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春 视察

作者 : 敏悦

在金凌郡有条河叫朗河,河面不是很宽,可每年一到夏天就容易闹洪灾,殃及附近百姓和庄稼,萧翁业为治理洪灾,曾下旨让金凌郡守修建一座堤坝,以防止洪灾再发生。

这日年朝,萧翁业收到一封来自金凌郡守的书信,信上说堤坎坝已建好完工。萧翁业看后,对郡臣道:“金凌郡守送来书信,说堤坎已建好完工,朕想派人去看看堤坝建得如何,你们说该让谁去比较合适?“

太中大夫关达出列道:“臣以为舍人楚婴稳重干练,皇上不如派他去。”

萧翁业摇头道:“金凌离都城较远,而楚婴年事已高,只怕经受不起车马,劳顿之苦。”

相国孟元昭举荐道:“要不皇上派中侍郎司徒楠去吧。”

萧翁业一口否定:“不行,可徒楠这个人较粗心,恐怕办不好事。”他见群臣无人再言,心下来气,大声责问:“难道这朝堂之上,就没个合适的人选?”

稍停片刻,御史大夫黄丝道:“皇上,要么让谒者王言去金凌。”

萧翁业思忖一会,说道:“算了,还是让太子去吧。”此言一出,群臣都感惊奇,萧翁业解释道:‘太子如今已成年,有些事也该让他着手去做了,借此机会派他去金凌视察,练练他的处事能力。”

群臣明白过来,脸上都露出敬佩的神色,齐声道:“皇上英明。”

退朝后,萧翁业到东宫见萧怿,未进宫门就听到一阵打斗之声,但他并不惊慌,因为他知道萧怿是在与人切磋武艺,他来到庭院中,见萧怿与三名武士比武,萧翁业觉得不便打扰,就站在回廊前观看,见萧怿在那三名武士之间穿梭来去,见招拆招,相斗甚激。

不多时,萧怿将那三名武士先后打倒了,萧翁业面露骄傲之色,忍不信鼓了两下掌,叫声:“好!”

萧怿正想叫他们起来再比试,忽听到有人说话,不由一惊,他向声音来处看去,见是父皇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心中高兴,令那三名武士退下,然后快步走到萧翁业面前行了一礼。

萧翁业拍拍儿子的肩膀,微笑道:“怪儿有出息了。”谢父皇褒奖,他想到父皇没事的时候是不会来看自己的,说道:“父皇请到殿里坐吧。”欲扶萧翁业进殿。

萧翁业摆了下手道:“不用,在这里说就行了。”他声音一沉,怿儿,你已不小,是到了该做点事情的时候了,日后你可是要亲自理政的。

萧怿神色一凛应道:“诺。”

萧翁业负手道:“朕让金凌郡所建的堤坝已建好,想叫你去看看,你可愿意?”

萧怿才知父皇来找自己,是为这件事,他见父皇眼中带着几分严肃,几分鼓励,知道这是一个可以表现自己的好机会,于是干脆地道:“儿臣愿往。”

萧翁业含笑颔首:“嗯。你准备何时走?”

萧怿想了想道:“就明天早上吧。”

“那你去准备准备。朕还有事,就先走了。”他走了几步,停住回头道:“下个月就是朕的寿辰,你办完事就赶快回来,不要逗留。”说罢离去。

萧怿觉得应该跟母后说一声,便回殿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去了宁和宫。他还未进栖凤殿,忽闻母后恼怒的声音道:“把她给本宫托出去杖责二十,赶到浣衣局去!”紧接着是一个宫女的求绕声,萧怿感到奇怪,不知出了何事,忙赶了进去,他刚迈进朱漆门槛,就见两个内侍拖着一名绿衣宫女使劲往外拽,忙道:“你们这是作甚,快放开她。”

那两个内侍见是太子来了,就不敢再拖动那名受罚宫女,但双手还紧紧抓着她手臂不放松,不料那宫女用力挣月兑了他们,一下子扑倒在萧怿面前,双手死死抓住他袍角,泪汪汪地哀求道:“太子殿下,求你救救奴婢,奴婢实在不想去浣衣局。”

萧怿见她竟是前几天刚来的宫女斐烟,想是她什么事情没做好,惹恼了母后才会如此,眼看她哭得可怜,决定帮帮她,抬眸问道:“母后,斐烟犯了何错,您要处罚她?”

孟锦云面上如罩了辰寒霜,冷然道:“你没瞧见地上的醉瓷片么?”

萧怿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着许多碎瓷片,奇怪地问:“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孟锦云余怒未消,瞪了跪在地上的斐烟一眼:“你问她吧。”

萧怿正要询问,斐烟抽抽噎噎地道:“奴婢适才在擦拭花瓶的时候,手一滑,不小心把花瓶掉在地上摔碎!”

萧怿觉她情有可原,说道:“斐烟不是故意把花瓶打碎的,母后就饶了她这次吧。”

孟锦云心疼地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怨恼地道:“可她打碎了母后最喜欢的一只黄釉彩绘花瓶,你说母后能这么轻易饶了她么?”

萧怿听母后这般说,不便再多管此事,但见斐烟实在可怜,还是道:“斐烟新来乍到,难免会有做事不周的地方,母后别跟她一般计较,免气坏了身子,况且花瓶已经打碎,母后就处罚了她也无用,还是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为好。”

孟锦云思量片刻,终于道:“好吧,既然太子为你求情,那本宫就不责罚你了。”斐烟转忧为喜,正要相谢,却听孟锦云又道:“不过你不能留在本宫身边做事了,你看谁愿收留你,你就去哪儿好了。“

斐烟张惶失措,膝行至孟锦云面前,抓住她的衣襟哭求道:“皇后娘娘,求您别赶奴婢走,奴婢保证以后会小心做事的,只求您千万别赶奴婢走啊!”

