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瑭,在想什么呢?”
永宁公主捧着一个置好的手炉,递上前去。
“没什么。”
石敬瑭漫不经心的应道,淡凉的意味如静谧的止水,无波无纹。
他接过手炉,暖暖热热的温度迅疾从手心蔓延至全身,驱散了身上的习习寒意,却化不开他眼里的冷冷森森。
望着刘文儒渐渐远去的身影,石敬瑭微眯的双眼愈加高深莫测,晦暗不明。
“来人!”他收回目光,挥手召唤。
“在!”家丁拱手站立一旁。
“去好好查探一下这个刘文儒的身世!”石敬瑭一手附在唇上,低沉着声音吩咐。
“是!小的明白!”家丁领命应诺,转身疾步离去。
“敬瑭,你这是……?”永宁公主困惑地看着他,不知他意欲为何。
石敬瑭默不作声,仰首倚坐在八仙椅上,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宛若水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他的唇角,又转瞬即逝。
他的深瞳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刘文儒,此生你必须为我所用!如若不然,必成我心头之患!
京城繁闹的街道,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远远的,一乘精美华丽的凤辇,前拥后簇,缓缓移驾而来。
辇顶上的七彩凤凰栩栩如生,煦阳之下,宛似腾云而起,点缀其间的晶莹珍珠如星光闪耀。
宫婢们紧步跟随,一众臂搭拂尘的太监,分四排两侧,步履一致,碎步跟随。
车驾齐整,阵仗鲜亮气派,昭显着皇家的富贵堂皇。
笔直站立于仗前两旁的侍卫,扬手甩起长鞭,厉声呼喝:
“皇后娘娘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文儒连忙与众百姓一道,避走旁路,背转身,垂下头,面墙肃穆屏息,轻易不敢有丝毫动换。
无数细碎、摩挲的脚步声,潮涌而至。
傲冰端坐于凤辇之上,缓缓从文儒的身后经过,茫茫人海之中,他是如此渺小,微不足道。
他与她,就这样擦身而过
“娘娘,宰相府到了!”
红缎软帘被轻轻撩起,一双纤纤玉手优雅地伸了出来。
傲冰昂着头,在幻玉的搀扶下,款款步下凤辇。
整饬了一下她身上的凌云繁花锦袍,柔臂上挽着的烟罗紫轻绡,在微风中轻轻飘舞,凤冠上的珠玉流苏亦随着微微摆动。
眼前雍容华贵、威仪端肃的皇后,仿佛是从天而降,宰相府管家惊得瞠目结舌,呆呆伫立在府门前。
“奴才恭迎皇后娘娘!”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双腿发软,慌忙跪在地上,“奴才即刻去通禀宰相大人!”
“本宫自己进去,宰相大病初愈,不必惊动他出门接驾!”
傲冰示意管家平身,笑语亲和近人。
“谢谢娘娘!”管家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冷汗,舌头都快拧成一团。
“福伯,宰相的身子可还好?”傲冰踏上石阶,又紧问一句。
“托娘娘的绵长福泽,宰相大人洪福齐天,现已无大碍!”福伯忙不迭地点头称道。
满是恭维奉承的泛美之词,傲冰一笑置之:“本宫听闻,府里请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民间郎中,治好了宰相的怔忡之症?”
“是是,那位郎中,奴才刚刚送他离开了。”福伯颤巍巍着手,指向远处。
遥遥眺望,有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已渐行渐远,隐约朦胧。
傲冰却不由地微微拧了拧英眉,心中生起莫名的感觉:仿佛在哪儿见过?或许似曾相识?
她回转头,“福伯,替本宫好好犒赏这位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