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忍不住轻轻拉扯着顾辞的衣袖,小声道:“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是宋管家呢?
顾辞不理会她,那边宋管家已一拐一拐上前来,讶然道:“大人您没事?太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您看,我这……还跑遍了京中各大药铺去买千年灵芝呢!”他说着,举了举手中的灵芝。
顾辞拂开禾晏的手上前,目光自灵芝移至宋管家的脸上,话语沉冷:“白日里我命谢琅买光了城中所有药铺的灵芝,敢问宋管家这灵芝出自哪家药铺,哪个字号?”
宋管家的脸色微变,顾辞又道:“该不会是西山采的吧?”
他的话音落下,谢琅已接上:“西山长着灵芝的地方地势险要,我等一身功夫上去也需花费时间,宋管家若没功夫,又瘸了腿,这灵芝是如何采到的?”
宋管家已面如土色,谢琅见他伸手入怀,他的拇指一推,长剑“锃”的出鞘,他跨步上前,护住顾辞道:“大人小心。”
顾辞广袖一落,却是推开了谢琅。谢琅欲再说话,瞥见他森冷眸华,心中吃紧,只能缄口站住了步子。
宋管家自怀中模出一包东西,用方帕裹着,几根参须露在外面,他笑了笑:“怕药引不够,顺道也挖了几棵参。”
顾辞心头淌过一丝难受,面上仍是淡漠:“是你杀了琼贵人。”
望着面前慈祥老人,禾晏无论如何也没法把他同那个凶狠的杀人犯联系起来。她脑子里记着的,单是宋管家操持相府的稳重,还有他伺候顾辞的细心。
宋管家没有否认:“大人既已知道,何须再问。”
夜风吹得衣袂“噗噗”作响,顾辞睨着他,一字一句道:“五年前你来这府邸,你说你们父女相依为命,女儿为土匪所害,我念你老实收留你,倒不想你从那时便开始伪装。”
禾晏听得脊背发凉,她自是知道顾辞指什么,琼贵人死的那晚还是他第一个站出来证明宋管家的清白。可谁能想到,宋管家为了杀一个人,竟然装瘸装了五年!
“你女儿并非为土匪所杀,而是死在宫中,你却不甘于此,把当年揭发牵扯那件事的人都杀了,以为这样便是替你女儿报仇?那么薛易又是你何人?竟肯这样替你卖命,死到临头也不愿供出你!”顾辞越说越冷。
禾晏把一切都联系起来了,姝宁定是宋管家的女儿,纤鱼是揭发的人,至于琼贵人……多半儿就是添油加醋的那个。
顾辞拂袖便将宋管家手中的人参、灵芝推落在地,“要杀人就别手下留情,如今还来做什么弥补!”
动作幅度有些大,牵动了伤处,他不觉蹙眉。
宋管家几乎是本能地欲往前扶他,顾辞却抬手制止了他。宋管家面露担忧,规劝道:“大人有伤在身还望保重,夜里风大,大人若是要审,还请移步。”
顾辞一动不动,脸色愈发难看。
这五年,他们名为主仆,实则更似父子。顾辞孤身在京城,也只有在府上,才觉得像个家。
这一切禾晏不知,谢琅却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