看着。沈青岚踩在阶梯上,忽而踩空了,跌了一跤。
掌心一阵刺痛,骤然清明了几分,看着自己做在地上,身前不远处,齐景枫笔挺的站立着,目光清冷的看着她,无动于衷。
沈青岚心头被刺痛,往日里她就是被针头刺了指头,他都要心疼半天。如今,她在他眼前摔倒,他只是冷眼旁观。
难道,情义当真不在了?
齐景枫强忍下去搀扶她的冲动,平静的眼波下,是汹涌的怒火。她究竟知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明明虚弱不堪,最忌辛辣,她却是喝得烂醉如泥!
沈青岚缓缓的爬起来,浑身已经被麻痹的没有多大的知觉。所以她不知道痛,对,她不知道痛。
可心底却依旧心如刀割,一步一步,朝屋子里走。
齐景枫紧随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脚步蹒跚,似乎随时会倒下去。几次想要冲上去,将她抱回屋子里,可是在她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断然不能心软。
若就此心软,日后再有矛盾,她是否会每次喝得烂醉?
沈青岚走到了屋子里,靠在门背,齐景枫一进门,立即将他扑倒,抵在门背上。垫着脚尖,圈着齐景枫的脖子,将红唇凑了上去,乱无章法的啃咬着他微凉的薄唇,双手胡乱的扯着他的锦衣玉扣。
齐景枫见她如此,心底似乎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痛苦的闭上眼。
许久,沈青岚见他木桩一样,挫败的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泪水从眼角滑落,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放开他,沙哑的嗓音带着颤抖:“你嫌弃我脏?”
齐景枫抿紧了唇,他怎么会嫌她?前一世,他能深刻的体会到,那是‘他’心甘情愿。即使是他现在,也不曾后悔那样做过。
他悲哀的是,这一世他的情,是上辈子那样默默的付出而换来。如今,他都在怀疑,她是真的爱他,还是已经习惯了依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才会误以为是爱?
他想要给彼此冷静一下,让她想清楚,看清楚。
沈青岚见他久久没有回答,便以为是了。紧紧的攥紧手心,一阵麻木的痛。
齐景枫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床榻上。而后拿着药膏,扳开她紧握的手,看着上面的月牙印记,齐景枫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清理了伤口,给她涂抹着药膏,包扎好,缓缓的说道:“不许再喝酒。”顿了顿,梗塞道:“为了孩子,也要好好养着身子。”
沈青岚看着他修长完美的手指,替她上药,想要任性,一想到自己摔倒,他都无动于衷。她此刻再任性,不过是徒惹他烦厌罢了!
“你呢?为何不说你?”沈青岚突然抬头道。
齐景枫眸光深邃,沉默了半晌,才淡淡的说道:“岚儿,我以为你只是因为我的好,才与我在一起。突然多了那么一段故事,任我镇定如斯,亦是有些难以承受。冷静下来的这些日子,我在想,你是因为我是我而爱我。还是代入了故事中的我,才对我有了爱?甚至,我在想,我于你来说,只是愧疚。”
沈青岚张了张嘴,他在乎的不是她与齐少恒的一段。而是问题症结在此!
她怎么会不清楚对他的感情?但是她此刻说出来,他断然是不相信,只说她不理智罢了!
“早些睡罢!”齐景枫起身,打算离开。
沈青岚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无助的说道:“别走……你别走。”
齐景枫顿住了脚步,她这样确实放心不下,只是宫中有事,不得不走!轻叹一声,松开她的手指,温和的说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先睡。”
沈青岚心底一阵失落,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
国师府中,曲明倩穿着撩人的躺在凤鸣在书房的床上,心里有些紧张,手心都开始冒汗。
心里压力大的无比,比当年上战场还要紧张百倍。
不断的自我催眠道:曲明倩,那么多男人你都大刀阔斧的收拾了!这不就是一个男人而已,怕什么?
可关键是凤鸣已经偷听了一半,知道了计划,会不会就成功机会减少了?
想到此,曲明倩霍然起身,还是下次再来,出其不意!
