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抹起袖子,指着靳家姑姑急道:“要一点脸面不给,还能叫你们两口子体体面面地走出村去?你说这话也太亏心了吧?人家宝梳都说了,不回娘家去,就在这儿安家!”
“安什么家?她说上人家了吗?就凭她那臭死耗子的名声,谁家敢要她?你倒是说说,她怎么个安家法?她一个年轻妇人怎么来安这个家?难不成阮曲尘还回心转意要了她回去!”靳家姑姑一声接一声地冲童氏质问道。
“想得美呢!”院外一个声音接了话道,“人家曲尘在城里都另外娶了,谁还要她那双破鞋啊?”
童氏立刻拉下脸指着院外那妇人喝道:“这又有你什么事儿啊,连二婶?阮曲尘在外娶了你亲眼看见的?不知道就别瞎说!”
说话那妇人正是上回拉卢三娘来看热闹的连氏。她斜眼咬牙地盯着路边那棵柳树,瘪瘪嘴道:“那种浪货就是该领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人家靳家大伯来领人,管你个表婶娘什么事儿?你起心把那浪货留在村子里,不就是图阮曲尘给的那二百两银子吗?拿了那种银子,仔细手烂!”
“嗨,你个连……”
“行了,”靳庭越开口打断了童氏那话不满道,“人家这位嫂子说得对,我们靳家的事儿跟你一个远房亲戚有什么干系?今天我来领宝梳回家,那是合情合理的,谁敢说半句不是?你说说,你说得出来吗?”
童氏辩解道:“可宝梳不愿意回去啊!你总不能强绑了她回去吧?”
靳庭越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就算是强绑了回去,那又如何?她那名声儿都传到我们那边去了,我这做大伯的还要坐视不管,岂不是太对不起我死去的弟弟了?我如今领了她回去,管教几个月,再寻户好人家打发了,那才是正经门道。叫她呆在这儿,指不定给我们靳家惹出什么大祸来呢!你也别再这儿废话了,轮不上你说话!”
童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儿子禄成拉了一把。童氏转头着急地小声道:“他哪儿是领回去打发啊?他是想把宝梳领回去给卖了!宝梳她娘不就是这么遭了他黑手的吗?禄成啊,快想想法子呀!”
禄成到底比他娘冷静,拉了童氏出院子,悄声地说道:“您跟那姓靳的摆理儿根本摆不过!他是宝梳的亲大伯,阮家这边不管了,领回去再打发谁敢说什么?是他占理儿啊!”
“可也不能眼瞧着他把宝梳绑回去吧?宝梳要落到他手里,不知道会给卖到哪儿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宝梳的娘守gua不到两个月就给那姓靳的偷偷模模卖了!黑心透了!”童氏跺脚骂道。
“您先别急啊!眼下靳家来了这么些人,理儿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得另外想法子才是!”
“是啊,娘,”桂姐也凑过来说道,“您去跟他们闹一通,压根儿就没用!说到底,还是宝梳在这儿没个男人可靠,要有,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我是有个馊主意,就是不知道宝梳肯不肯。”
童氏忙问道:“什么主意?”
“村里有没有肯替宝梳支应一声的?先稳住那靳家人,往后再做打算?”
“世海怕是愿意,就是他娘有些……”
话还没说完,卢三娘不知打哪儿窜出来了!她冲过来就掀了童氏一掌,童氏没料到背后有人,身子往前一扑,重重地跌在了路边的干谷草堆上。桂姐忙喊道:“卢三娘,您发什么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