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映照庄严肃穆的皇宫,有人欢笑亦有人愁。
含冰殿内,临窗一盏孤单单的纱灯,烛影飘摇,冷冷清清的宫殿,止水般静谧伶仃,竟仿佛一座冰窖!
傲冰端坐书案前,手托玉腮,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孙子兵法》,目光迷迷蒙蒙。
幻玉侍立一旁,望了望窗外的夜色,弯下腰小声劝她:“娘娘,夜深了,该安寝了。”
“毫无睡意,本宫再看一会儿。”傲冰恹恹地蠕了蠕唇。
她的眼眸凝在书卷上,心却只管出神:妹妹的生辰之夜,从珂必然是留在承欢殿的。
不,不对!她晃了晃头。
即使不是妹妹的生辰,从珂也是会留在承欢殿,他的心在那里!
傲冰抬手,揉揉略微胀痛的前额,幽幽闭上了双眸。
入宫后,昼日里,李从珂会来含冰殿看看她,陪陪她,与她谈论边关的战事,但,从不留宿。
太医曾经告诫:小产之后,四个月内不宜行周公之礼。
虽然,是为了惜护她的身子,但傲冰的心里时常隐隐觉得,这大抵也成为李从珂不在含冰殿留宿的托辞吧。
这样独自一人度过的漫漫长夜,已记不清是多少回,寂寞烦闷之时,她也只能寄情于兵书了!
数十部兵书,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几可倒背如流。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傲冰清楚明了自己的心意,然而李从珂的心思,却一直似雾里花、水中月,她看不穿,亦猜不透,终是难以“俘获”他的情意!
思绪神游,心不在焉,傲冰轻叹一声,覆手合上书卷,望着窗外的云天深处,忽而喃喃自问:
“待到本宫生辰之时,是否也能如皇贵妃今日这般欢yu?”
从珂,是否仍会像今日这般费尽心思,为她精心筹备?
“娘娘,为何要与皇贵妃相比?”傲冰无端端的一句话,幻玉很是讶异。
“皇贵妃今日的庆生宴,何等寒碜,毫无排场可言;而冰雕贺礼,更是贱价之物!足见皇贵妃在陛下的心目中,并没有多少地位!”
幻玉的口气极为鄙夷与蔑视,宫人们都是用表面上的风光几何,衡量君王对后妃的恩宠程度。
殊不知,皇上坐拥天下,富有四海,轻而易举便可给予任何一个人富贵荣华,唯独一颗真心难求!
“你懂什么!如此口无遮掩!”傲冰嗔道,面露愠怒。
“奴婢愚钝!”
幻玉垂下头,搓弄着手指,嘟囔道:“奴婢只知道,娘娘您回宰相府之时,陛下亲自为您备下凤辇,气派华丽!陛下对娘娘的用心,天日可见!”
“那都是因着本宫是皇后!”傲冰蹙了蹙英眉,沉音低喝。
幻玉吃了一惊,屏息敛声,不敢贸然多言。
傲冰不再理会她,起身走到窗前,冬夜的肃杀,寒沁入骨,身子不由地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