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听到他自言自语似的唠叨,抱着炒饭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炒饭似乎也很喜欢这个新朋友,对她又舌忝又咬。
顾熠笙从冰箱里掏出了一大堆食材,有西红柿、茄子、莲藕还有快要发黄的青菜。菜谱已经想好了,莲藕炖排骨、鱼香茄子还有西红柿鸡蛋汤。他一般很少买菜,这些食材他已经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采购的了。
海然和炒饭在客厅玩得不亦乐乎,一直有笑声传到厨房。
他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米饭的清香飘散在屋子上空,开饭的时候,估计是玩累了,她和炒饭都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靠在门框旁,默默注视着沙发上的两个背影,炒饭傻乎乎的正襟危坐在她身旁,她偶尔会被电视剧逗笑,然后就会情不自禁的伸手拍一下不明所以的炒饭。
他嗤笑一声,无奈的摇头,她还真以为炒饭也能理解她这外星思维?
两人说说笑笑的吃晚饭后,某女自告奋勇的把刷碗的活儿揽了下来,连连称赞顾大厨手艺精湛,以后退休了可以考虑开个小饭馆之类的。
顾大厨也没闲着,带着炒饭到浴室去洗澡。
偌大的屋子此刻竟显得有些狭小,顾熠笙用浴巾把炒饭还在滴水的毛发擦干,然后又取了吹风机烘干。他用余光看到她在橘色灯光下的剪影,依旧是那个背影,依旧那么单薄。
她嘴里唱的还是陈奕迅的《十年》,虽然唱了很多次,却依然没在调上。
他早就见怪不怪,他的海然除了智商让人堪忧,还五音不全。她的坏脾气,她的喜好,她的习惯,他早就一清二楚。
尽管是这样缺点满身的她,还是成为了他不能忘却的人。
他的爱人,他此生的‘Soulmate’。
她把厨房收拾干净后,他也把炒饭打理完了。炒饭又活蹦乱跳的扑到海然的腿上,然后她握着它的两只爪子翩翩起舞。
“阿笙,你快看,炒饭会跳舞诶!”
“……”
“阿笙,你快看,炒饭在笑诶!”
“……”
一整晚,他已经快被她俩折腾得不行,女人的笑声、犬吠声、电视声,他只好摊在沙发上沉默无语。
她今天简直是兴奋过头,难道仅仅是因为见到炒饭的缘故?
海然平躺在*上,顾熠笙就在她的隔壁。
*头用的是一盏白炽灯,她侧着身子盯着灯泡发呆。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结婚这个想法蹦出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应该是每个女人都向往的吧,走在红毯的那一刻,微笑中留下的泪,必然会是此生最美。
会有那么一天的,她这样想。
海然抽空又去医院探望了一次段亦清,她的面色看起来已然好很多。
“海然?”坐在*沿的段亦清惊诧出口。
她笑了一下,“没先打招呼就过来,吓到了吧。”
段亦清放下手中把玩的手机,站了起来,“怎么会。我正寻思着什么时候约你出来呢,这不你就过来了。”
她把那束清香怡人的百合插进花瓶里,段亦清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次性纸杯到饮水机前替她接水。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和柜子。
“段院长感觉怎么样?”她呷了一口水,问。
“跟没事儿人似的。”段亦清耸耸肩,“本来早该出院了,医生说还观察一天。我成天在这儿呆着,都快闷出病了,也没人陪我说话。”
她笑起来让人心情莫名其妙的舒畅,海然也不由自主扬起嘴角,“段亦宇呢?他怎么没过来陪你解解闷?”
“快别提那个大忙人了。”她憋着嘴,“见过两次就没影儿了。”
“那家人呢?爸爸妈妈不过来么?”
她的神情变得毅然,沉默了半晌后整个人倒在*上长叹了一口气。海然有些不明所以,坐到*沿边看着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的一头卷发散在*褥上,像一朵绽开的秋菊,“我和段亦宇是组合家庭,我的亲生母亲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病逝了,据说是一种罕见的绝症。我对她的印象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组合家庭?”
“嗯。”她伸出了手背挡在额前,娓娓道:“但阿姨对我很好,视如己出。我和段亦宇的关系也很好,和亲姐弟一样。”
“是啊。一听说你出事儿,什么也不顾就赶过来了。”
段亦清嗤笑了一声,“他就是那样儿,有什么心事、感情都藏在心底,不肯表露出来,就是个闷葫芦。”
这一点倒是没错,她也跟着笑起来。
“海然,能和我讲讲你跟顾熠笙的故事么?”