听到脚步声,曲明倩快速的爬下床,看到书柜有个隔层,立即躲了进去。
看到里面挂着几幅画像,全都是和她喝酒那一个女人的!
“吱呀——”
门扉被打开,曲明倩屏住了呼吸,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乱跳。随着脚步声靠近,曲明倩突然脑筋一转,他不会是送沈青岚回去受到打击,独自看画来疗伤吧?
这样想着,凤鸣那张玉色倾城的容颜,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凤鸣看着女人穿着裹胸,外面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思绪游离的藏在里面。看到他之后,心虚的弯着身子,想要偷溜。
凤鸣抬脚踩着她的纱衣,曲明倩走不动了,可若是留下来,真够丢脸的了!转过半个身子,嘿嘿的看着凤鸣:“我来找个兵书,你这里面没有,我怕你把我当贼。既然你看见了,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就这样,再见!”挥了挥手,用力扯着往前走。
“嘶啦——”
衣帛撕裂声,曲明倩浑身僵硬的顿住,感觉凉飕飕的,风来风往!
心下有着不好的预感,梗着脖子,眼珠子下斜,她的裙子合着轻纱,被凤鸣给踩下来了。一双笔挺纤长的**,在夜风中萧瑟的颤啊颤。
凤鸣亦是一愣,尴尬的别开眼,望着窗外浓郁的夜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都说酒壮怂人胆,曲明倩这大大咧咧的女人就是,看到都走到这一步了,若走了,脸往哪里搁啊?
何况,错失了这一次机会,下次可就机缘难寻。
心一横,转身脚尖一垫,跳到凤鸣的身上,死死的抱着他的头,张嘴就胡乱冲他的红唇啃去。
凤鸣不过一怔,就缓过神来,将她拉下来!
曲明倩心下一急,身子柔软如蛇一样缠住凤鸣,双腿紧紧的夹着他的腰身。死都不放手,两人挣扎间,曲明倩将凤鸣扑倒在床上。
凤鸣被她一**坐在肚子上,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曲明倩急红了眼,见他没死过来,抱着他的头,咬下去。凤鸣别开头,一口啃咬在脖子上,双手扯着凤鸣的腰带,想到沈青岚的话,要捆住他的手。
凤鸣脖子一痛,眼底闪过一抹怒火,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抓住她的手,朝一旁推去。这都到嘴了,曲明倩可不干,两人你来我往,扭打了起来。
“嘭——”
曲明倩呈大字形,被凤鸣撂翻在床下。
凤鸣冷沉着脸,模着被她用力咬了一口的脖子,隐约间,上面似乎有几个牙印。看着手指上面的黏稠,就着清冷的月光,看到上面赫然是血迹。
阴冷的看着倒在床下的人,冷声道:“王爷还是早日回东月国。”
起身整理着衣襟,肚子被她那一坐,现在还隐隐的痛。
曲明倩坐起身来,望着凤鸣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有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揉了揉磕痛的手肘,心想沈青岚有没有成功?
——
沈青岚在床脚坐了一晚,桌上的烛火都燃尽了,依旧没有见到齐景枫的身影。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沈青岚头痛欲裂。
下床洗了一把冷水脸,稍稍清醒了一些。听到孩子的哭闹声,沈青岚便匆匆去了隔壁的屋子。嬷嬷正在给小家伙沐浴,姐儿乱踢蹬,水溅进了眼睛里,喝了一口洗澡水,便哭了起来。
沈青岚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姐儿太过调皮了,生了个男儿的性子,哥儿却是太过安静,安安分分的给嬷嬷沐浴净身。
沈青岚抱着姐儿,轻声诱哄道:“下次可不能顽皮,自个就不会受罪了。”拿着帕子给她擦拭了水渍,穿上小衣。
姐儿抓着沈青岚的钗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沈青岚抓着她的手,将钗环拿了出来,姐儿张开嘴就哭,沈青岚心疼,便给她玩儿。姐儿立即往嘴里送,沈青岚心中一急,连忙抓着她的手,可粉女敕的唇瓣,依旧被划出了一道细细的伤痕,渗出了一丝丝的血迹。
来不及轻哄,孩子便被抱走。沈青岚抬头看去,齐景枫一脸焦急的抱着孩子,拿着锦帕擦拭着嘴角。沉着脸看着姐儿手中的珠钗,脸色变了几变,深吸口气道:“你一身酒味,快去洗漱,莫要薰着孩子了。”
沈青岚适才发现他也没有换衣裳,依旧是昨夜的那一身。眉宇间染着浓浓的疲倦,心里有些自责,她如今是一个母亲,任何危险的东西,都是不能给孩子玩。她哭,自己耐心的哄便是。
“对不起,今儿个是我疏忽了。”沈青岚说了一句,便快步走出了屋子。
齐景枫一愣,看着她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抹暗然。无意伤她,却终究还是伤到了她!
