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些雨水润喉,白飞雪终于觉得自己的嗓子好了很多。
“皇甫高毅……我……”听到她微弱的声音,皇甫高毅凑近了过来。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他俯身在她嘴边,然而雨势太大,她的声音太小。
挤出一丝力气,白飞雪说:“你不要管我了,能够逃走就……尽量逃走……”
皇甫高毅却摇了摇头:“不,要走一起走,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救我们的。”
皇甫高毅话音未落,似乎感觉到一丝不妥,他抬头看了看上方,见上方的泥石似乎有些松动。
不好,他们本就在凹地下方,雨水越积越多就算了,如果上方的泥石突然之间倾泻下来,他们将会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皇甫高毅愈发不能再这样一味的等待救援了。
然而,他们两人都身受重伤,如果贸然行事,只会使得伤情恶化。
更重要的是,即使他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勉强逃走也未必就真的能够逃去安全的地方。
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想要爬出凹地,根本不可能。
“不会的,一定会有奇迹发生,从你来到我身边,就发生了无数的奇迹,我们一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皇甫高毅喃喃道,可事实上,他的体力也已经持续不了多久了。
“没有什么奇迹,你走吧,快走……”白飞雪欲推开他,可是皇甫高毅却怎么都不肯。
“别傻了,皇甫高毅……我不会怪你。”然而,皇甫高毅却似乎没有听清楚白飞雪的话,模索着想带她一起逃。
“别动,你抬头往那边看看。”皇甫高毅说道,白飞雪转头,恰好看到一截树枝。
难道说,皇甫高毅是打算攀着这截树枝慢慢爬上去吗?
“不……我不可能爬上去的,你走吧,别管我。”白飞雪知道自己的体力不够,根本不可能这样爬上去,况且,天还下着雨。
“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皇甫高毅显然并不那么想,他以为,只要有信心就一定能够顺利的爬上去。
“你相信我,拉着这个。”不知道皇甫高毅将什么东西放在自己的手里,白飞雪只好听他的话。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移动,抬眸,见到皇甫高毅正用尽全力将她往上拉。
“皇甫高毅,你……别这样,你不可能完好无损地把我拉上去的,你……你不如自己逃……”白飞雪一个劲的朝他喊,然而,皇甫高毅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她不知道皇甫高毅为什么一定要将她拉上去,脑子里渐渐的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他用生命换来的安全,她一定不能辜负。
不知过了多久,白飞雪感觉到动力越来越不足,心想,皇甫高毅应该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既然始终无法逃月兑,那只能说明,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注定他们要死在这样一场大雨之中,注定他们直到这危难的时刻都彼此相拥。
“在下面,快……快救人!”猛然间听到一个声音,应该是绝松,他们来了,来救他们了。
白飞雪笑了笑,身体里唯一残留的那一丝力气被人抽空,她的手一松,眼前便迎来一片黑暗。
再度醒来的时候,白飞雪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高高的屋顶,雪白的墙面,这里是医院吗?
可显然,随即出现的那一张脸告诉她,她仍旧身在这样一个时空。
“你醒了,醒了就好,饿了吗,吃点东西吧。”皇甫高毅说道,声音很轻很轻。
白飞雪花了几分钟时间,整理了一下思绪。
“我……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白飞雪张口,才发现自己几乎提不起力气,说话都有些费力。
“不许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死,有我在你身边,就一定不会让你死!”他的语气十分坚定,白飞雪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手被一块木板固定着,连腿上也绑着厚重的布条。
“你受伤了?”她焦急地问道,皇甫高毅却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丝毫看不出他脸上有一丁点儿难受的表情。
“不要紧,最重要你没事。”他说道,轻轻握住了白飞雪的手,语气亲昵。
“我没事,可我说过,不准你有事,咳咳……为什么你就是不听?”白飞雪急了,气得差点呛着,皱眉看着眼前的皇甫高毅。
他脸上越是带着笑,她就越是觉得难受。
“别气了,现在我们两个不都好好的吗?”皇甫高毅将她的手拉近,吻在她的手背上。
“是的,这一次幸亏绝松来的及时,可是,下一次呢……你能保证下一次我们还能像这一次那么好运?”白飞雪轻轻从他手里将手抽了回来,静静地看着皇甫高毅,等待着他的答复。
可是,皇甫高毅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从他的眼神中,她真的看到很多,然而,这都不是她想要见到的,她只想要彼此的安全,这样就足够了。
“我答应你,不会再有下次,好吗?”半晌,皇甫高毅才淡淡开口。
“皇甫高毅,我……你知道我真正担心的是什么。”白飞雪只是微微蹙眉,小声说道。
“是的,我知道。”皇甫高毅不顾手臂上的伤,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要我仍下你,我做不到。”
他说,他做不到……
白飞雪不得不承认,听到这句话,她觉得很感动,可是,为什么他们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经历危险?
