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养伤期间给她教授宫规的嬷嬷曾给她讲了后宫里的很多事情,当然也包括迷迭香是宫中禁物的原因。
她原本以为是桐儿嫉妒心作祟才会如此,却不料桐儿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因为在去花叶房的途中,她竟意外的发现了桐儿与秋兰的会面。所以,她怀疑这件事情与丽妃有关,而且丽妃有可能才是真正的主谋,若真是丽妃,那么她就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思前想后才想出了这一条“反间计”,将计就计,让先她们自乱阵脚。
从秦掌珍那里回去之后,睿瑶先让腊梅回去依样赶制了个新的香囊,又取出原来香囊里的迷迭香掺杂着各种花瓣泡水浸了一方帕子晾干,等一切就绪,她便亲自去了趟贤妃的寝殿送信,说是勤政殿的奴婢,有东西请侍者帮忙转交给贤妃。
之所以说是勤政殿的奴婢,是因为这个时辰正好是皇上在勤政殿议事的时辰,在这个时辰,不用指明,大家都会想到要送的东西可能与皇上有关,那么那些奴才自然片刻都不敢怠慢。
至于为什么会想到要用帕子浸了迷迭香,是因为只有帕子最容易动手脚,这宫里妃嫔用的帕子都是一样子,而且几乎都是用百花浸泡过的,在这么多花香里多加一种迷迭香是最难被察觉到的螺。
一切都准备就绪,现在只差一个时机。那么,她就在宫道旁等待这个时机,而上官懿的出现却是一个意外。不过,上官昊的出现,虽然给她带来了一点小的麻烦,让她差点与丽妃错过,但是也给了她一个撞到丽妃顺手取走帕子的合理解释,官道上的丽妃完全可以看到上官懿和她之间的纠缠,那么,她那样的仓惶而逃并与丽妃相撞就成了顺理成章。
她毕竟还是谨慎了些,为了确定对丽妃的怀疑,她对丽妃一再试探,故意挑衅,若此事真与丽妃无关,以丽妃那个张扬跋扈的个性,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若真如此,那么在暗处的腊梅便会第一时间想办法通知皇上相救,但恰恰相反,丽妃忍住了,秋兰的话也将丽妃的目的暴露无遗。
小的时候,父亲便总和她玩猜口型的游戏,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是她和父亲之间用来培养默契的独特游戏,却没有想到父亲其实是在刻意培养着她的一种读唇语的能力,也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了父亲的真正用意,因为她读懂了秋兰拉着丽妃时说的那一句“娘娘,一箭双雕”。
既然已经确定了是丽妃无疑,她就一定要一招制敌,所以,她换了丽妃的帕子。
但是在丽妃被带走的那一刻,看着丽妃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一些残忍。丽妃也不过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也许对于丽妃来说,她唯一的错误就是不该爱上一个帝王,更准确的说是不该奢望得到一个帝王的爱。
“小姐,腊梅认为你做的没错,今日凑巧是你发现了迷迭香,若是没发现,被带走的便是你。你若不换帕子,丽妃还会再想办法置你于死地,你不过也是自保而已。”腊梅一脸认真的分析前因后果。
睿瑶回神,苦涩一笑:“呵呵,自保。”
何时她宫睿瑶也落到了这步田地,需要这样自保。
其实她知道,她这样低落的情绪并不仅仅是因为丽妃这一件事情,更是因为她对上官昊的感觉。
有些东西变就是变了,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上官昊对贤妃的温柔她的心里会莫名的酸涩,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介意上官昊去抱其他的女人一样。
“小姐你真没事吧?”
腊梅总觉得睿瑶今天有一些怪怪的,见睿瑶再一次愣神,腊梅伸手在睿瑶眼前晃了晃,出声轻问。
“哦我们回吧。”睿瑶定了定神,转眸看向腊梅,答非所问。
“可是,宫宴”腊梅回头看了看背后依旧热闹非凡的宫宴,欲言又止。
宫宴还没有结束,万一李总管有事吩咐该怎么办?
