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林雨川还在睡觉,他在迷迷糊糊中抓起了chuang头柜上的话筒。
“今晚的事情别忘了。”
电话那头冰冷的声音让他顿时睡意全无。
林雨川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挂了电话。
他看了看还握在手中的话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盯着红色电话外面的腻腻的污渍,胃里一阵恶心。
他急忙把电话撂下,像是在扔一件烫手的火炭似的那么迅速而不假思索。话筒重重地扣在底座上,结束了长时间的“嘟嘟”声。
林雨川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五点半。还有三个半小时。刚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呢?他跑去卫生间上厕所,上完厕所之后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黄色的头发是刚来北城的时候染的。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无名小卒,在这里说话没什么分量。走在街上的时候,那些染着金黄色头发的男人总是能在外表上给他一定的震慑力。他咬了咬牙,进理发店染了一头金黄色。他记得那段日子洗头发的水总是五颜六色的,恶心的让人想吐。
到了这里,他才知道,永宁的那几个人不过是帮里最底层的一个分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碰触到帮里做的核心事情。乔永春,哼,他只不过是带着他们做最外围的打手的工作罢了。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拼的都是脑子。
林雨川觉得自己现在可以不必靠着这头金黄色的头发来招摇过市给自己长信心了,信心这玩意儿是靠长久的打拼沉淀下来的,不是外表给的。
这么想着,他就抓上外套,跑去了理发店。
这一年来,他迷恋上了在理发店吹头发的感觉,每次弄完头发,理发师会一手拿着大功率吹风机,一手轻揉着头皮。这种感觉,舒服的像是春天躺在刚发芽的女敕女敕的草地上,吹着温热的东风。永宁是体验不到这种感觉的。嗯,只是在他的想象中,是这个样子的。
林雨川在离开理发店的时候看了看镜子中那个黑发的自己,他想,还是这样好,沉稳多了。
下午给他打电话的人跟乔永春是远方亲戚,林雨川也跟着乔永春叫他祥叔。祥叔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嘴上永远都叼着一根烟,怀抱里从来不抱同一个女人。
林雨川对祥叔是又谢又怕的。他来北城的这一年对亏了祥叔,才有机会插手帮里的事情,就是这几件事情让他在帮里平步青云。
这些事情在外人看来很简单,无非是在夜最深的时候去码头上跟陌生人接货而已。内行人却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多么危险的工作。
林雨川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拿到的货里面都是什么。
直到那一次。那一次规模很大,平时祥叔都会很放心地让自己去。那天,祥叔亲自去了,还带了很多在帮里至少混了五年以上的成员。
那天晚上离开之前林雨川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本来接货这事儿对他来说已经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了。那天的氛围像是有人把北城码头的空气都压缩了,所有的人都呼吸急促。
他们在刚拿到货之后就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祥叔第一时间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脑袋。林雨川认识那个人,那是经常跟在祥叔身边的一个人。
警车上闪烁的红灯映红了那人安详的脸,他闭着眼睛,太阳穴边的那个洞还在汩汩地流着鲜红的血。林雨川用眼角瞟到了祥叔冷峻的侧脸。
他带着他们几个人,扯着那批货躲到了码头边一大堆废弃的汽车旁。那堆汽车应该是要拉到某个地方回收的,但是懒惰的人们迟迟不肯动它。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帮了他们大忙。
祥叔在那批货中挑出其中一箱,利落地拆封。
林雨川在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的时候惊呆了,是大批的枪支!
祥叔一人扔给他们一支。淡淡地说:“拼命吧,冲出去的人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