孟锦云不为所动,冷淡地道:“带她出去。”

萧怿觉母后此举未免有些过分,不满道:“母后,斐烟只不过做错了一点小事,您就要赶她走,这不合情理。”

孟锦云厉声质问:“你是在指责母后?”

萧怿低眉垂首:“儿臣不敢。”

孟锦云脸一沉,厉声道:“还不快把她给本宫拖出去。”

那两个内侍答应一声,上前来拦扯斐烟,可斐烟却哭着不肯离开,拼命哀求。

萧怿心有不忍,灵机一动道:“母后,儿臣宫中恰好缺人,不如您就让斐烟到儿臣宫中做事吧。”

孟锦云愕然,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她默然片刻道:“也罢,既然太子不嫌你笨拙,那你就到东宫侍奉太子好了。”

斐烟喜出望外,俯身磕了两个头道:“奴婢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太子殿下。”

萧怿温言道:“你回去收拾下东西,然后去东宫找到长使秋枫,就告诉她说是我叫你去的。”

斐烟高兴地答应一声,欢天喜地地去了。

此时地上散落的花瓶碎片已被宫女清理干净了,孟锦云摒退左右,怨声道:“母后刚才没有告诉你,那个斐烟已不是第一次打碎东西,前天她就摔坏了母后的镜奁,只是母后没跟她计较,岂料她今又如此,她这样mao手mao脚的,母后是绝不能再留着她了,本来母后不想叫你收留她,但见你是有意的,也不好说啥,不过你回去后,可要让秋枫好好tiaojiaotiaojiao她,免她三天两头不是摔了这个就是打了那个,太不吉利。”

萧怿才知此事不能怪母后的狠,她有点内疚地道:“儿臣回去后定让秋枫好好教教她。”

孟锦云问道:“怿儿,你是有事?”

“是的,儿臣有一事要跟母后说。”

孟锦云只说了一个字:“讲。”

“适才父皇去看儿臣,说要儿臣去趟金凌”

孟锦云诧异:“你要去金凌?”

萧怿点了下头道:“父皇说金凌所建的那座堤坝已建好,想让儿臣去看看,儿臣已答应父皇,准备明天一早就走,此来就是想向母后道个别。”

“明早就走了,”孟锦云感到惊讶,转即道:“也好,早去早回吧,下月就是你父皇的五十大寿,时间较紧,莫要误了时间。”

儿臣知道了,如果母后没有事的话,儿臣就告退了。说完欲走。

孟锦云忙叫道:“等等。”她别有用心地道:“你父皇没选别人去金凌,而偏偏让你去,这就说明他是看好你的,你可不能令他失望,你去金凌看堤坝,不是说随便看看就行了,要仔细检查堤坝是否结实,牢固,是否真的能防得住洪水,这事虽不是一件多么大的事,但你若能办好的话,那你父皇肯定会高兴,自然你的太子之位会更稳固些,母后心里也就更踏实些。”

萧怿觉母后这番话大有道理,感激道:“儿臣明白,多谢母后指教。”孟锦云点了下头,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尊金制小佛像,走到儿子跟前,亲手替他戴上,“戴着它,让它保佑你一路平安。”

萧怿见母后面色慈祥,低头模了模小佛像,“谢谢母后。”萧怿拜别孟锦云回到东宫,远远便见秋枫和斐烟迎了上来。

秋枫行了一礼:“殿下回来了。”

斐烟突然向萧怿深深拜倒。萧怿大感意外,想扶她起来:“你这是干吗?”可斐烟沉着身体不肯就起,她抬起头,脸上尤带泪痕,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感激之情:“适才若非殿下救了奴婢,奴婢就得去浣衣局做苦工了,奴婢不知该如何报答殿下的大恩大德,只想好好服侍殿下,望殿下承全。”

萧怿见她如此重情义,顿生好感,关心道:“地上凉,你先起来。”

斐烟却倔强道:“殿下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

萧怿见她这么倔,倒有点像自己,又增了二分好感:“好,我答应你?”

斐烟这才肯起身,欢喜道:“都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奴婢能服侍殿下,实是奴婢的福份。”

萧怿见斐烟伶俐,应该不是个笨丫头,谦笑道:“你不用谢我,我不过是看你可怜才想帮你的,从今起,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好了,如有不明白的事情可以问秋枫。”斐烟答应了,萧怿问秋枫:“你给她安排好住处了么?”

“已安排好了,就在奴婢隔壁房间。”

“那就行了。”他迟疑了一下道:“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宫去金凌办事,过些天才能回来。”

秋枫和斐烟一脸惊愕,一个道:“殿下去金凌做什么?”一个道:“殿下何时回来?”

“我父皇想让我去金凌看看建好的堤坝,至于何时能回来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会赶在我父皇寿辰之前回来。”

秋枫和斐烟都是一脸不舍,秋枫稍一思索道:“殿下明早就要走了,奴婢去给殿下准备一下行装。”

萧怿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叫住秋枫低声嘱咐道:“斐烟刚入宫没几日,对宫里还不熟悉,如有做事不周的地方,你要耐心教教她,不要训斥她。”

秋枫恭声道:“诺。”

竖日清晨,萧怿带着十余名随从乘马离开俞安,向金凌行去。

数日后,萧怿一行人快行到金凌郡城门前时,远远望见三个人翻身下马,静候路旁,当先一人身着官服,想必就是郡守了,萧怿纵马上前,那三人向他行礼。

穿宫服的那人恭谨道:“下宫赵显在此恭候太子殿下多时。”

萧怿见他约模五十来岁年纪,瘦高个儿,倒还算精干,问道:“你就是金凌郡守?”

