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走后内殿再无外人,禾晏的胆子也就大了:“我不去,他就是要我的命那我给就是了,但我不要去丞相府!要杀要剐就干脆点,我不喜欢拖泥带水!”
容祁拧了眉心道:“他不会杀你的。”
“那我也不去!”
他终是睁眼看着她:“朕亲口说把你送给丞相了。”
“那是你酒后失言……”禾晏月兑口而出,却蓦地怔住了,无数碎片在脑子里旋转,她猛地回过神来,“你装醉!你在监视他!”
顾辞府上那条草鲤食千金饵的事她没同他说过,容祁是怎么知道的?
末了,禾晏又有点开心:“表叔,你其实也不信他的,对不对?”
他的双眸深如渊,却并不回答,只问她:“你去不去?”
禾晏张了张口,又转口道:“你在相府有人还叫我去干什么。”
“没有人。”他吃力坐起来。
禾晏扶住他,追着问:“那鱼食的事表叔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手抚着左肩道,强忍住痛:“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禾晏一愣,看来这顾辞还真不知怎么收敛。彼时她也不纠结于这个,开口便道:“谁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你这样明目张胆的,难保他不觉得你在往他身边插眼线。”她一顿,又想起来,“哦,所以你装醉!”
容祁干脆再次闭眼躺下去,任凭禾晏再如何问也不开口说话。
禾晏挺了挺腰杆道:“我若找到他贪赃枉法的证据,表叔会办了他吗?”
这才终于又听他道:“等找到再说。”
……
丞相府院中的池中仍有动静,顾辞书房的灯也几乎亮了整夜。
顾辞闭目坐在案几前,良久良久,他突然睁开眼睛,愤怒地将桌上的笔纸全都推在地上。他懊恼地打开抽屉,伸手握住里头的戒尺时忽而瞧见搁在一侧的绣花荷包。
他又想起禾晏拿出荷包掷在石桌上的样子,想起她斩钉截铁说他是凶手的脸。
“跟我赌……”他放下戒尺,转而拿起了荷包,掂了掂,里面的银两还在。
“大人!”谢琅急匆匆撞破了书房门闯进来,顾辞本能地松手将荷包丢进抽屉关上,抬头见谢琅已近了,“大人,在池子里找到了!”
顾辞猛地站了起来,接过谢琅手中依旧滴着水的袖箭筒,他细细看了看:“就是它。”
谢琅表情严肃:“大人估计的没错,凶手当时真的在府上!只是当时灯笼全灭,他到底是怎么把袖箭射向目标的?”
顾辞的眉宇拧得更深了,凶手怎么知道禾晏在哪里,入宫他会亲口问她。但有一点他却怎么也想不通,府上并没有绝佳的制高点,那这人到底是在哪里将袖箭射出的?
若就在平地上那是绝无可能,当时皇上回宫,院中侍卫宫人一大堆,身边人都所动作一定会给察觉。
指月复缓缓摩挲着冰凉箭筒,顾辞脑中灵光一闪,谢琅尚未回神便见他冲了出去。
将院中的制高点全都亲自审查了一遍,顾辞的眸华冷了。
果真如此!
他用力将箭筒一握,沉声道:“入宫!”他知道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