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太可怕了!’姜翼僵直地身子甚至自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为什么…?’
---------------------
弥漫的腐臭、染血的床单、畸形的尸体……
《地狱变》……就这是少年所处房间的景象给人的最直观感受。
然而,亲手创作出此景的少年,却不以为然地走进了这个曾经堪称刑室的房间。
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能发现他的遗失物。
‘这不科学!’一反之前那不以为然的镇定自若,少年恐慌了起来。
‘这个旅馆就在学校附近,而自己一上午都在注意着附近的动静,并没有听到警车的声音,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在这一上午确确实实没有人进ru。本来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就嘱咐过前台说在自己退房前不许任何人进ru;就算假设有什么人不知为何、用什么方法进ru了,以这屋子里的惨状,估计早就报警,然后被官方封锁了。可是,的的确确是落在这里的自己的钱包,又为什么消失了呢?’
少年只能想到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也是少年一直以来最为无可奈何地恐惧着的一个存在——有鬼。
不过当然,他并不怕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变成的鬼——敢在他面前出现的话,就再一次杀死对方,就算是鬼。
但是,如果是本来与他毫无关系、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身边的鬼的话,就太可怕了!
可悲的是,少年很确定床上的那个女人,就算是成了冤魂,以她的性格,也只会直接出现在他面前喊冤,而不会做出让他钱包消失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为什么钱包会消失?’
‘毫无意义不是么?’
但,就是因为毫无意义,就是因为莫名其妙,
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所以才显得那么诡异,
所以才能被少年形容为毛骨悚然。
不过,好在这并不是少年第一次强行夺走他人的生命。
所以,尽管害怕,无处可躲、无人依靠的少年,依然果断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行忍住全身的颤抖,努力压下心头的恐惧。
‘总之先按原计划完成善后。’少年如此想着。
整理房间、更换床单、擦拭血迹、处理尸体……
‘恩,除去钱包的事,一切都天衣无缝。
果然自己是天生的犯罪者。
呵,还真可怕。’
---------------------------------------
并不是少年的自我感觉良好,他确实就是天生的犯罪者,本来就及其灵光的头脑,用在犯罪上时更是得心应手、自然而然。
要说证据,直到现在自己也没被抓到……不,是甚至没被怀疑到——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
不过,少年并没有为此感到自豪或是与众不同——有的人擅长绘画、有的人热衷于文学、有的人天生就拥有灵敏准确的味觉、有的人就是能够轻松地记下其想要记下的一切……
造物主是公平的,每个人都在出生…不,甚至是开始存在的那一瞬间,就被接近恩惠性质地赋予了不同的特性,当然,擅长和不擅长,也包括其中。
自己,只是被赋予了完美犯罪这个天赋,而这个天赋又在某种特别的情况下被激发出来,然后被自身察觉到了而已。
并非喜欢犯罪,更不是沉迷于杀人,自己只是,单纯地擅长而已。
拿起凶器的一瞬间,就仿佛人格分裂一样,开始了创造艺术一般地伟大作业。
完成犯罪的一瞬间,又好像人格回归一般的,向造物主忏悔着自己的罪过。
但,这并不是人格分裂或是双重人格,自己就是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凭着自己的意识完成的。
而自己,也并不后悔。
万物皆平等,每个人的生命,看似轻重不同,实际价值相等。
他所忏悔的对象,也只是身为生命体的一个单位而已。
没错,他夺走了一个生命,这无疑是一份罪过,但这与这个生命具体是谁、是何性质、有何作为完全无关。
换句话说,若是有一天,他杀了一个毫无价值的流浪汉,和一个救人无数的圣者,这其中忏悔的分量,是完全相等的。
---------------------------------------
“姜翼,季老师找你。”女同学红着脸,自以为成功地假装镇定,却不知自己连说话的声音,都因为强忍着的颤抖而变得奇怪。
“诶?哦。”看出了对方故作镇定的紧张,少年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笑得温和有礼,仿佛人畜无害一般地,毫无情绪漏洞。
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女同学完全没有头绪,不,或许什么都没有想吧。
‘自己的化学作业是好好完成啊,自己既不是化学课代表,季辰也不是自己的班主任,除了化学课以外,就完成没有交集的老师,为什么会找自己这个三好乖学生呢?’事实上,少年就只是在意这个而已,‘答案只有一个——她发现创建季辰研究社的人,不只有曹卞这个社长一个,还有一个是在社里接近空气一般存在的自己。’
姜翼很开心,他想知道找自己过去兴师问罪的季辰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眼睛里会不会有点神采。
---------------------------------------
“季老师。”姜翼走到季辰的办公桌旁,象征性地叫了一声。
“放学后来我家。”季辰抬起头,用无神的双眼淡淡地看着姜翼。
再正常不过了,不是么。
如果除去季辰桌上静静摆着的那个钱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