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你的人,就这些本事吗?”
花散轻笑,玩弄着自己及腰的长发,笑容里有种不可直视的光芒,与这血腥的场面格格不入,犹如天人,神圣不可触碰。
“呀!”
一个锦衣卫忽然从背后冒出来,一柄长剑径直向花散刺去,想要杀了她来结束这场屠杀,但是剑并未伤她毫分,还只碰到衣裳,剑就被生生折断!
“嚯!孤是漏掉一个了么?真是粗心呢。”
那个人看了看手中的半柄残剑,又看了看眼前人,另一截残剑正在她手里,顿时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显然从未遇到这样的事,身体也因为害怕而不断地发抖,没了剑,对于这样的对手,他只有死路一条。
花散转过身,扔掉手里的半截残剑,对着他盈盈一笑,“真是呢,看来这块地儿,也要沾上血了呢。”
伸出右手,“啪!”一道红光闪过,只见血花飞溅,地下又多了一具尸体。
朱雀看着周围的尸体,虽然自己离现场很远,瞌睡竟不自觉的有些害怕:简直就是死神降临!未到一柱香的时间,东厂和西厂的人竟然都死了!
玄都盯着花散的脸,似乎在思考什么事。
“你要走了?”
“嗯。”
“去哪儿?”
“我该去的地方。”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你最好祈祷我别回来,因为我回来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今天欠你的,我会还的。”
“杀!”
二十个锦衣卫分别从两边进攻,树上又上来一批新的弓箭手,似是想要用两旁夹击的办法拖住花散,然后放箭,可是他们连碰都碰不到,又怎谈杀她?
“蝼蚁!”花散玩弄着手中的伞,对于他们的围攻丝毫不放在心上,“哼哼!孤可是不会手下留情,你们,就先给那狗皇帝铺路吧!”
右手轻挥,一条条红绫向冲来的人群飞去,直击他们的心脏穿过去。
“喝!”
朱雀、玄武、白虎三人突然从上方挥掌而下,全都张开了最大的内力来开启防护罩,似是想用内力将她禁锢在防护罩里。
花散没有料到有人会偷袭,一时间被禁锢了由于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几人的内力伤到,嘴角也溢出了鲜血,但她依旧冷静的汇力于掌,只手撑着他们三个人的攻击,这时,弓箭手又开始放箭了。
“哼!真是不择手段啊,是准备为了抓住孤而牺牲自己么?不过可惜,你们,还差了一点。”
花散增加了一倍的功力,她没有去理会那些即将飞来的箭,只是专心对付这些禁锢住她的人,面对她绵绵不断的加大功力,朱雀等人有些受不住了,嘴角都开始流血,她冷笑着看着这三人,猛地加上第二只手,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朱雀等人均被花散的内力震飞,而那阵即将射穿她的箭也被反弹回去,与先前的弓箭手一样的死去,然而被这么一折腾,她自己也有些站不稳了。
“杀!”余下的人又围了上来。
“没完没了的。”花散心情有些浮躁了起来,直接按下伞上的开关,刹那间,数百支银针向人群射去,本是做后备之用,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用上了。
“啊!”惨叫声连连,不少人纷纷银针身亡,因为那银针上面还涂有剧毒,遇血便像硫酸一样开始腐蚀血肉。
面对这样的场景,玄都摇了摇头,他再也坐不住了,向一旁的侍卫伸出了右手,侍卫立即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了一把玉弓。
“喝!”
朱雀三人爬起来从三面继续进攻,花散无奈,受了内伤,血色飞花再继续使用怕是会入魔,只得用伞和三人对峙。
“是受了内伤了么?”玄都拉紧弓弦,仔细寻找花散的弱点,既然任何武器近不了你的身,那么,他箭头指向她的右手,“那我再给你加点儿料吧!”
“咻!”
箭离弦,花散专注于和朱雀等人打斗,并未注意到危险临近,而当她发觉时,箭已离她仅一米远!
花散赶紧转过身躲开,但是箭还是从她手背擦了过去,留下一道黑色的血痕。
“呀。”玄都有些失望,但嘴角的笑容却只增不减,“没射中么?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轰!”
不过一会儿,红光弥漫整个树林,几声惨叫过后,只见破碎的肢体掉落在地。
“啧。”花散厌恶的用丝帕擦掉手上的血迹,并马上丢开了,像是极其厌恶被血沾在身上,“还是沾上血了,真脏啊!”
解决了,她转过身,想要离开,但是胸口却莫名其妙的疼了起来:怎么回事?