“正是下官”

萧怿不觉一笑道:“你消息挺灵通嘛,知道我今日会来,就早早等在这里了。”

赵显一脸的谄媚讨好:“下官出城迎接太子殿下,是下官的责任。”

萧怿不再多言,道了声:“进城吧。”

赵显答应了,与自己的两个随从上了马,跟着萧怿一行人进了城。

正行间,忽见迎面跑来六,七个衣衫破烂的孩子,他们拦住了萧怿等人的去路,伸出一只只脏兮兮的小手向萧怿等人乞讨。

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孩子可怜巴巴地向赵显道:“大人,我们已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请您行行好,给我们点东西吃吧。”其他几个小丐也随声哀求。

赵显嫌恶地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道:“去去去,本官哪有东西给你们吃,还不快滚!”跟在赵显身后的那两名随从也帮着他赶小丐。

小丐们见赵显生气了,慌忙跑开。

萧怿不豫道:“赵郡守,你这是作甚?那几个小孩怪可怜的,你怎能如此对待他们?难道你平日里就是这样对待你的百姓的?”

赵显吓了一跳,连忙下马辩解道:“下宫是见那几个小乞小孩身上脏兮兮的,恐污了殿下衣服,这才赶他们走的。”

萧怿注视着他,严肃道:“做官就该处处为民着想,多积多德,而你刚才的言行,可不像个好宫的作为。”

赵显额上冷汗已涔涔而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下宫知错了,请太子殿下恕罪。”

萧怿冷冷看了赵显片刻,才叫他起来。

赵显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模出几锭银子,交给身边一随从道:“你把这几绽银两送给刚才的那几个小孩。”

那人答应一声,捧着银子去追那几个小丐了。

赵显不敢再乘马,只徒步往前走。

他们又行了一会,来到了郡守府邸前,萧怿和随从下了马,赵显吩咐家奴把萧怿等人的马牵到马厩去,并安排萧怿的随从到客房休息,然后他引着萧怿穿过数间高大的房屋,来到正堂中,一个婢女奉上热茶,赵显道:“快去请夫人和少爷过来,就说太子殿下来了。”

萧怿端起茶盏啜了口茶道:“不用了,我们还是先谈正事。”他停顿了一下道:“我父皇派我前来,就是要我看看那座刚建好的堤坝,不知堤坎共花费了多少银两?动用了多少人?”

赵显见萧怿这么急着谈这件事,便道:“请殿下稍等。”他出去了一会,拿了一卷东西进来,双手捧着呈给萧怿:“这是修建堤坎的字据,所有帐且都清清整整纪录在上面,请殿下过目。”

萧怿打开来看,见上面记录着石料,竹编,泥浆等物的数量及花费,共动用白银三万三千两,所用人数为三千五百八十人。萧怿看罢,将字据还给赵显道:“记得我父皇当初派人给你送来五万两白银,而你动用了三万三千两,那么现在应还剩一万七千两对吧。”

赵显见萧怿精打细算,知他精明不好应付,就道:“是的,那些余银现就在府库中,殿下是否要去看看?”

萧怿想了想道:“暂且不用,我看这里的百姓大多数过得还行,但有一些人都很贫穷,连温饱都够不上,实在可怜,这样,你先从府库中拿出五千两银子去接济那些最贫穷的人。”

赵显迟疑道:“这”

萧怿见他站着没动,明的了他的顾虑,说道:“要是皇上怪罪,责任由我一人承担,你照做便是,不用担心。”

赵显这才道:“下官这就着人去办。”他走了两步,又回身道:“殿下远道而来,奔波劳苦,不如移步到别室休息,待午膳时,下官会叫人去请殿下。”

萧怿经他一说,还真觉有点累了,起身道:“好吧。”

赵显走到门口,叫来一家奴道:“你带太子殿下到亲相厢房休息。”

那人躬身道:“太子殿下请,引着萧怿穿过一处宽敞的院落,来到一间房屋前,那人推kaifang门让在一旁道:“殿下请进。”待萧怿入内,说道:“殿下如没别的吩咐,小人就先下去了。”

萧怿摆摆手,那个便出去将房门轻轻关好走了,萧怿才打量起这间屋子来,见屋中窗明几净,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的,榻上用的是黄绫绣花软帐,香枕锦衾上均绣有精美的花纹,真是无一处不华美,萧怿暗忖赵显一个小小的金凌郡守,竟把府邸建得如此华丽气派,都快比上相国府了,光靠他的俸襮肯定建不成这么好的宅子,很可能做过贪脏枉法的事情,绝不会是好官,必须得叫人好好查查赵显以前曾做过哪些坏事才行,转念又想母后告诉自己要仔细检查堤坝,不要粗心大意,现下看来赵显建的那堤坝只怕不是好的,得仔细检查检查才行。

萧怿并无睡意,见桌上放着几卷书,便坐下随意拿起一卷看起来。

过了约模一炷香时分,刚才送萧怿来的那个家奴进来道:“我家mao爷请太子殿下到正堂用膳。”

萧怿放好书卷,随那人来到正堂,见里面除赵显外,还有四个衣饰光鲜的人,想来他们应该就是赵显的家着了。

赵显满面堆笑地向萧怿行了一礼,又叫自己的家着行礼,其中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有些懵懂,只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奇怪地看着萧怿,并不向他行礼。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女子急道:“灿儿,快行礼。”

同时用手往下按她的身子,不料那小女孩嘴一撇,大哭起来。

萧怿过意不去,道:“小姑娘就不必行礼了。”

赵显神情尴尬,干咳一声说道:“那是下官的孙女,赵灿,年幼不懂礼数,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萧怿宽和一笑,道:“没关系。”他向其他三人看了两眼,问:“这都是你的家人吧?”

