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崖邪每晚都会带我飞身到谷中参天古木的枝顶看洒在天幕的星。
看群岚后那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听他讲那片陌生的大陆---白照城。
他总笑我,只知世间有个月影谷,却不知外面是怎样一个大千世界。
彩旗飘动的酒家,红砖墙琉璃瓦,沿街叫卖的商贩,热腾腾的翡翠白玉羹,还有曼妙的舞姿、动人的音乐,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楼中浅笑吟唱的风尘女子。
“桐兮,他们是鲜活存在的,而月影谷的时间被凝固在万年的孤独中,你当真可以忍受这平淡不变的日子?”
我总是静静地听他绘声绘色的描述,投以微笑,却从不答话,只抱着一块画板,描绘崖邪口中,那座红衣怒马的白照城。
谷中有各色花瓣,淡紫的桐花、蓝色鸢尾、铃兰、桔梗,我采摘它们,研磨它们,晾晒它们,瞧,多自然的颜料。
画板上逐渐显现出那片红墙琉瓦,有热闹的集市和酒家,有俊俏书生,有窈窕女子。
崖邪对着我的画板愣了许久,在他眼中,我是个从未出谷的人,而谷中只有我与师父,怎会画出这样惟妙惟肖的画来?
“你描绘的传神”,我笑。
“桐兮,他们本就真实存在。”
“你想让我随你出谷。”
“我知道你舍弃不了你的师父,我们可以一同出去。”
“崖邪,你口中的白照城十分动人,可对我而言,白照城只是一座陌生的城生活着一群陌生的人,对我并无意义。”
“你不愿随我出谷?”
他明亮的眸子黯淡下来,握在我手上的力度不觉加深,我微笑,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宽阔的手背。
“白照城对我并无吸引,我只在意城中的崖邪。”
他望着我,眼中的喜悦遮挡不住,天际的星光在他硬朗的脸庞上跳跃,我的崖邪,我在意的崖邪,你将是桐兮此生的依靠。
当他拥着我稳稳的**地面时,转身刚巧见师父立在梾木旁,捋着胡须,神色精逸。
他身后的藤椅空荡荡的躺在那里,那个终日躺在上面摇扇悠哉的师父,已是许久未见。
“崖邪,桐兮药中缺一剂风杞,是隐林中桑蕨之果,乃昼落夜生之物,我腿脚不便,只好劳烦你去。”他递给崖邪一张图纸,上有隐林在谷中的位置以及桑蕨的样貌。
隐林,月影谷中鲜有的极陡地势,较之竹屋附近参天笔直的古木,生长其中的植株尽是蜿蜒曲折,树木分层生长,密密麻麻,空气高湿引来雾气弥漫。
我向来不喜隐林,尤其夜晚,身处其中似有鬼魅相随。
“我与你同去”,我拽着崖邪的衣角,怕他被林中诡异的雾气卷走。
师父说:“不可,为师还有事情交付与你。”
我欲要争辩,他已转身朝屋内走去,师父从未干涉我的去向,如非重要事由,也不必拦我。
崖邪手抚上我的发,他这样高,站立时我唯有抬头与他对视,“我去去就回,你放心。”
他的笑容中含着温柔与坚定,我拒绝不了。
我面上一红,“崖邪,我好像又成了一个小女子。”
“你本就是”,他狡黠一笑,朝我点点头,“快进去,爷爷在等你。”
我朝他微笑,崖邪,我曾有颗孤寂苍老的心,而如今,我情愿为你复苏。
开门,风旋进屋内,桌上的烛火险些被扑灭,我反手将门掩上。
师父负手站在窗前,月光染白了发丝,或许并非师父从未变老,而是老到一定程度,便看不出岁月流经的痕迹。
“师父?”
他转过身,那张苍老的脸上皱纹满布,而眼神却散发着精光,神采奕奕,“桐兮,为师问你话,要如实回答。”
“是,师父。”
“你爱崖邪?”
“是,我爱他。”
我从未想过会与师父讨论这样的问题,事实上,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别人,我以为自己会独身呆在谷中,无论作为桐兮还是北饶,在月影谷中日渐苍老,而后死去。
“桐兮,他的心不能只属于你。”
“您说过,他是人的王”,我清醒的明了,他还有千万子民。
“天象所示,白照城终将湮灭。”
我盯着师父的眼睛,身体抑制不住的晃动,我深吸一口气。
“师父,何为天象?难道仅凭几颗星,便可断言无以计数黎民百姓的死活,便能断言一个国家的存亡!”
“那是整个天下的命数,崖邪会随他的国一同毁灭,桐兮,你拗不过宿命。”他走向我,脸上的悲伤如此真切。
我回过神来,后退一步,笑,“师父,既是宿命,那桐兮就舍命一搏!”
亲们,看过留个脚印哦!!没有人看嘛??没有人看嘛??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