“还没发现吗?”玄都站起身,慢慢向她走去,脸上的表情却难以捉模,“那支箭上,可不是普通的毒,而是用鸩羽浸泡了五年的毒箭啊。”
“咳咳!”腿开始发软,花散不由得跪倒在地,乌黑色的血从嘴角流出,而她的右手,黑色的血早已染黑了一块衣裙,她这才主意到,箭上有毒!“真是大意你们了……咳咳!”
玄都看着眼前因为手上而变回柔弱模样的人儿,眼中竟有一丝心疼,他蹲了下来,柔声问,“何必呢?江南那么一块宝地,你不满足吗?”
花散有些惊讶,她抬起头看着眼前人,他的一双眼中是无限的温柔,花散低下头,竟然笑了,到了现在,他还是这种语气和她讲话,她讨厌这样的他,十几年前,就是这样的笑容,夺走了他们所有的美好。
她用力的站起了身,俯视着玄都,冷笑道,“玄都啊,要孤说什么,你才会懂呢?当初,那狗皇帝,可是让孤失去了一切,你以为孤会放过他吗?”
玄都刚想站起来,但红光升起,未等玄都反应过来花散的手就已挥来,一掌将他击退很远,剩下的侍卫们拿起刀剑想再次发起进攻,可花散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只见红绫飞过,剩下的侍卫们和先前的人一样倒下了,这个树林,完全成了屠宰场,空气里只闻得到血的味道。
“咳咳!”花散吐了一口血,今天是她第一次伤成这样,头有些发晕,差点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见她快倒下了,玄都很及时的扶住了她。
“哼。”花散见是他,一掌将他推了开,转过身背对着他,“首先要谢谢你,箭上的毒,根本不是鸩羽吧?”
“呵呵!”玄都笑了笑,笑容里没有一丝伪装,“被你识破了呢,花……”
“当年你救过我,今日我也算还清了,我们两个人,再也没什么瓜葛了。”
“真的吗?”
玄都捂着胸口靠在树上,花散打的那一掌很用力,她知道倘若自己没有留情,那么她也不会留情了,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终究,她还是不会原谅他的。
“我们两个人,从选择的路不同开始,就已经注定不再是朋友,倘若你没有背叛我和他,倘若你没有杀他,我们,也许还在那宁王府里生活吧。”
花散抬起头看着天空,似乎想起了那些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记忆,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场大火,许多人呼救的声音隔着时空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的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不过,一切已经太迟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去宁家祖坟谢罪!”
语罢,花散脚尖轻点跃上了天空,离开了树林.
“是么?”玄都看着那抹红色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一丝苦笑浮上嘴角,“就是因为羽,花你才变成这样的吗?但你知道吗?他,没有死啊。”
树林外。
“咳咳!”花散摇摇晃晃的在路边走着,身上的伤让她走一步都非常吃力,天色渐暗,她不禁有些着急了起来,以她现在的状态,留在林子里,晚上只怕是很危险的。
“哼!”花散靠在树上喘气,手上的黑血一直滴个不停,“狗皇帝,若不是你暗算,孤怎会如此狼狈,他日,孤定要你加倍偿还……”
她想继续往前走,离开这个地方,但视线越来越模糊,而且前方却响起了马蹄声,花散想睁开眼,但也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人影。
“驾!”
南宫羽一眼便看到了远处血红色的人影倒在路边,心想是有人受了伤,便立即了加快速度。
他……是谁?花散想站起来看清楚是谁来了,但意识渐渐松懈,只能闭上眼睛陷入昏迷。
“姑娘!姑娘!”南宫羽下马看见了树下这个浑身是血的人儿,,心里顿时一震,他未多想,抱起她轻轻摇了摇,“姑娘!醒醒!”
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袭来,花散倒在了南宫羽的怀里,虽然不清楚是谁,但这种熟悉感和久违的心安让她放下防备睡去了,“呆子,是你吗?”
怀里人儿轻声的呢喃让南宫羽愣住了,他看着怀里那张妖艳的脸,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叠,他记得,十二年前,有个姑娘曾这么叫过他,也只有那个姑娘这么叫过他!花,她,是花!看着怀里的女子,南宫羽激动的流出了眼泪,不免抱紧了她,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她了。
花,我终于找到你了。
“为了她,弄的这么狼狈,值吗?”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玄都面前,披散的蓝色长发,脸上还带着倦容,似乎刚刚睡醒就赶到这里来了,而他的眉宇之间,竟与玄都十分相似,乍一看还以为是玄都。
“玄夜啊。”玄都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衣上的尘土站起来,苦笑道,“也许你现在不懂,但以后,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