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孟夷光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她记性很好,一下子就想起了宋皎皎曾经提过的宋奇峰正在发力猛追的女子,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她略微勾起唇角,表情慧黠,看向方稚然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单以长相来说,并不十分出色,哪怕她妆容精致,也不足以让孟夷光记住。
更何况,方稚然虽然面容冷漠,又刻意与宋奇峰保持了些许的距离,给人一种她性情清傲,毫不在意宋奇峰的殷勤靠近,但这都是表象。
孟夷光即便没有灵犀之眼,也能轻易看出,方稚然浑身上下就写着一个字儿:装!
没想到宋奇峰喜欢的是这一款,口味真是挺别致的,叫人如何能够猜到。孟夷光心中月复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道:“方小姐,你好。”
方稚然对孟夷光并不陌生,知道她虽然只是养女,但她在宋家颇有颜面,地位并不比拥有宋家血统的宋皎皎低。被她含笑打量着,方稚然虽然面不改色,却是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脯,听她开口问好,便矜持地点点头。
只是,方稚然看向孟夷光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十分隐晦的忌惮。她为了接近宋奇峰,花了很多心力,从惊鸿一瞥的偶遇开始,一直都进展很顺利,但这几天宋奇峰却有些奇怪,对她的关注已经大不如前。
孟夷光看看方稚然,又看看宋奇峰,觉得有点纳闷儿。看这俩人的样子,是成功勾搭上了吧,怎么瞧着却像是恋爱攻略拿错了?
想她当初跟顾鼎臣在一起的时候,为了保持低调,活动范围基本圈定在顾家大宅,恋爱日常就是吃饭聊天散步以及合伙坑祁家。她这是受条件所限,但她知道别的富家子弟是怎么讨爱人欢心的。
比如包机去巴黎广场喂鸽子啦,开私人游艇出海去玩儿啦,去瑞士滑个雪啦,各地秀场转一转啦,最不济的,也会领着人去奢侈品店,拍下一张金卡,说一声:宝贝,随便买!
怎么到了宋奇峰这儿,就拉人逛瓜果菜市了?中间的步骤是不是省略太多了啊大哥!要知道,爱情掺了柴米油盐,保不齐得黄。
宋奇峰却不知她的心理活动,皱着眉目光冷厉地盯着司北,皮笑肉不笑地道:“夷光,不介绍一下吗?”每次见外头偶然见到,她的身边都是不同的男人,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司北何其敏锐,哪里会察觉不到宋奇峰那根本没收敛的敌意?他眼中冷光幽幽一闪,上前两步,站在孟夷光身边。即便他手边有个推车,也丝毫没有减损他身为保护者的气势。
宋奇峰瞳孔一缩,脸色沉了下来。司北一米八,孟夷光一米六八,这是最适合的身高差。孟夷光的头略一偏,就像是靠在司北的肩上。这两人一个冷然沉静,另一个笑颜如花,都穿得十分休闲,看着倒是般配。
方稚然也察觉到宋奇峰的不悦,心中暗暗恼恨:去哪儿不好,为什么非要来华联呢。
“这是司北,我的好朋友。”孟夷光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介绍道,“司北,这是宋奇峰,算是我的哥哥。”
宋奇峰闻言微微皱眉,心中不满:什么叫算是,本来就是。他觉得司北跟孟夷光站在一起的画面有点刺眼,却还是礼貌地朝司北伸出手去:“你好。”
司北微微颔首,气场丝毫不比宋奇峰弱,伸手与他用力一握,依旧沉默地站在孟夷光身边。司北这个样子,倒显得宋奇峰像个外人。
宋奇峰见了,心情更加郁闷,夷光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个朋友。他看着夷光,却不好说什么。是他自己忽略了夷光两年,以至于现在对她的交友圈子一无所知。
时间着实不早了,想着家里头还有人等着菜跟米,孟夷光赶着回去,便不再与宋奇峰多说,直接道:“峰哥,你跟方小姐慢慢逛,我们先走了。”
司北这回倒是开口了,他盯着宋奇峰,冷冷道:“再见。”
宋奇峰也只得让了让,叮嘱道:“夷光,在外面玩,要小心点,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好的。”孟夷光笑眯眯地摆摆手,“两位,再见了。”
