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珂的眼中掠过一丝刺痛,揽着莲溪身子的手松开了几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今夜,我只想留在承欢殿陪着你!”
他近乎是龇牙说出这句话,额上的青筋微微突起。
眼见着他升起隐隐的愠怒,莲溪的心中颇觉酸苦,可是
“三郎,依照宫规,立后当日,皇上应去皇后宫中”
“我不管什么宫规,我只要你!”李从珂一把抓紧她的双臂,断然回绝她。
那手掌强劲的力道,弄得莲溪一阵吃痛,她拧紧眉头,忍着生疼,“三郎,莫要冷落了姐姐!”
李从珂的身子滞住了,缓了缓手中的力度,却依然咄咄逼视着她,“若是我不肯去含冰殿呢?”
“三郎,姐姐对你有情有义,待我又宽宏大度,你若独宠于我,而冷落了姐姐,她……情何以堪?”
莲溪的话语中已有哽咽,眸中点点泪光闪烁,“前朝大臣也不免会议论你男儿薄幸寡情,我们我们不能如此自私!”
李从珂神色默然,绞结着苦恼、郁闷与彷徨。
“更何况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我不愿成为后宫怨气所钟之地。”莲溪幽幽垂下了眼睫。
“我是皇上!”李从珂的眸光凛冽,突然抬高了声音,凌厉尖锐,“没有人敢为难你!”
莲溪挣月兑了他的手,激动失声,“但我于心不安!雨露均沾,后宫才能祥和安宁,我断断不敢独宠!”
“雨露均沾?”李从珂苦闷的撇开头,轻蹙着眉,声音低哑深沉,“我做不到!我的心只容得下一个你!”
“三郎!”莲溪握住他的衣襟,凝神望着他的眼眸,楚楚动人,“我的心里亦只有你!你的心在我这里,我已十分知足!”
“后宫妃嫔与前朝关系微妙复杂,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是皇上,必须顾全大局,莫要因我一人而乱了分寸!”
莲溪的话语中已有恳切哀求之意。
李从珂静静地听着,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悻悻地背转身子,颓然地问:“你真的舍得推我去旁人那里?”
他竟是那般失落,那般消沉。
莲溪心下一阵楸痛、黯然,如同殿外灰暗的夜色,双足一动,飞扑上去,从身后紧紧搂住他。
李从珂陡然一颤,却仍背着身子,不愿回头。
莲溪贴着他坚实的背,细软的玉手缓缓抚上他的前胸,沉默许久,才轻声启齿:
“姐姐不是旁人,她是皇后,亦是你的妻子。我们已亏欠她太多太多,不能伤了她的身子,再伤了她的心!”
李从珂捏紧了莲溪的手,一分分加力,紧紧贴在他的心口。
他无可奈何地阖上了双目,良久才轻哼一声,“我知道了。”
喉间似有凉苦的意味。
莲溪亦闭上了双眸,不再言语,眼睫却早已濡湿潮润
“摆架含冰殿!”
李从珂终是离去了,带着负气,带着淡漠,也带着丝丝怨愤。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莲溪几近崩溃般,浑身虚浮无力地坐了下去,心里宛如被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透着冰凉,说不出是何滋味。
“娘娘,您怎么了?”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洛月不无担忧地问。
“没什么,风迷了眼睛。”莲溪眨了眨泛红的双眸,拼命将盈满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
不能哭!是她自己要他去的
徐徐抬起手,莲溪的指尖不经意地滑过桌案上的瑶琴,琴弦如丝,长长的琴韵如溪水悠悠流淌,未成曲调先有情。
手指轻微一抖,调子已然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