赵显答应:“是”,指着一个穿金戴银,面生福相的中年妇人道:“这是家妻,名姜环,”又指着一个身材较矮的白胖男子道:“这是犬子赵越。”最后指着那个体态纤弱,容貌清秀的女子道:“这是儿媳,莫鹂儿。”他每说到一人,萧怿就点点头,算是见过。

此时,赵灿已止住哭声,由母亲莫鹂儿拦着手站在了一旁。

赵显问道:“殿下,是否现在用膳?”萧怿“嗯”了一声,赵显先请他坐下,然后才与家着坐下,赵显转头向站在身侧的几名婢女道:“上菜。”

不多时,有七,八名婢女鱼贯入,将饭菜陆续端上桌。

待饭菜上齐后,赵显提起面前的酒壶,亲自给萧怿斟了一杯酒,道:“府上没啥好东西招待殿下,还请殿下将就着用点。”

萧怿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轻嗤一声,道:“赵郡守准备的这桌饭菜已很丰盛,没什么不好。”

赵显听出萧怿声音里有讽刺意味,有点不安道:“殿下不嫌就好。”

萧怿见他似未听出自己的本意,就直白了当地道:“你把饭菜准备的简单一点就行了,不应该铺张浪费。”

赵显明白过来,忙连声答应。

姜环见丈夫面红耳赤,忙赔笑道:“我家mao爷是想好好招待殿下,并不知殿下不喜欢这样,还请殿下不要怪罪他。”

萧怿和颜道:“姜夫人不用紧张,我不过是给赵郡守提个醒罢了,并无怪他之意。”

赵显舒缓了神情,用手指着一盘鱼道:“这是清蒸锦锂,为金凌的特色菜,殿下不妨尝尝。”

萧怿尚未答话,却听坐在一旁的赵灿叫道:“我也要吃。”

赵显等人一听,一下变了脸色,莫鹂儿在赵灿手背上拍了一下,责备道:“灿儿,不得无礼!”

萧怿倒不以为然,温和道:“小姑娘想吃就吃吧。”说着举箸夹了一块鱼肉,放进赵灿面前的碗里。

赵显等人都被萧怿的举动吃了一惊,赵显道:“太子殿下,您这是”

还是莫鹂儿机灵,说道:“灿儿,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

赵灿眨巴眨巴眼睛,稚声道:“谢谢太子殿下。”

萧怿一下被赵灿稚气的童音逗乐了:“小姑娘蛮可爱的嘛!”他尝了一口鱼,觉味道鲜女敕爽滑,不禁赞道:“果真好吃,不愧为金凌的特色菜。”

赵显见萧怿高兴,讨好似地道:“既然殿下爱吃,那就多吃些吧。”

萧怿招呼道:“你们也一起吃。”

然而赵显等人口中答应,却并不动箸,好似这桌饭菜只为萧怿一人准备的。

萧怿和声道:“你们不用跟我太客气,快吃吧,不然饭菜就凉了。”赵显等人这才举箸平菜。

赵显举起酒杯道:“下官敬殿下一杯。”姜环等也跟着向萧怿敬了酒。

萧怿注视着赵越问:“不知赵公子现做何事?”

赵越愣怔地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在吃饭啦。”

赵显瞪了儿子一眼,忙解释道:“犬子性直,一时没明白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勿怪。”

萧怿歉然一笑,道:“是我没把话说清楚,怪不得赵公子。”

赵显略加思忖,说道:“犬子一直还呆在家里的,没做啥事。”

他话音刚落,赵越一脸不解地道:“爹,孩儿前段时间不是已中举,过几天就要去安隆县赴任了么?”

萧怿奇道:“中举?”

赵显矍然变色,眼见萧怿怀疑,心里暗怪儿子多嘴,脑子里则飞快思索着该如何替儿子回答。

到底是姜环机敏,马上道:“我儿愚笨,已考过好几回试了,这才刚中了举。”

萧怿觉这赵越呆头呆脑的,不可能会中举,这其中定有蹊跷,只是现在还不知赵越是如何中的举,暂不便多言,只一笑道:“是这样啊,那赵公子赴任后,可要当好父母官啊!”

