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许久都无人应答,我推门进去,桌上的雏菊开的正旺,蒲扇端端正正的摆着桌上,杯中热茶还散着雾气,只是屋内无人,我转身朝心石跑去,师父定是在那里打坐。
心石,是月影谷中海拔最高的岩石,与月河对立而生,师父称之为心石,并非因为它有心样的形状。
师父说,那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可以聆听神的声音。
我深是怀疑,月影谷两侧的崖壁要比谷中所有地势都高,如果算离天的距离,到底轮不到心石。
我气喘吁吁的爬到心石上,风骤然紧起来,猎猎作响,师父负手立在光秃秃的岩石上,双目紧闭,银白的胡须被风卷起,脸上的安详让整个谷都变得如此寂寥。
“师父?”我小心翼翼的叫道,他并不作声,也无回响。
“师父,为何不告诉我你会术式?”
师父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有光从他眼中飞出,从我抛下崖邪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师父仿若不再是从前的师父,我很怕他从岩石上顺着风飞到天上。
“你没必要知道。”
“可我是你的徒儿,我叫了你二十几年的师父,难道比不上刚到谷中的崖邪吗?”
或许是北饶把这种不安带给了我,我害怕师父从此变成了旁人的师父,而我被无情丢弃,如同母亲毫无征兆的离开。
我眼中的落寞无法隐藏,师父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桐兮,他是被神选定的人。”
被神选定?这是我与连西探讨平行空间理论之后又一个近乎疯癫的对话。
我尽量绕开这样的话题,“师父,究竟什么是术式?”
“那是凡世间特定的凡人通过修炼而获得的能力,介于人、神之间的力量,是神的使者,人的王。”
“那我呢,师父?”
“桐兮,你不同,你是个刻意的凡人。”
师父看向我,脸上挂着疼爱的、慈祥的笑,可我听不懂他的话,凡人就是凡人,何须用刻意来修饰。
“所以您从不告诉我您会这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我只能称之为奇怪的东西,自从我让北饶住在我的身体里后,或者从我霸占了桐兮的躯壳之后,我开始接受这个事实,但我的思想还仅仅只能停留在人类的范畴。
“师父,桐兮心甘情愿当个凡人,那谷独呢?我却也从未见过您教授过他什么。”
我看到师父脸色突然变成了灰白色,缓缓从心石上走下。
“谷独?”
“是,我的师兄,您的徒儿。”
师父站在我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权杖,我从未见过他这样严肃的神情。
“我只有你一个徒儿。”
他抬起权杖朝我眉心一点,风从谷底一涌而出,吹起了师父的长发与衣袍,我感到一阵眩晕,黑暗随之而来,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崖邪正坐在杉木桌前,自斟自饮,装茶的盖子扣在桌面,那是我前几日刚采摘的莲子,莲心虽苦,但我却独爱这苦涩,相比汤药可甜了许多。
我准备起身,却见崖邪轻轻放下杯子,修长的指绕杯口画了一圈
“从未见过用莲心入茶。”他没看我,竟知晓我已醒了。
我白他一眼,“谁叫你喝了!”便气鼓鼓的用被子蒙着头,面对他,我还是有种至亲被剥夺的错觉。
“你救了我,我不会是你的敌人”
“好心就该遭雷劈吗?”我别过头,心中满是委屈。
“我并不知爷爷没教你那些。”
他叫他爷爷,并不是师父,师父说,他只有我一个徒儿。
崖邪声音虽冷,却有十足的诚意,我眼前又出现他从空中下落的样子,这样的男子,应该是不凡的吧。
“你的师父最疼爱的人便是你,我抢不走,也不会抢。”
说完他起身离开,一束日光从门外投射进门框,冷冷的拉长他的影子,风轻轻吹起他的发,我总感到他的背影有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从醒来后,我已有多日未曾见过谷独,或许他同我一样,一时无法接受师父从无能变为全能的转变。
后来,我远远地看到他站在月河对岸的桐树下,扶着树干,他身体看上去十分虚弱,他问我。
“桐兮,你会离开吗?”
“为什么这样问,这是桐兮的家,桐兮怎会离开自己的家?”
“那崖邪呢?他会把你带走。”
“带我走?走到哪里?他缘何会带我走。”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一股忧伤流进心底,孤独而又无望。
“如此说来,他真能把你带出月影谷。”
我看到他顺着树干滑倒在地面上,慌忙丢下手中的纱想跑到对岸搀扶,刚一抬脚却被脚底的树枝绊到,打了个趔趄,再次抬眼望去,树下却没了他的身影,唯有几朵桐花从树上飘落,轻悠悠地飘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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