方稚然故作冷淡地瞥一眼宋奇峰的表情,心中暗暗一惊:看来,得加快进度,早日拿下宋奇峰了。
孟夷光与司北风风火火地回到孟家大宅,果然见厨房已经焕然一新,就等着米下锅还有烧菜了。中午萧宏图掌勺,号称会做饭的晏岁寒在一边帮忙,果然十分像模像样,孟夷光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眼,估模着晏岁寒真的会做饭。
萧宏图做饭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上午大家干了点儿体力活,饭点又推迟了,所以一大桌子菜,被众人风卷残云似的一扫而空。因为气氛热烈,晏岁寒也颇受感染,居然吃下了半碗米饭。
这顿饭,个个都吃得很满足,幸福指数p。
晏岁寒已经同萧宏图等人相识,虽然还不是很熟悉,但她能感觉到,他们在努力地接纳她。她知道这个孟夷光口中的捞钱小分队是以萧宏图为中心的,但他们所做的一切却是为了小老板,也就是孟夷光。
他们并不在意自己的得失,却决不允许任何人侵害孟夷光的利益。萧宏图丝毫没有掩饰这一点,他说得明白,也让晏岁寒看清楚,她成了小分队的一员,以小老板的性子是不会亏待她的,但她必须忠诚。
他们,都容不得背叛。
晏岁寒悠悠一笑,她仍年轻,却因为过去的经历满身沧桑,如今又多了一点明媚,那风情便让人挪不开眼。她温声道:“萧先生,我们华国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人而疑,害人;疑人而用,害己。又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君。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萧宏图目光幽深,凝视着她,冷静地道:“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话。”
晏岁寒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他只是太在意孟夷光,这不是坏事。所以,晏岁寒只微微颔首,笑道:“共勉。”
萧宏图客气地欠了欠身。他看得出晏岁寒的身体并不好,中午做饭的时候,他就特意留了心,在烹饪上下了功夫,使得最终做出的菜都尽量容易消化与吸收。
晏岁寒自己也是美食行家,哪儿会看不出萧宏图那无声的关心,对即将成为同僚的人如此,这个充满了拜金色彩的小分队真是让人期待啊。
饭后,抽签决定洗完,安德烈不幸中招。休息一会儿之后,大家在沙发上团团坐,萧宏图取了茶具泡茶。
这套茶具并不十分名贵,却是孟夷光当年在欧洲的时候惯用的。萧宏图收拾行李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带了过来。
茶香袅袅,人手一杯,捞钱小分钱扩员后第一次会议就地召开。
虽然大家都已经认识了,孟夷光还是郑重地重新做了介绍。于是晏岁寒知道了:小安娜十五岁,神级黑客。安德烈,三十五,神级大盗,已经金盆洗手七年了。司南司北,重量级保镖。萧宏图以及另一位叫做苏凯旋的,是夷光左右手,各顶小分队的半边天。
晏岁寒顿时觉得压力有点大。孟夷光见状,随手给她按了个名头:伟大的发明家。
小分队的人听了,噼里啪啦地鼓掌。晏岁寒扶额。
介绍完了,言归正传。
萧宏图略一沉吟之后,率先开口:“小老板,咱们在欧洲有家底,是不缺钱的。有外商的身份,在临海再起炉灶也很容易。若是有合适的项目,立刻就能着手进行。”
两年前,孟夷光只身回国之后,他就开始了针对性的调研。这次来临海,并不是全无准备。就是大展拳脚,也未尝不可。
对于这一点,孟夷光也很清楚。她这两年一心对付祁家,对临海商场,也不是全无关注:“眼下倒是有一个项目,不过时机未到。”
萧宏图唇角微微一勾,心照不宣地笑道:“长兴科技?”
“没错。”孟夷光点点头,“长兴科技发展到今天也快十年了。这些年经营额一直稳步上升,但事实上,它的财务存在极大的漏洞。一旦这个问题被揭露,长兴必然动荡。长兴所持有的核心技术还算别致,恐怕已经有不少人顶上了这块肥肉。”
“长兴科技?”晏岁寒并不奇怪孟夷光会知道这些,皱着眉沉思片刻,不太确定地问道,“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是不是姓赵?”
