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将跳舞的女子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无意中又成了一道放大了的美丽风景,一幅会动的图画。
在这幅图画里,块状的裙影,带状的袖影,线状的发影,清晰可辨。
它的疏密、浓淡、肥瘦,随着舞蹈动作不断地变化着,相互穿插、交织、缠绕、分开、复合、升腾,无不极尽光与影的变化之美,流动着一种活的神气!
这是王冕的写意之美,还是顾恺之的画龙点睛的神韵?
画,是女子的美,女子,是画的灵魂!
郭雄笛想:这该不是吃药后产生的幻觉吧!
每一个美丽的夜晚,都因为有一个美丽的女子!
郭雄笛坦然地欣赏着女子美妙的舞蹈,他不担心女子是地狱的精灵,美丽的舞影以说明了一切都是美好的。
于是他决定下楼,踏月寻访,以解心头的疑虑之苦。
到了楼下,女子依旧在“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她走向女子,预想着美丽的际会。
就在他距离女子已不远的地方,他忽地看见那美丽的的舞影,对,是影,不是人!但影怎么能突然离人就飘飞起来了呢,而且逐渐化作缕缕轻烟。
一缕一缕的轻烟,逐渐幻画出许多闪亮的彩蝶,萦绕在女子的头上,盘旋不去,翅膀一扇动,便发出一片亮丽的荧荧之光,宛如月亮的碎片散落了下来,一片晶莹闪亮。
郭雄笛等大了眼睛,惊奇万分,然而心已被牢牢地拴住,挡不住向前的脚步,内心止不住的一种声音:便是要与你化蝶而去,我也要紧紧相随。
奇怪的是,不管他如何的向前,那女子总是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只有她头上飞舞闪光的蝴蝶,一直照亮他的眼睛,指引着他前进的道路。
不知不觉,他跟着女子越走越远,进入了这个开发区这尚未成形的街道建筑之中。虽然心有疑虑,道路曲折,而眼前美丽的牵引始终不曾消失,他欲罢不能。
他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愣神的功夫,面前飞动的蝴蝶和女子美丽的倩影突然间一并消失了。
他像一下子从梦幻又回到了现实,既惊疑不定又若有所失。
四下里一看,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地带,周围尽是未完工的建筑,似乎没有人住的迹象,只看见一间简陋的木制工棚里隐约映出灯光。
他靠近了看,工棚的门竟是打开的,棚内射出的灯光被月光冲淡,所以让人看得也不甚真切。
他想那姑娘一定是进了这间屋子吧!
有心跟进去探个究竟,又怕男女有别,大半夜跑人家姑娘屋里去,这算什么?非歼即盗!
他虽然喜欢美女,但却不喜欢美女把自己当作野/兽。
权衡一二,考虑再三,安全第一。与其进屋去演一出《美女与野/兽》出丑自己,还不如回家看两眼《非诚勿扰》聊以*,所以,他放弃了,转身欲走。
“是郭雄笛吧!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了呢?”
屋里传出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股优美的寒意。
郭雄笛停了下来,但他不太相信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自己与那女子素昧平生,她又从何得知自己的名字?莫非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半夜三更的又出现了幻觉,听错了?
这年头自己骗自己的事不少,于是他又迈步要往回走了。
“郭雄笛,你要走吗?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来都来了,就请进屋喝口茶吧!”
这回郭雄笛可是听得真真切切,一个清脆柔美的女子的嗓音,就从背后传来,栓住了他的脚步。
他回头一看,一个一身白衣,冷艳之至的古装美女就靠在工棚门口,灯光从里边射出来只映出她的侧影,姣好的身形轮廓依稀可辨,微微闪亮的黑眸却因此愈发显出幽深神秘之美。
发髻、长裙皆是古代的装扮,白希俊美的脸也是依稀可辨,虽稍显瘦弱,在这样的夜里却让人倍感惊艳!
郭雄笛感觉是回到了古代某一个美丽的夜晚,看到一个洗尽铅华的邻家女孩。
古装女孩象从画中走下来一般,美女其实不就是一幅画吗?
“相请不如偶遇,江大哥,请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姑娘拂一下衣袖,点头微笑,笑纹微微泛轻浪,做了一个有请的姿势。
郭雄笛虽满月复狐疑,但既是姑娘的邀请,也就不客气了,便顺水推舟,笑哈哈而好奇地随姑娘进到屋里。
木棚虽然简陋,但女子却因地制宜,匠心独运,布置得古朴简雅,颇为讲究。
木条被漆成暗红色,点缀几幅古画,格出凝重雅致的韵味。
屋子一角还摆了一扇屏风,掩住几多秘密。
屋中一张木制茶几,几张圆椅,也都显出古色古香的意味。此时茶几上一只红泥茶炉,正冒出丝丝热气,那独特美妙的茶的异香,便弥漫开来,令人心神俱醉。
女子引着郭雄笛落座,给他倒了杯热茶,郭雄笛鼻子先闻着一股异香,不禁深吸而尽,那茶香侵入心脾,倍儿清爽。
再看那茶杯,也颇为考究,如玉般晶莹剔透,杯底一朵桃花,摇曳在清茶之中,似开欲飘,极美且香。
“无以为敬,薄备香茶,请!”
郭雄笛便忍不住端起茶杯,小心地呷了一口,入口顺滑,起初似寡然无味,落到半肚,始觉齿颊生香,绵延不绝。
郭雄笛不禁赞道:“大味若淡,醇极反香,真是好茶!”
女子笑道:“好眼光!要说此茶,却颇有来历。”
郭雄笛觉得女子与茶,均韵味深长,故笑而倾听女子言语。
女子笑道:“此茶性本刚烈,根在北方,后移产江南,被水滋润,味道变淡,入口顺溜,浑然不觉,而后淡香始生,有‘君子之交淡如水’之味,故名曰‘君子醇’。”
郭雄笛又赞道:“茶好名更好,喝一口到嘴里悄无声息,却能留一口意味深长在记忆里,也真如君子之谊,绵延流长,绝非凡品!”
趁她倒茶的当口,郭雄笛多看了几眼女子,这下看得真切,愈发感到惊奇:这女子怎么会愈看愈觉得似曾相识呢?但要说出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便又完全没有头绪。
姑娘俏丽苍白的面容,微笑中绽放浅浅的梨涡,十分动人。
恍惚之中,郭雄笛仿佛看到的是前世的故人。
世上真有这般巧合的事么?莫非在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那前世如有约定,注定要在今生彼此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