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得气喘吁吁,汗水顺着两鬓而下,后背已经湿透了。海然不习惯身上黏糊糊的,就从衣柜里随手拿了t恤和短裤去洗澡。
摁了厕所的开关,灯泡却没反应,来回试了好几次,还是老样子。厕所的灯泡还是自己租房前留下的了,也许是坏了吧。
好在是白天,亮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射进来,她在暗光里模索着洗完了澡。
海然用浴巾把湿哒哒的头发擦干,拿了二十块钱到小区外最近的杂货店里买了一个白炽灯泡,老板还吹嘘这个灯泡的寿命至少有两年。
厕所里还氤氲着水汽,海然端了一个木凳放在灯泡底下,她从来没换过灯泡,以前在家里看见舅舅换过,记忆里好像不难。
她月兑了鞋子,一手撑着洗脸台,一手扶住墙壁,支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在木凳上。
伸手转动取下着原本已经坏掉的白炽灯泡,又将自己新买的灯泡换上就大功告成了。她兴冲冲地去摁开关,灯泡却依然不亮。她不甘心,又试了好几次,厕所里还是黑乎乎地。
海然不高兴了,她明明记得舅舅以前就是这样换灯泡的啊,怎么会不对。
她再次攀上木凳,踮着脚,仰头望了会儿又伸手去扭动接头,这会儿灯泡又变得忽明忽暗。海然以为是接头太松了,便又伸手去扭转灯泡,不料头顶传来一声砰炸,她仰着头,灯泡炸裂的小碎片不偏不倚,落进双眼。
一阵刺痛袭击着神经,海然疼得龇牙咧嘴,脚下一个不稳,木凳偏离了本身的位置,她整个人狠狠摔落在地,撑在瓷砖上的手掌里扎进了些许灯泡碎片。
她不敢去触碰眼睛,只觉得异物卡在里面好难受。
一滴滴温热的液体顺着鼻翼、嘴角,最后滑落在她手背上,不知是鲜血还是泪水。
掌心的刺痛和双眼难忍的疼痛让她唏嘘出声,前额布满一层汗珠,海然紧锁着眉头,模索到了门槛,凭借着光亮,来到客厅茶几旁找到了手机。
她摁了快捷通话键,那是谢雨珂的电话。
“喂,然然?”谢雨珂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得她想哭。
海然颤抖着声音开口,“小雨,我的眼睛被灯泡碎片扎伤了,看不见了,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什么?你的眼睛?”谢雨珂惊叫起来,吓坏了,“然然,你先别慌啊,在家里好好呆着,我马上过来接你。”
她乖乖地点头,泪水混着血液从眼角淌下。
谢雨珂敲门时,海然就呆坐在门口,她模索着找到了大门开关,谢雨珂进门一低头就看到她跌坐在地上,眼角还在淌血。
“然然,你怎么样了?”她扶她站起来。
“眼睛好痛,手里也扎了好多玻璃片。”她嘶哑着声音,像要哭出来一样。
谢雨珂搀着她下楼,车子就停在小区门口。她开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桐城医科大学附属一院门口,谢雨珂把她送进了急诊部。
海然被护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医生让她稍微仰头,用沾了消毒药水的棉签擦干了双眼四周的血水,又处理了她手心被玻璃扎破的伤口,酒精刺激着伤口,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颤抖。
医生又用手指轻轻掰开她的眼皮,仔细看了一会儿道:“眼睛里进了玻璃碎渣,现在能睁开眼睛吗?”
海然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可眼球稍微一动便疼得厉害,她无奈的摇头。
谢雨珂已经挂号交钱回来了,还喘着气儿,“刘医生,她眼睛伤得厉害么?”
刘医生用沾了消毒水的纱布将海然流泪的双眼包扎上了,他叹了口气对谢雨珂道:“玻璃碎渣划伤了角膜,这个还得上眼科仔细检查再说。你赶紧带她上去吧,当心点。”
海然眼前一片黑暗,急诊部里进进出出很多人,她听到了来往人们繁乱的脚步声还有病人家属轻轻地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