“我想想,”孟夷光抚着下巴,“没记错的话,长兴的董事长应该是叫赵裕德。”
“如果是他的话,我想我们该做两手准备。”晏岁寒淡淡道,“季家八成会参与此事。”
“华夏集团?”孟夷光略微挑眉,“赵裕德跟季家有过节?”长兴科技跟华夏集团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堑,赵裕德是脑子让驴踢了,才会跟季家过不去吧。
晏岁寒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该是不清楚当年赵裕德的事儿。不过也是,宋夫人那样的人品性情,也不会跟她嚼吧这些。
“赵裕德啊,他当年就是出了名的脑残。”晏岁寒悠悠道,小分队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安德烈毫不掩饰脸上求八卦的表情。
孟夷光轻咳一声:“说说呗。”
说到赵裕德,就不得不提一下华联百货当年那位太子女,也就是如今华联百货的总裁崔照岚。
赵家跟华联崔家向来亲近,赵裕德同华联太子女更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非常。两人长大在以后,应赵家父母所请,崔赵两家联姻。
即便不提感情,两家的合作也足够紧密,联姻不过是锦上添花。原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却在订婚当天出了变故:赵裕德原来另有所爱,两人已经私定终身。这真爱一听赵裕德要结婚,那还了得,不顾一切地出现在订婚宴上。接着跟赵裕德当着全临海有头有脸的人,演了一出苦命鸳鸯的戏码,华联太子女倒成了那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赵裕德也是个脑残的,居然就配合着真爱,深情款款地拉着她准备来一场裕德日奔。
那崔照岚是个什么人物?她的母亲是独生女,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崔照岚又是独女,亲戚们狼子野心,崔父冷漠无耻,她依旧牢牢抓住了华联。凭的是什么?就凭她够狠。
当时华联百货已经在筹备上市,太子女的订婚宴,台下还坐着华联的高层,崔照岚岂容这对狗男女当众践踏自己的脸面,给华联上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愚蠢的苦命小鸳鸯还没奔出灰常,崔照岚就从司仪的手中接过了麦克风,淡定地宣布道:“既然赵裕德先生另有所爱,我又怎能夺人所爱?如此,崔赵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
说着,她看一眼还没戴上订婚戒指的手,转向赵父,微微笑道:“赵伯父,伯母,咱们两家向来亲近,便是没这层关系,情分也不会减损半点。但如今,我希望伯父能慎重考虑赵氏的继承人人选。”
赵裕祃uo铝恕K?依凑饷匆怀觯?褪钦套抛约菏钦约业谝患坛腥说纳矸荩?约按拚蔗岸运?星椤5人?仓煤谜姘??倮辞蟮么拚蔗暗脑?隆:烂帕?觯?痪驼饷椿厥露?稹??依锖炱觳坏梗?馔凡势炱??Ⅻbr />
他完全没料到,崔照岚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解除了婚约。
崔照岚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他,只淡淡道:“至于赵裕德先生,我只能祝他与真爱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赵母几乎昏厥过去,扑簌簌地掉眼泪:“那个天杀的小妖精,我在一天,她就休想进赵家的门!”
赵父抚着心口,脸色铁青:“这个逆子!逆子!”崔赵两家看着是门当户对,但谁也不是瞎子,崔照岚虽是女流之辈,但眼光精准,也不乏魄力,华联百货在她手中佳绩频传,倒是赵家越见平庸。
崔赵联姻,显然是赵家占便宜。
这一场闹剧,虽然有不少人看崔照岚的笑话,但目光长远的,谁也不会因此看低她。人在商场上,看的是实力跟财力,而不是恋爱纠葛中谁甩了谁。
更何况,虽然是赵裕德另有所爱,但崔照岚的态度也表明了她根本不在意赵裕德。订婚闹剧之后,华联没受到任何影响,依旧上下一心备战上市。
两家解除了婚约。赵家为了取悦崔照岚,维持跟华联的合作,抬举了赵裕德的棠棣赵裕礼作为继承人重点培养,不再让赵裕德管事。
又因为跟真爱闹的那一出,足见此人的不厚道与对婚姻的儿戏。能帮衬他一把的世家女谁还会靠近他,便是有,也只是玩玩。结婚是什么价,玩玩又是什么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跟不用说,一个月之后,华夏集团季氏的二掌柜季舜华高调向崔照岚求婚。崔照岚同意了,两家结成秦晋之好,随后华联顺利上市,华夏集团的股票也跟着升了一回,绝对的双赢。两家实力更进一步不说,季家甚至隐然成为临海第一家。
赵家人因此更看不得赵裕德。若是当初两家联姻成功,如今赵家也能沾光。赵裕礼倒是跟崔照岚保持着极好的合作关系,但这合作崔家已是绝对的主导。
赵裕德除了赵家的那点分红,再也不能得到更多。赵裕礼也不可能放任他出头,所以这些年来,赵裕德创业也能办起来,就是无法作大,也不能长久。
长兴科技能发展十年,也不全是因为实力,而是赵裕德出卖了色相,同祁家的二房的老姑娘祁品晶不清不楚,靠着祁家的势罢了。如今祁家没了,长兴的规模也差不多了,该是毁灭的时候了。
孟夷光没料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不由感慨道:“真是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啊。”
安德烈则是嗤笑一声,问道:“那个真爱呢?”
“当然是娶了。都已经为她被逐出家门了,怎么着也要博一个深情的名声吧。”晏岁寒嘲讽地笑道,“至于他们婚后幸不幸福,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对比崔照岚跟季舜华恩爱不疑,家庭和睦事业兴旺,那两人的‘幸福’,就是个笑话。
安娜眨了眨眼睛:“重点错了。”
萧宏图淡淡道:“华夏集团。”
“华夏集团的实力,不必多说,临海p1,全国p10。”晏岁寒面色凝重,“季连城回国之后,参与华夏集团的决策,华夏集团更是如虎添翼。”虽然不清楚孟夷光隐藏的实力有几分,但华夏集团显然是个劲敌。
“季连城……吗?”萧宏图的脸色也是一变,能从谢蕴意手中拿走一条航线的男人啊,确实难缠。
“全力以赴就是了。”孟夷光淡淡道。
“两手准备也可。”萧宏图严肃道,“我还有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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