赵显轻咳两声,向儿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答应一声。

赵越睁大了眼睛,“嗯?”了一声,似还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赵显暗骂儿子愚笨,大声道:“还不快向太子殿下保证,说你要做个好官。”

赵越嘿嘿傻笑两声道:“是,我要做个好官。”

赵显怕儿子再在大家面前失态,就道:“越儿,你若吃完了,就先回去。”

赵越mao大不情愿,正想说:“我还没吃饱呢,却见父亲冷峻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分明是不想让自己再吃了,只得把话咽进肚里,放下碗筷,慢吞吞地站起身,托着笨拙的身体缓缓向门外走去。

莫鹂儿见丈夫走了,觉不便多留,遂起身向萧怿道:“奴家先行一步,请太子殿下恕奴家失陪。”

萧怿并不介意:“少夫人请便,莫鹂儿拉着赵灿的手离开了。

越显与姜环默默陪着萧怿吃完饭后,赵显让把饭菜撤掉,萧怿道:“还有一些菜没吃完,若是倒掉未免可惜,还是等晚膳时再热热吃。”

此言一出,赵显和姜环都感惊讶。

越显觉着不妥:“这不太。”忽想到萧怿说不该铺张浪费,忙改口道:“殿下如此节俭,下官十分钦佩。”便对侍立一旁的几个婢女道:“都撤去,但别倒掉,晚膳时热好了再端过来。”然后向妻子道:“我和太子殿下还有事相商,你先回去。”赵显待她离开,问道:“不知殿下打算何时去看堤坝?”

萧怿不暇思索地道:“待会就去办,下月就是我父皇的寿辰,时间较紧迫,不便耽隔。”

赵显应道:“殿下所言有理,那下宫在此先恭祝皇上圣体永安,万寿无疆!”

萧怿见他还挺会说奉承话,更确信他不是好官,萧怿不动声色地道:“你对皇上还挺忠心嘛!”待我回去后会把你的话告诉皇上的。”

赵显喜道:“谢太子殿下,下宫这就叫人去准备,他正欲走,萧怿叫道:“且慢!”赵显回身问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叫我的亲随也跟着一起去。”

赵显神情民样地看了看萧怿,应道:“请殿下稍候。”

过了一会,赵显进来告诉萧怿已备好马,可以走了。

萧怿随赵显出了府,见府外已候着十几名手牵缰绳的随从,除其中两人外,其余人等均是自己的人,方才上马离府,萧怿问道:“此离堤坝有多远?”

“约有三里多路,乘马去不会花多长时间。”

他们一行走着走着,远远望见前面有座堤坝,赵显手指前方道:“殿下,那就是刚那好的堤坝。”

又行片刻,他们走到了堤坝前下了马,萧怿抬头观望,见这堤坝有三丈多高,倒挺壮观。

赵显向旁边一指,说:“这边有楼梯,可以上到坝上去,看到朗河。”

萧怿与赵显等人一起登上堤坝,萧怿凭栏向坎下看去,只有一条较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河面上还漂浮着些许末消融的冰凌,有几只渔船荡在水面,渔夫们正在打鱼,一切显得是那么恬静安适,根本想不到这条河竟会屡屡发洪水。

赵显似猜出了萧怿的心思,解释道:“这条河现在看起来是挺平静,但到了汛期,河水就会高涨,漫过河岸,淹没附近的房屋,使人畜遭难,庄稼受灾。”

萧怿点点头,问:“建这么高的堤坎可以防住洪水么?”

赵显肯定地道:“殿下放心,绝对能防得住。”

萧怿并不确信,伸手模了模栏干,觉手感有些粗糙,细看时,发现上面竟有许多细小的裂纹,他想到这堤坝才刚建好,面上就已出现裂纹,果然有问题,只不知这堤坝到底用的是什么石料,便用了四成力道:“一掌拍在一处栏干上,只见那栏干竟应声裂开一道大口子,里面的砂石哗哗流了出来,赵显等人都禁不住:“啊”了一声,萧怿也感惊讶,不料这堤坎质量竟如此之差,当下冷笑一声道:“赵郡守负责修建的这座堤坝可够结实的啊!”他扫了赵显一眼:“看来你这个金凌郡守是不想当的了。”萧怿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你可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如果哪日堤坝被洪水冲塌了,那么金凌又将遭洪灾,而所有的责任可都在你赵郡守身上,试问你将如何承担?”

赵显中坏了,身不由主跪倒在地,俯体磕头求饶:“下官该死,下官该死,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萧怿冷下脸道:“恕罪?你把堤坝建成这个样子,别说能防住洪水,就是不发洪水,时间久了也会塌掉的,你说我能恕你的罪吗?”

赵显哑口无言,萧怿向自己的随从道:“把他押回去审问。”

赵显的随从当然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怿押着赵显回府。

萧怿回到府中在正堂坐定,向跪在地上的赵显问道:“赵显你可知罪?”

赵显垂首道:“下官知罪.”

萧怿沉吟道:“依那座堤坝所用的石料我看扬需费用绝不会超过三万五千两银子。”他盯住赵显,“你即已知罪,那我问你,除去现在应剩的一万二千两银子外,其余的都在哪里?”

赵显却一脸无辜地道:“下官确确实实是动用了三万三千两白银修建堤坎,绝对没有私藏银两,请太子殿下明鉴。”

萧怿挑眉,似是不信:“是么?”

萧怿的一个随从走上前道:“殿下,不如属下去他的府库中查一查。”

萧怿则道:“没必要,他敢让我到他府库中查看银两,那他绝不会在府库中多放一两银子,赵显,如果你还不肯说,那我可就得罪了。”见赵显好似没听见一般,并不说话,便向门外叫了声:“来人!”只见数名随从很快走了进来,萧怿吩咐道:“你们在这府里好好搜查搜查,看看有无脏银,不要漏了一个地方,也不要翻得乱七八遭。

随从们答应一声,除有两人留下在正堂搜查外,其余的人则出去搜。

过了不大一会,赵显的家着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姜环张口便问:“这是怎么回事呀?殿下为何要让人搜查我们赵家?”

