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月醒来的时候,天时已经过午,她睡的饱饱的,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眼睛还未张开,便叫:“归兮……”
朱蕤张了眼睛,转回身来,然后微吃一惊,看着玉冠金袍的云归兮缓步走到床前。虽然他是在入定,可是,以他的修为和警醒,竟完全没有发现云归兮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朱蕤转眼看床上,某人正扭来扭去,把被子都踢到一边,像一只睡饱了的猫咪,在暖暖的大太阳底下晾着肚皮……朱蕤心说原来睡饱了之后是这副模样的,之前的状态,大概只能叫做梦游……
一边想着,云归兮已经弯腰将她扶了起来,低低的道:“公子?”
花朝月张开了眼睛,看看云归兮,第一句便道:“好了?”
云归兮唇角微微勾起,垂首道,“是。”
她揉揉眼睛,含糊的,“我瞧瞧。”
云归兮什么都没说,便坐下来拆了绑腿,拂起衣服给她看,朱蕤本不在意,见花朝月蹲身去模,忍不住也扫了一眼,然后微微一震,云归兮小腿肌肤光滑紧实,看不到半分痕迹……他昨天亲眼见过他的伤口,血肉模糊,还硬塞进一块汲毒玉,这一晚的时间,居然完全愈合,连痕迹都不曾留下?就算是高阶妖修也做不到罢?
花朝月却完全不觉得有甚么不对,模了一模,满意的点点头,云归兮沉默的把衣服重新整回,瞥了朱蕤一眼,低声道:“公子,去我住的房里洗濑?”
“诶?”花朝月眨眨眼睛,转眼四顾,这才看到盘膝坐在桌上的朱蕤,愣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儿?”
朱蕤也不多说,笑笑:“我马上就走……”他跳下桌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近两步,弯腰看她:“小花儿,现在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大概会有危险,所以……你要不要换个地方玩儿?”
花朝月微讶,眼里分明在说“发生了甚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嘴里却答非所问的道:“我要洗脸。“
摆明是要支开他调查情况啊……朱蕤挑眉,却仍是极有风度的折袖退开:“好,那我一会儿再进来。”
一边说一边就退了出来,府中下人打水上前伺候,云归兮便接了过来,朱蕤负手站在廊下十步之外,本来隔着两道门是听不到的,可是他修炼的功法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耳朵特别灵,说句顺风耳也不为过……所以大大方方的偷听,云归兮似乎在照顾她洗濑,动作听上去十分熟练,一边问道:“你昨天为什么没有回房?为什么会宿在这间房中?昨天晚上出了甚么事情吗?我说过多少次,人间极重视男女之防,视之为人伦大道,你纵是不懂,有样学样总该会的罢?识男辩女也总该会的罢,为何要明知故犯让人看轻……”
语速极快,滔滔不绝,其间花朝月一直在洗濑,一直到洗完了,才道:“你什么都没听到吗?”
云归兮一窒:“我昨天喝了那人类大夫的药,居然直睡到午时才醒,这药难道有甚么问题吗?可是当时我并没察觉有甚么不妥……”
朱蕤不由挑眉,云归兮说“人间”,又说“人类”?这种说法实在很诡异,只除非……他不是“人”?一边想着,花朝月又道:“那你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吗?他为什么忽然要我走?有什么危险?”
云归兮道:“近午时,我听到外面说了几句。”
朱蕤正竖起耳朵准备听听他如何转述,房中花朝月却早把指尖放在了云归兮眉心,迅速读到了当时的情形,微讶道:“有这种事?”顿了顿又道,“归兮,你猜猜外面那只是不是真的拈花郎?”
云归兮道:“我不知。”
花朝月笑道:“你不觉得奇怪么?朱蕤才是宋老头的上司,我又不是,为什么他问了半天宋老头都不说,我一出门他就说了?摆明是说给我听的嘛!再说了,宋老头又不是随州知府,拈花郎在随州做案,关他甚么事?一大早巴巴的跑来说这件事儿也太奇怪了罢?”
门外的朱蕤不由微微一愕,本来这很容易想到,可是他带着她回房这么久,居然一直都没有去想,好像进房一关门,全副心神就都放在了她身上,这算不算色令智昏……耳听云归兮淡淡的道:“那宋县令为何不说给朱蕤听,反而要说给你听?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是侠盗,不管是设计还是试探,都该冲着他来罢?”
“对啊!”花朝月也有点儿奇怪,朱蕤却不由得轻哼一声,他想,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根本不是冲着拈花郎来的,也没指望宋老头能对付拈花郎,他只是想让花朝月以为他是冒充拈花郎而已,典型的挑拨离间嘛……只不过那人显然没想到,宋老头的演技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