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雄笛奔出房外,要去找白小蝶,虽然她说过白天不会在家,但事情紧急,总该打听清楚才行。
凭着记忆,穿行了一阵,他终于来到了那木棚的前面,却不禁吃了一惊:当时天已大亮,那里机器轰鸣,人声吵嚷,停工了许久的建筑又开始在这里动工了。
木棚的门口上着锁,他问旁边的工头道:“大哥,住在这木棚的那姑娘哪去了?
工头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态:“大白天的你说什么梦话,自从工地停工后这木棚就一直无人居住,没见门是锁着的吗?”
郭雄笛震惊了:难道白小蝶是自己无中生有出来的?
他不信工头的话,说:“这可新鲜了,前几天我还在棚里与那姑娘喝茶呢!怎么会没人居住呢?”
工头笑道:“你遇见女鬼了吧!这木棚一直是给建筑工人住的,哪会有什么姑娘?你聊斋看多了,到我这来找艳福来了吧!”
郭雄笛愈加惊奇,非要工头打开木棚的门进去看看不可,工头被他搞烦了,把一串钥匙扔给他说:“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找得出一个姑娘我送你一百个,还是处的!”
郭雄笛不打话,自己拿了钥匙去开锁,进去一看,惊了个目瞪口呆:里面确实是空无一物,什么屏风、圆桌等无影无踪,而且地面上积满了灰尘,显然是许久无人居住了。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找错地方了,又跑出门外四周张望,寻找参照物。结果他发现确实就是这个地方,自己都来了好几个晚上了,断然是不会记错的。
可是,怎么会才一天的功夫,就面目全非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能关了门,把钥匙还给工头。工头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嘲笑着说:“看你垂头丧气的,花姑娘的找不到,反让鬼上身了吧?”
郭雄笛无心答话,低着头默默走开了。
回到家里,他坐在沙发上,将昨夜的事又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却越想越糊涂,渐渐的又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梦幻的了。
他突然想起了那把折扇,打眼一看,还摆在手边的沙发上呢!
他拿起来打开再看,桃花蝴蝶依旧,两行草体诗句依然醒目异常。
若说那逍魂的事是真的,为什么醒来后却像梦一样的空,一切踪影全无?若说这一切只是场梦幻,为什么记忆却像水一样的清,一切如在眼前?而且这把折扇现在就真真实实地我在自己的手里,又岂能是假?
他呆呆地对着折扇看了一个下午,思绪象一团乱麻想不清道不明,只有白小蝶的那几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雄哥哥,记住哦,一定要到桃花山上来找我,我的魂丢在那了,切记!切记!”
小蝶的魂丢在那了,他自己的魂却没了!
终究是不相信天方夜谭式的相遇,不甘心刚刚萌芽便骤然失去的爱,晚上郭雄笛站在楼下空地上,跟天上的月亮一样孤独地等待着白小蝶的出现。
月亮终于等来了云儿的相伴,高兴得满面亮光,郭雄笛却始终等不到白小蝶的出现,月亮只给他投下一个孤单落寞的身影。
爱一开始,追寻幸福的脚步就不肯停止了。
郭雄笛又趁着月色到那木棚去找白小蝶.
人未到哪里便远远地站住了:木棚的门倒是还开着,也有灯光映射,但里面只见几个光着膀子的建筑工人在喝酒划拳,正在兴头上,不时爆发出一阵粗鲁肆意的调笑声。
曾几何时,温柔乡已变成了粗杂热闹之地?清雅的美人儿也变成了粗俗的彪形大汉。
郭雄笛匆忙的脚步与希望一起落空了,清凉的风也佛不去他心头的哀伤,立在原地,只任那月光将他落寞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这世间残忍的爱,不是得不到,而是已失去!
望眼欲穿,费尽思量,到头来却不过是增添了些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惆怅而已。
没有什么办法,除了睡觉以求梦中相见之外。
于是郭雄笛只好跑回家去蒙头睡觉了。
偏偏那梦儿今晚害羞,等了一宿也不见它露一小脸儿,好像它也跟着白小蝶一起走远了,只打发了疲倦来骚扰郭雄笛。
于是郭雄笛一晚没怎么睡成,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周身劳累,昏头昏脑的刚到洗漱间洗漱完毕,就听见门铃响了。
他忽地精神一振,想象中是白小蝶来找他,幸福来敲门了!
他鼓足干劲冲出去开门一看,精神立马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
门外几个人倒像皮球刚刚充了气,谈笑风生,精神十足,将他对比得更加形容萎靡。
原来是傻哥哥和黄光阳一干人久不聚会,一起提着酒食到他这串门来了。
这些人当中,除了编辑部几个人,还有郭雄笛好友凌飞。
众人站在门外,一见郭雄笛,轮流卖笑似的向郭雄笛点头示好。
大家见郭雄笛垂头丧气的样子,傻哥哥笑着对众人说:“我说是吧,他精神不好,两天不到药店,我就知道他出状况了。”
黄光阳拍拍郭雄笛的肩膀说:“兄弟,别这样,大家知道你心情不好,精神欠佳,特地提了些琼浆玉液,珍肴美食来慰问慰问你,可别冷落了兄弟们的一片深情!”
“江老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烦恼是暂时的,快乐才是永恒的。”
“兄弟,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江兄,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不管什么事,二杯下肚,百忧消除。”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你有忧,弟兄们就是杜康,主动送上门来了,愿做你的杯中物,滋润滋润你,让你快活。”
郭雄笛本是愁肠暗结,却也抵不住众人马屁式的讨好,就像阴暗的房间无法拒绝阳光的you惑一样,只好漏开一条细缝让它进来骚扰了。
他脸上绽开了笑容,暂时把阴郁挤到心底冷藏了起来。
“难得哥几个有心惦记着我,我一点事也没有,不过是嫌这几天天有点热,不肯出门而已。这一定是傻哥哥他自己郁闷,借我的名头来让大家陪他解闷,也好省了笔找小姐陪酒的费用!”
郭雄笛对傻哥哥挤眉弄眼,颇有些打情骂俏的肉麻神态。
“真是好心没好报,好柴烧烂灶,公公给媳妇擦鼻涕,好心成了**意。你要是不欢迎,我们把脚就走,免得大家的热脸贴上了你的冷**。”
傻哥哥一边说着,却带头大踏步走进大厅里边。
“江老弟,你也不必与傻哥哥抬杠,其实我们哥几个也有一阵子没聚了,难得有空闲,众星捧月般来到你这里,也好打发打发寂寞。”黄光阳笑着说。
郭雄笛领了这情,体验到了以自己的寂寞填补别人寂寞的块感,真有些鸡犬升天的漂浮,笑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哥们送我情,你们来,让我蓬荜生辉啊!”
“这郭兄弟,见了我们就念诗,幸好你不是写字的,否则把我们都比下去,我们只好到街上讨饭去了。”许半凡说得半真半假的。
“这郭雄笛还真会用词,什么‘蓬荜生辉’啊,你瞧这客厅上的花灯,跟玉做的一样,比我们家洗脚盆都大,我还以为是月亮被你摘下来了呢,你这都算‘蓬荜生辉’啊,那我们家连茅房都不如了!”
郭雄笛笑嘻嘻地说:“瞧你这马屁拍的,总是那么清新月兑俗。”
众人玩闹着,却要玩出一段笑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