莫鹂儿见赵显跪在地上,不由一惊,忙道:“公公您跪着干啥?快起来。”欲扶他起身,赵显甩开她的手道:“别管我。”

赵灿拉拉赵显的衣襟,奇怪地问:“爷爷,你为何不起来?”

赵显声音低沉地道:“爷爷不能起。”

姜环和赵越也想扶赵显起来,可赵显就是不肯起,姜环又着急又不解地道:“mao爷,你这是干什么呀?”赵灿忽道:“女乃女乃,他们在翻弄咱家的东西。”姜环走时匆忙,未曾注意待闻言果见堂屋一侧有两个人在翻弄东西。她赶紧跑过去想阻止,却阻止不了,只好问道:“不知我家mao爷究竟犯了何罪,殿下要罚他跪,还要搜家?”赵越和莫鹂儿也随声询问。

萧怿缓缓扫视他们一眼,沉声道:“赵显身为郡守,可他负责修建的堤坝所用石料很差,面上已经开裂了,所花费用跟本不值他所说的三万三千两白银,我问他剩余的银两都在哪,他却不肯招供,只好叫人搜查,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向赵显道:“你也跪了好半天了,起来吧。”

赵显道声谢,由姜环扶着从地上费力地站起身。

姜环忐忑不安地道:“mao爷,若你真的放着余银,就赶快招了吧,要是真查出什么来,那可咋办?”

赵显瞪她一眼,愠道:“别胡说八道,哪有此事。”他昂起头,理直气壮地道:“请太子殿下相信,我赵显绝没干贪脏枉法之事。”

“殿下,没有搜到。”在正堂搜查完的两个人向萧怿说。

萧怿虽听赵显说的坚定,仍对他所有怀疑,只道:“你若真未干贪脏枉法的事,我会给你陪礼道歉。”

赵显诚惶诚恐:“下官不敢让殿下陪礼,只求殿下能相信下官是清白的。”

“如果真查不到脏银,我自会恕你无罪。”

须臾,其他随从陆续回来了,其中有四人各拿着一只彩绘红漆木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些银绽及首饰之类的东西,萧怿微微蹙眉:“只查到这些?”

“是的,属下搜查了所有的房屋,连柴房都没放过,只找到这些。”

姜环看了看那几只木盒道:“那都是家中之物,并无殿下所说的脏银,只怕殿下是冤枉我家mao爷了,”赵越等也随声附和。

萧怿大感奇怪,难道真冤枉了这赵显不成?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很可能是这赵显狡滑,把那些脏银藏的地方,所以随从没有看到,萧怿向赵显看去,见他神定气闲地站着,眼中却闪过一丝狡谲之色,这下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只不知那些脏银藏在哪里,萧怿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可疑之处,凝神思索片刻,又向随从吩咐道:“你们再仔细看看这屋中有没有夹墙,暗室,地窖之类的。”说这话时,萧怿特别留意了一下赵显的神情,见他慌张一瞬又镇定下来,萧怿猜想这府内定有隐蔽之处,只是依赵显的神情来看,脏银应该不在这里,果然等随从查完后都说没有,便道:“你们再去别处查查。”

赵显肌肉抽dong了一下,转即恢复平静,似乎还心存侥幸。

不多时,一名随从急急忙忙赶了进来:“殿下,属下发现书房内有夹墙。”

这下赵显真的惊惧起来,大声分辨道:“这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

萧怿不理会赵显,起身道:“过去看看。”他离了正堂跟随从来到书房中,问道:“是哪面墙壁有夹层?”

一随从指着南边的墙壁道:“就是那面。”

萧怿走过去,用手击了几下墙体,又敲了敲其他三面墙,对比了一下,果觉此墙与别墙发出的声音不同,料想这面墙肯定有夹层,萧怿犹豫一瞬,对随从道:“你们去找几把斧子,铁锤,把这面墙砸开看看。”

随从听萧怿竟要毁墙,都迟疑着没敢动。

萧怿目光一敛:“还不快去。”

随从才答应了,正向外走,却见赵显被姜环和赵越搀扶着脚步踉跄地进来了,赵显惊叫着:“不能砸啊,不能砸啊。”甩开姜环和赵越的手,一下跪倒在萧怿面前,眼神惊恐地哀哀恳求:“太子殿下,此乃是下官的书房,绝不会有夹墙,更没有殿下所说的脏银,求求您千万别砸墙呀!”姜环等也跪下恳求萧怿不要砸墙。

萧怿知道如不毁掉那面墙,就不能查出脏银,也就不能治赵显的罪,只能狠下心道:“我也不想砸开,但只有把墙砸开才能知道里面是否藏有脏银,所以还请你们见谅。”见赵显等人眼中含泪,神色忧伤,便温言道:“假如墙中未藏有脏银的话,我会出钱给你们重盖一间书房,好了,都起来吧。”

可他们都跪着没动,萧怿只好亲自扶赵显起身,赵显不愿起来,萧怿手上用力,硬将赵显扶了起来,姜环等人见赵显已起来,情知再跪着也无用,就都站起来。”

姜环拭了拭眼泪道:“殿下就非要毁墙不可?”