将孩子递给嬷嬷,转身追了上去。
沈青岚并没有在屋子里,齐景枫心中一急,昨夜里也摊开了说,想要给她冷静一夜,今日里他处理好事情,二人便好好商谈。
没有想到,方才因着孩子的事情,倒是伤害到了她。
焦急的走出府,并没有见到沈青岚的身影,门着门仆,朝城外的方向走去。
沈青岚落寞的走出府,坐着马车,到了凤凰台。看着高耸入云的凤凰台,沈青岚记起了当初凤鸣在她生辰之际,带着着她上了顶峰,她许下了三个愿望,如今却是实现了一个。
步下马车,一阵头晕目眩,伸手扶着马车,等眼前的黑幕散去,才走进凤凰台。
楼梯是旋转型,有一百多米高。
沈青岚上到几层,肚子一缩一缩的痛,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咬紧牙关,扶着扶梯,一步一步的缓缓爬上去。
到了四分之三时,沈青岚头脑发昏,踩空了阶梯,额头磕碰在扶梯上,撞的眼冒金星。
吃痛的捂着额头,沈青岚后背沁出冷汗,现在一阵阵发冷,手脚发软,走一步,双腿都开始打颤。
昨夜里并没有用膳,又是一夜未睡,早膳没有用便出来了,怎得有体力?
突然间,沈青岚想到了齐景枫昨夜的用意,她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从来就没有为他们想过。她昏睡的那三个月,他又是怎样的胆战心惊?
而她却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至始至终都是想到自己,不曾站在他的角度想过。一次一次利用他对她的心疼,取得原谅。
沈青岚突然恨透了自己,前世今生,并不曾改变过。
眼底闪过一抹黯淡的光芒,紧紧的咬着唇,抓着扶梯起来。艰难的爬到了凤凰台顶,浑身虚月兑一般,软软的瘫坐在地上。
看着中间的那块玉白的三生石,沈青岚喘着粗气,走了过去,腿肚却是一阵阵抽搐的痛。伸手摩挲着右边那几个字,左边刻着的是凤鸣,中间则是空了一块。
沈青岚拿着准备好的小刀,跪坐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在齐景枫三个字下,镌刻着自己的名字。
脑中回想着她离开玉女峰之时,慕容清云的话:你与他有三世的情缘,却一世不成,有缘无份。这次你重生,才与他修成正果,却天命不可逆改,多灾多难,终究会各奔东西。
随即,他邪魅的笑道:“我在玉女峰等着你!”
一切一切诡异的事情,在慕容清云预料下成真,这一次,她不得不慎重。所以,面对齐景枫淡漠的态度,她害怕了,害怕会如慕容清云所说。
他有他的三世情缘之说,那么她呢?她在三生石上,刻下她的名字,与齐景枫紧密相连,是不是就不会就此分离了?
刻字的手发抖,忽而,手指一痛,食指被刀刃划破,一滴血落在二人的名字上,沈青岚坐在地上,凄清的笑道:“我要如何做,才能尝还了过往铸就的错?”
齐景枫一直随着沈青岚,一步一步爬上了凤凰台,看着她一笔一笔的刻下她自己的名字,不禁回想起她那时候的话,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忽而,听到她开口,齐景枫缓缓的走了过去,拾起地上那把匕首,飞快的在三生石上刻画。
沈青岚看到齐景枫,本是一愣,随即看到他在做什么,失声道:“不要!”可却已经晚了,脸色苍白的看着石头,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