她只想要一段平静的生活,守着一个平平常常的人,过一生就足够了。
可偏偏这样的要求对她来说,却是很难很难,她有时候甚至都不敢去奢求。
“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一个人待在马车里,我睡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飞雪不敢再纠结被救的问题,只好问起了自己的疑惑之处。
“当时你睡着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奥尔格勒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我们离开泸州的消息,带了一批人在半路上拦截我们的马车,当时情况太过危急,我为了不让你落在奥尔格勒的手里,才会出此下策。”
白飞雪听完皇甫高毅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没有出声。
“我早知道奥尔格勒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如果能够多加防范,相信他根本无法伤我们分毫,是我一时仁慈,放走了他们,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皇甫高毅很是自责,然而,白飞雪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这一切皆因她而起,当初,她如果没有被奥尔格勒挟持,相信皇甫高毅早就将他制服了。
“夫人,虽然这一次奥尔格勒仍旧逃月兑了,不过我敢保证,他绝不会再偷袭我们。”
白飞雪当然知道,奥尔格勒再一次刺杀失败,一定没有脸回去面对江东父老了,虽然不知道皇甫高毅究竟做了些什么,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奥尔格勒一定没有从皇甫高毅那里拿到任何好处。
“你的伤……”她想了想,还没有说完,就被皇甫高毅的吻封了口。
“我没事,我答应过你,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皇甫高毅说道,眼里满是宠溺。
“我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我一直以为,我们逃不掉了……我……”白飞雪有些激动,一时之间语无伦次。
“别说了,我都明白,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一切都过去了。”他紧紧抱着她,温暖的感觉向她袭来。
这一次,白飞雪没有再抗拒,她知道,两个能够同生共死的人,命运早已经将他们拴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目前的形势恐怕容不得他们将伤完全养好了。
不过,即使康复得再快,也难免耽误一些时日。
这些天,皇甫高毅一直小心翼翼地守候在她身边,有时候,他比她更像是个病人,然而他却依旧耐心地照顾她,不离不弃。
周雄收到情报,放慢了行程,而原本一直在皇甫高毅后方负责支援的绝松也只能被迫变成了时刻守护在旁。
几乎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不过皇甫高毅倒是一点儿也不心急。
过了几日,白飞雪身上的伤渐渐康复,皇甫高毅虽然也较之前好了一些,不过情况却仍旧不太适宜上路。
行程只好一拖再拖,可是,连续几个日夜,白飞雪不断做恶梦。
她不敢告诉皇甫高毅,怕他会担心,然而却很难过得了自己那一关。
趁皇甫高毅睡着的时候,她常常对着那本厨王秘籍发呆,她总觉得有一种力量在呼唤她回家。
这种感觉是她前所未有的,每每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那天穿越过来的情形,想得越多,心里便越是难受。
直到那一天夜里,她再一次被这个梦吓醒了过来,她知道,已经瞒不了皇甫高毅了。
“你又做恶梦了?”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白飞雪转过头,皇甫高毅没有睡下,正瞪眼看着自己。
“我……是,我做恶梦了。”白飞雪知道瞒不过他,只好大方承认了。
“做了个什么梦,能不能告诉我?”他问道,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