萧怿坚定地道:“是的。”

姜环只得劝赵显:“mao爷你也别太难过,墙毁了是可惜,但你就能洗月兑罪名了。”

赵显摇摇头,长叹一声,退到一旁去了。

萧怿考虑到从屋里砸可能会陨坏物品,就令随从到屋外砸墙,他则与赵显等人站在屋外观看。

随从们抬起找来的斧子,铁锤,对着南边那面墙叮叮噹噹敲打几下,立时砸开一个大缺口,果见里面中空,除萧怿和赵显外,其他人都大感意外。

姜环惊疑不安地问:“mao爷,这书房中怎会真有夹墙啊?”赵越等也问他,赵显闭口不语。

不多时,随从们在墙上砸开一个可容一人的大口子。

一随从叫道:“有箱子。”

萧怿等也瞧见在缺口内显露出一口红木箱的一角,萧怿忙道:“快搬出来!”

随从们答应了,将箱子搬出来,有随从似不甘心,向内一张道:“还有呢?”又从夹墙内搬出四口大箱子,萧怿等都大感惊讶,谁能想到赵显会在夹墙内藏有五口大箱子。

萧怿让随从把箱子都打开,见有五三口箱中装潢白银,一口箱中装满黄金,另一口箱中装满珠宝,在阳光的照射下,烁烁生辉,众人被惊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赵越指着那五口大箱子,期期艾艾地道:“爹,你何时把墙里藏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孩儿为啥一点不知道啊?”

莫鹂儿道:“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环拉拉赵显手臂,急道:“mao爷,你到是说句话呀!”

赵灿也上前拉住赵显的衣袖问道:“爷爷,你怎么啦?”可赵显只是痴痴地望着地上的五口大箱子,始终不发一言,这下姜环等害怕起来,大声唤他。

萧怿也吃了一惊,猜想赵显可能是吓坏了,忙走过去拍拍赵显背脊,大声叫了他一声,只见赵显浑身打了个激灵,方回过神来,他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姜环等人大惊失色,忙七手八脚地将赵显扶起来,萧怿见赵显吓成这副样子,想是不能马上审问他了,对姜环等人道:“你们先扶他回房休息,待会再说:”又向随从道:“你们把这五口箱子都搬到正堂去。

萧怿回到正堂,想到应先把刺史叫来问问此事该如何审判,便令人将刺史叫来说道:“我叫你过来,是有一桩案子要让你听听:“可是将赵显的所作所为简要跟他说了。

刺史闻言震惊:“有这等事?”

“所以我才会叫你来,想让你看看此案该如何判。”

“下官明白。”

萧怿正想派个人去看看赵显咋样了,却见赵显脚步蹃跚地走进来,曲膝欲跪,说道:“你不用跪了,就站着答话吧。”

赵显声音微哑:“谢太子殿下。”

萧怿肃然道:“赵显,你还挺会藏东西啊,现下你还有何话说?”

稍停片刻,赵显颓然道:“下官无话可说。”

姜环垂泪道:“mao爷,事到如今,你就都招了吧,或许还可免去一死。”

赵显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赵显,你还不招供?”

赵显方道:“下官招供。”他缓缓道:“书房中的夹墙早在盖书房的时候,我就暗中让人多加了一道墙,就是想着以后可能会用到,但这个秘密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抱我的妻儿在内,所以此事跟我的妻儿绝无半点关系,求太子殿下不要为难他们。”

萧怿觉这个赵显果真挺狡滑,不过这事的确怪不得他的家眷,说道:“这个自然,可你那修建堤坝是怎么回事?”

赵显羞愧地低下头道:“是我一时贪心,才没建好堤坝。”其实那座堤坝一共花了二万三千两白银,他向箱中的银绽看了一眼,“余下的一万两白银就都盛在这三口箱子里。”

萧怿脸一沉,抬高声音道:“你没有说实话,一万两银子用一口箱子盛放就够了,哪会动用三口箱子?其他银绽,金绽,珠宝都从何而来?

赵显见瞒不过,只得答道:“那些财物有些是别人送的,有些是是”却不敢往下说了。

萧怿厉声问:“是搜刮民财对么?”

赵显默默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姜环怨恼地道:“mao爷,你何以做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来?”赵越等也抺泪低声哭泣。

沉默一会,萧怿又问:“赵显,你的儿子赵越是否是靠真才实学中的举?”

赵显未答话,赵越已说道:“不是,是我爹花钱让我中的举。”姜环想捂住儿子的嘴不叫他说,可他还是说了出来,赵越对母亲道:“爹他已经做了亏心事,孩儿可不想像他一样也做亏心事。”姜环怕儿子说出来会毁了他的前程,但他已经说了,就没办法阻止了,而赵越的痴傻似乎一下子变好了点。

萧怿暗感惊讶,没想到赵越虽不聪明,但还明白点事理,心眼不坏,较之乃父,要好不少,只可惜他没有一个好父亲。萧怿叹口气,转头问坐在下首的刺史:“你看当如何给赵显定罪?”

刺史捊须思忖片刻,道:“郡守赵显贪污受贿,搜刮民财数额巨大,又为子花钱谋差事,罪加一等,应判连坐之罪,没收全部家产。”连坐之罪就是夷三族。

姜环听后眼前一黑,险些昏去,莫鹂儿忙扶住了她,姜环撇开莫鹂儿扶着自己的手,双膝一曲,跪下哀求道:“

太子殿下,求您开恩饶过我全家性命吧。”赵越等也跪着跪下请求。

赵越忿忿不平道:“我爹是做错了事,但你们总该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才对呀!为何要叫我们全家都死呢?”