她看着段亦清平静又缓和的面容,起伏的心境仿佛也被抚平。那段故事,说起来像童话那般完美,她愿意去回忆的还是年少不识愁的时光。
这段时间学校里没举办什么活动,所以大家都乐得清闲。段亦清在医院观察了一个星期后就出院了,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
方丽整天都在唠叨着中秋节假期,说是准备和家人一起出去露营。
“小然,中秋节你怎么安排的?”方丽一脸的八卦,自从上次在学校门口看到海然和顾熠笙在一起就变得更八卦。
她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还能有什么安排,呆在家里睡三天三夜呗。”
“哎……”方丽白了她一眼,“真是没劲儿。这么宝贵的三天,你竟然打算睡过去!”
“不然呢?”她慢条斯理的转过头。
“怎么也得和男朋友出去玩玩儿吧!”方丽用*的眼神盯着她,笑得不怀好意,“我说海然,你这人怎么这么迟钝呢,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得了!”她点头,“好机会送给你,方大小姐!”
“你说,月色下,孤男寡女,谈谈情、说说爱,多有情调……”
方大小姐聊得兴致勃勃,海然抽搐了下嘴角,“被泡沫剧洗脑了?”
“没情趣!没风度!没想象!三无产品!”
她扯了扯唇角,说的没错,她和顾熠笙都是三无产品,凑在一块儿就变成了绝配。
想到这里,她在心底傻笑起来。
下班后,她才刚刚踏进门,包里的电话就没命的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段亦清’三个字。
“段院长?”
“海然,回家了吧?”段亦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她点头,“刚刚才到家呢。”
“明天下班后陪我一起去选礼物吧,中秋节也是我爸的生日。”她笑了一下,似乎又觉得有些尴尬,“我们算得上朋友吧?”
海然愣了一下,也笑道,“当然啊,那咱们明天再见?”
“好,再见。”
挂断电话,她舒了一口气,有几分诧异,还有几分莫名的欢愉。在心底,她也越发的喜欢起段亦清来,喜欢她的从容和坦诚。
第二天一下班,她一出校门就看到段亦清在朝她招手,“海然,这边…”
“我还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她晃晃手机,笑道。
段亦清今天外套了一件水蓝色长款风衣,加上一双黑色高跟鞋将她整个人都衬托得高挑。她替海然打开副驾驶座车门,“选完礼物,咱们去吃烤肉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烤肉店味道很不错。”
“好啊,我都很久都没吃过烤肉了,还挺想念那个味道。”
车子疾驰在马路上,划过街道、穿过立交桥,还有一晃而过的如织人潮。她稍微打开了车窗透透气。
“我实在不知道选什么礼物…”段亦清苦笑了一下,说,“以前从没在意过这些,反正他什么也不缺,我送什么都一样。”
“送礼物只不过是表达心意,我觉得不在贵重,用心就好。”
两人逛了商场里的精品店,衣服、鞋子…似乎都没什么新意。
经过手表专柜时,海然却停住了脚步。
她趴在柜台上透过玻璃打量着摆放着的手表,“以前,我最想在爸爸过生日的时候,送他一块手表。”
“当时很时兴么?”段亦清狐疑着问。
她微微一笑,摇头说:“因为我爸老是不记得时间,几点回家、几点上班、几点吃饭,他记不住的。”
柜台小姐春风满面的走过来,礼貌又客气的问道,“两位小姐是看男士还是女士呢?女士手表在右边的柜台。”
“我们看男士的。”段亦清回答,“如果是送给爸爸,那几款比较合适?”
导购小姐耐心的介绍了好几个款式,海然和段亦清一致选中了其中较为简洁却不失大气的一款。
“其实,我爸最近…有些反常。”段亦清踟蹰着,还是说出了口。
“怎么了?”
“他近来一段时间很少回家,对阿姨也不如以前那么温和体贴了。”她垂下双眸,咽了咽喉咙,“我希望是我多虑了,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原来如此,海然总觉得她今天有些压抑,上次在医院也是心事很重。
“如果是真的,我觉得还是得让阿姨和你爸爸自己解决比较好。你可以适当的提醒你爸爸。”她颦着眉,“毕竟这是他们夫妻两人的事儿。”
“是啊…我也不愿意因为这个愿意和他起争执。”
“其实,这次生日是一个机会,也许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自然而然就过去了。”她笑了一下,“有些事,也许顺其自然会好得多。”
段亦清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希望没我想的那么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