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众人正干得热火朝天,忽然听见江面上传来清扬的歌声,大奇,纷纷停住手中的事,放眼细瞧,侧耳倾听。这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旋律,有如天籁。虽然字词中的意思让人似懂非懂,但曲调罕见新鲜,歌声清脆悠扬。宽阔的江面仿佛铺满了那歌音,不停地回旋激荡。悦耳动听的音律和着江面清风阵阵送来,胸中的暑热烦闷仿佛一扫而空了。
轩辕昊怔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天籁般的声音,竟出自那个粗鲁阴险绝决可怕的女子?但小船不过离他们数丈远,她面含微笑的侧脸正对着他,一开一合的菱唇在告诉他,是她在唱歌没错。震撼难言,不觉缓步走到江边,临风而立,侧耳细听。
船上三人完全没有留意岸上人的反应。连紫应见两个小家伙静静坐在面前,支膝托腮,听得入迷,四只黑漆漆的眼睛久久不眨一下,心下开心,唱得更用感情。一曲已毕,两个小家伙还意犹未尽:
“应儿姐姐,这曲子太好听了,你怎么会唱这样的曲子,竟与此情此境完全合拍……”
连紫应笑得眼睛眯成月弯,自豪地说:
“那还用说,这歌曲在我们那里可经典了,好几代人都会唱呢。”
“好厉害……”
小昙羡慕得眼睛都发光了,
“还有没有?我们还想听。”
连紫应被江景you惑,一时兴起唱了个歌。没想到两人这么感兴趣,才想到这些歌曲在现代虽然平常,在这里,却是新鲜之至的。心中顿时被满满的满足感充斥。被欣赏,永远是最让人信心爆棚的事。
“既然你们两个小鬼这么捧场,我就唱个我们那小孩子的歌给你们听吧。”
“小孩子的歌?”两人相视一眼,好奇而兴奋,也不多问,急忙催促,“好呀,快点。”
连紫应又清了清嗓子,说:
“下面请听少儿歌曲,《嘀哩嘀哩》。”
奇怪的名称让小昙和小扬不禁好奇地相视了一眼。随后紧紧盯着她,等她唱下去。连紫应扬了扬眉,说:
“此刻,应该有掌声。”
两姐弟相视一眼,愣了半秒,急忙用力拍起手掌。
连紫应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了,清咳一声,悠悠扬扬地又唱了起来。《嘀哩嘀哩》就是《春天在哪里》,节奏非常轻快,她一边唱一边俏皮地打拍子,眉飞色舞。小昙和小扬不觉也跟着她一起拍起手来。
连紫应得到观众互动,露出满意的笑容。她随着歌词,一会儿指着远处山林,一会儿指着水面倒影,当唱到“春天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又指着姐弟两人的眼睛。一系列动作把原就通俗易懂的歌词解释得淋漓尽致,两人看得完全入了迷,拍子都忘了打了。
河岸上的轩辕昊惊讶地目瞪口呆。她从哪里学来这样的曲子,一首动听,一首充满童趣,实在太令人震撼了。
一曲已终,姐弟俩的眼睛还紧紧盯在连紫应脸上。连紫应勾起唇角朝两人飞个媚眼,沉声说:
“小朋友,这样直直盯着人家看,是很没有礼貌的喔。”
小昙好奇地问道:
“姐姐,小朋友是什么?”
连紫应呵呵笑了起来,点着两人的鼻尖,说:
“像你们这样的小鬼头,在我们那里就称为小朋友。”
“我们是小朋友?”两个小家伙相视一眼,开心地拍手跳起来,“小朋友,我们是小朋友……”
小船顿时被他们踩得左右摇晃,随时有侧翻的危险。连紫应急忙拉住两人,道:
“别动,船翻了就完了……快坐下,不然以后不唱给你们听了!”
后面的半句话显然比前半句有效,两人马上乖乖安静下来。小昙小嘴一张,连紫应急忙伸手阻止她说话:
“别叫我再唱了,我嗓子都干了。”
小昙顿时撒起娇来:
“好姐姐,你唱的曲子真的好好听,再唱一个嘛……“
连紫应不满地蹙眉噘嘴:
“你当我点唱机啊?你这没心肝的,我要唱给春儿听的时候,她还不让我多唱,怕我被人误会是戏子,你们倒好,一个劲要我唱,我可要收钱了啊……”
说着扶起浆将小船划向岸边。小昙不依不饶地扯着她的裙角继续撒娇。小扬也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等着姐姐的申请结果。连紫应不理不睬,把船靠了岸,看见轩辕昊目光闪闪地盯着自己,撇撇嘴白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起身下船。轩辕昊不禁轻笑,摇摇头,伸手把小昙和小扬抱上岸。
“你什么意思,笑什么,我不是美女吗?”
他的态度让她心生不爽,瞪着他气势汹汹地追问。
轩辕昊笑而不答。连紫应想要发作,忽然发觉岸上一应人等都在看着她,忙忍耐下来。转头朝众人咧嘴一笑,提起裙角快速向山庄方向而去。小昙和小扬自然形影不离地跟上,一边走一边继续纠缠要她唱歌。三人闹喳喳地爬上山坡,渐渐隐入树丛之中。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
“这姑娘,好生可爱!”
“这曲子当真新鲜,我等还从未听过……真是动听之极,绕梁三日啊!”
“非也,是绕江三日才对!”
“正是!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真真羡煞旁人啊!”
“也只有二少爷,见多识广,才会识得这样的姑娘……”
“二少爷,这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轩辕昊唇角微扬,转头问道:
“你们竟不觉得,此女不遵礼数,行为粗俗,举止鲁莽,毫无矜持贤淑可言么?”
众人不禁一怔。眼前看到的事实确是如此。但从另一层面来说,此女直爽,大方,毫无矫作之气,大家都以为,以二少爷的性子,必定甚合其心的。不想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众人一时猜不透他是何心思。
“二少爷,难不成,你不喜欢这姑娘么?”
有人忍不住开声问询。二少爷抗婚不娶的事早已是人尽皆知,多数人都猜测他是有断袖之癖。但瞧他看她时的神情,分明是含着情意的。这究竟是怎样?
轩辕昊扫了众人一眼,并不回答,而是扬起妖邪的唇角,转身走开了。留下更多的不解困惑让众人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