莫鹂儿叩首泣道:“我公公犯了大罪,可他已如实招供,就饶我们不死吧。”

赵灿惊惶地直往母亲怀里钻,哭着道:“娘,我不想死,我好怕!”莫鹂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戚戚哀哭。赵显与妻儿也抱头痛哭。

萧怿心有不忍,向刺史道:“不能判轻点吗?”毕竟他的家小对此事并不知情。”

刺史为难地道:“刑律上是这样规定的,下官不敢擅改。

萧怿思忖片刻,说道:“这样吧,你先罢免赵显的郡守职务,把他收监下狱,至于他的家卷,暂时还让他们住在这里,待我回宫向皇上禀明此事,然后再定罪,如何?”

刺史觉这么做也可说道:“既然太子殿下这般说,那下官照做便是。”说罢叫来两个手下人:“把罪人赵显押入大牢。”

两个差役答应一声,上前一人抓住赵显一条手臂就往外拽,姜环等人忙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着,去追赵显,却听赵显的声音在外道:“我赵显对不住你们啊!”

萧怿喟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刺史亦叹息:“好好的郡守不当,偏要做出些坏事来。他家有今日,真是罪有应得呀!”他停一停道:“如果殿下没有别的事话,下官就告退了。”

萧怿沉下脸道:“你也小心着点,金凌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想你这个督察刺史不可能毫不知情。如果哪日叫我发现你有何劣迹,那你这个刺史就别想当了。”

刺史听后吓了一跳,诺诺答应着赶紧走了。

萧怿看了看放在地上的五口大箱子,向随从道:“你们把箱子都上了锁,然后搬到府库去。”萧怿把此事处理好了,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如果赵显不干这种坏事,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更不会累及自己的亲人,现在赵显被罢免了,金凌总不能没郡守,必须得尽快选一合适的人做新郡守才行,于是他令人把主吏叫来,让主吏赶紧去办此事。

此后几日,赵显的家卷每天都会带着东西支狱中探望赵显,因赵显未打入死牢,只关在普通牢房中,所以他的家卷还可以入狱探监,萧怿则常宽慰姜环等人几句,但他们心里哪能好受。

过了几日,主吏来见萧怿,说道:“下官已选出一人,不知殿下是否要见他?”

“那人现在何处?”

“就在府外”

“带他来见我”

主吏去了片刻,将一个三十岁出头,皮肤黝黑,五短身材的汉子领了进来,他向萧怿作了一揖,“草民刘琛见过太子殿下。”

萧怿见来人是个黑胖子,已然不喜,又见他不向自己下跪行礼,只作了个揖,未免做慢无礼,不快道:“你长得这么难看,还如此倨傲,能有什么真才实学,意想当郡守?”

刘琛把头一昂,大声分辨道:“太子殿下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诸不闻人不可貌相,海线水不可斗量,谁说相貌丑陋就没真才实学?至于倨傲却是没有的事,只不过我瞧着你比我年纪小,给你作个揖就算客气的了,难道还非要我给你下跪不成?”

主吏怒道:“大胆!你竟敢对太子殿下无礼?”

萧怿不怒反笑:“你这人倒有点意思,那好,你倒说说该如何做,才能当一个好郡守?”

刘琛见萧怿并不生气,知他是个好太子,油然生敬,神情恭谨了几分朗声道:“我认为想当一个好郡守,务必要清廉爱民,秉公办事,尽职尽责,并要让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干使一些贫民受冻挨饿。”

萧怿见他说的头头是道,点点头道:“你说得挺好,只是你能如你所说,做个好郡守吗?“

刘琛神色坚定地道:“能行!如果我当了郡守定要让这里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不再有压迫和剥削。”

萧怿试问:“听你所言,家中应该不富裕吧?”

刘琛面色暗淡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下来:“我的家境的确不算好,我爹靠三亩地养着全家七口人,还要供我和两个弟弟读书,十分辛苦,我曾励志要考取功名,以报答我爹和我娘对我的养育之恩,但无奈官场黑暗,我一个究书生空有满月复才学,却无用文之地,又如何做得官?直到今日殿下公平选新郡守,我才有了一丝希望。“

萧怿深有感触地道:“如果每个当官的人都能清正廉洁,尽职尽责,就不会有人才不被重用,官场黑暗的情况了,那就将是朝廷之福,万民之福。”

刘琛质朴地道:“我想做官倒不是为了可以光宗耀祖,享富贵荣华,而是想尽自己的一份薄力,多为百姓做点好事,不至于碌碌无为地过一生。”

萧怿听刘琛讲得不错,但还不知他有多少学问,就考问了他几个问题,见他能对答如流,方才信服,说道:“好吧,我就如你所需,你明天就可以当这金凌的新郡守,只是你可别令我失望啊!”

刘琛面色喜中透着坚毅,响亮地道:“是!我刘琛当了郡守,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萧怿神色凝重地道:“朗河旁的那座堤坎建得很差,想你应该是知道了”见刘琛点头,续道:“我的意思是要你尽快把那座堤坎拆了重建一座好的,至于建堤坎的费用,你可以从府库中取,如有剩余,可用来扶危济贫,或做些其它对百姓有益的事。”他顿了一下,“还有一事就是前任郡守赵显的家卷,暂时还让他们留在府里,你不可赶他们走,到时我自有处置。”

刘琛应道:“太子殿下你就是不说,我也不会赶赵显的家卷走的,我会尽快重建堤坎,并让百姓监督。”

萧怿欣慰道:“那很好。”他停一停道:“金凌的事情已了,我也该回去了。”

“殿下要何时走?”

“就明天吧,当然你不用送我,就踏踏实实做你该做的事好了。”

刘琛答应了,告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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