像是知道腊梅心里想什么一样,睿瑶转身离开,头也不回道:“没事,这么多人,找不到咱们,他自会去找别人。”
“哦。”腊梅三步并做两步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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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丝竹声罢,器乐声停。
热闹不再,静谧依然。
漪兰殿。
贤妃倚卧榻边,一手撑头,一手把玩着一缕发丝,若有所思。
夏荷轻柔的替贤妃揉捏着双腿,知道贤妃有心事,她跟着贤妃这么多年了,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气,现在的贤妃最需要的不过就是安静的陪伴,贤妃若不想说她亦不会去问。
“夏荷,你说皇上这么晚了还着急着回勤政殿干什么?”
静默良久之后,贤妃幽幽开口。
“奴婢觉得皇上一定是回去处理丽妃的事情了。”
夏荷依旧手中的动作未停,低头应道。
“丽妃的事情既然已经坐实,定罪又何须急于一时。”
自那个碧瑶走后,皇上就一直心不在焉,宴席一散便迫不及待的回到勤政殿,想必也是为了那个女人吧。
“你觉得那个碧瑶怎么样?”
“恩?”不意贤妃有此一问,夏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略一迟疑,道:“那丫头倒还算是聪明,今日若不是那丫头,娘娘恐怕也难躲过此劫。”
“也不尽然,今日之事,睿瑶完胜,不过是因为“帝心所向”罢了。”
贤妃轻轻摇头。
帝心所向?
“娘娘的意思是”夏荷抬眸看向贤妃。
贤妃并未搭话,只是眸光幽深的望向窗外,所思不明。
丽妃再蠢也不会蠢到将浸了迷迭香的帕子放在自己身上,那帕子一定是被碧瑶动了手脚,皇上何等聪明,又岂会不知?但就算碧瑶是将计就计为了引出桐儿,毕竟让她深处险境也是事实,若是以往,皇上是不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今日却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护着碧瑶又是什么?
原本以为皇上对那个碧瑶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让她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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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
上官昊一瞬不瞬的望着跳跃的烛火,烛火亦是在上官昊的脸上投下不断跳跃的暗影。
殿内除了上官昊和随侍的李全之外早已空无一人。
本以为今晚她会有话想要和他说的,却没有想到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上官昊有些怅然若失。
说实话,与其说是她有话想和他说,倒不如说是他有话要对她讲。
他清晰的记得睿瑶看到他抱起晴雨时的眼神,那纠结的眸子,那失望的眉眼,让他的心莫名的抽痛。
她不是说过绝对不会喜欢上自己吗?
他不也是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但是她今天的样子分明是在意他的不是吗?
所以,他着急回来,着急回来解释,也着急回来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他。
他是一个帝王,他不允许一切他不能够确定的事情存在,所以在那夜听到女子对上官弘说的那一翻话之后,他便一直压抑着自己,压抑着自己的心动。
但是,那天睿瑶遇险却让他知道,他已经再也无法逃避,他知道他要她。
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帝王也不需要爱任何人,帝王要的只是毫无条件的臣服,可是这一次,他知道不一样。
也许最初他想要的就是征服她,而现在他要的却是她的心。可是,帝王的自尊却不允许他这样的卑微,所以他还是掩藏再掩藏,控制在控制,直到今天女子的反应告诉他,她也在意他,这使得他内心里的那一份感觉再也难以压抑。
或许,他该将一切都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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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还没有放亮,依旧黑漆漆的一片。
偏殿。
上官昊已经将朝服穿好准备去前殿早朝。
李全匆匆进殿,躬身道:“皇上,左相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您看要不要传召。”
上官昊整了整衣袖,道:“碧瑶可在勤政殿?”
李全一怔,忙道:“回皇上话,碧瑶正在勤政殿里打扫。”
“恩,那走吧。”话毕,上官昊便拾步向殿外走去。
左相是传还是不传?
这是去上朝还是去勤政殿?
帝心难测,这可苦了李全。
上官昊自偏殿而出,垂眸看了眼俯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语未发便拾步从男人身边越过。
“皇上,微臣”
见帝王就这样便走了,丽元朗急忙抬头轻唤。
帝王却依旧未做停留,拾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