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方丈来了!”就在我望某人望得出神的时候,不知是在哪个角落里,一个吼声响起,不亮也不弱,火候完全到位。于是,瞬间万籁俱寂。低头写作业、拿书本正经地翻着、端端正正坐着发呆等等不一状在班里出现,就是没有任何声音再响起。我僵硬地微微转头一瞥,贾方丈一脸悠闲地倚在门边,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全体人员,嘴角勾出一丝玩味。
之所以美其名曰“贾方丈”,是因为其人姓贾,而头上毛发所剩不多,东一条西一条无力地歪斜在那“荒原”之上,且其为人古板方正,喜欢说道理,还说得极有威严感,抑扬顿挫,形酷似古时寺庙里的方丈。不过,他已婚。所以,贾方丈,假方丈,也是十分贴切这个物理老师的。
“咳咳!!”他轻咳了一下,全体人员齐刷刷往声源望去——贾方丈又使出他的凌波微步,无声一晃,直达讲台正中央。我清楚地感觉到范柔搁在腿上的左手抖了一下。
“有一件事要通知一下,”他扬了扬手中那张青灰色的纸,“我市要在最近两三周举办初二年级的物理知识竞赛,要求参赛学校的初二年级的每个班各派起码5人参加此次竞赛,所要考的内容从第一节至现在第十章的相关知识,重点要考查的压强和浮力方面的内容……”于是,他又扯出一大堆重点题型,注意事项云云。没一会儿,我就有些支撑不住了,暗打哈欠——现在我比较关注的是谁参加比赛,可是这个老师说话一向找不到点上。我真的开始怀疑他是成心卖关子,吊人胃口。不过,人选或许是在意料之中的。
“……谭灵,赵衫克,范柔,石晓箩,汤宏,你们5个要在明天下午放学后在本班参加物理辅导。每周周二,周三,周五的下午都要进行辅导……汤宏,这张时间表拿去,辅导时间和三次选拔赛的时间都在这里,你们五人去了解一下。”他慢悠悠地走下去,把纸递到物理课代表汤宏的手上。汤宏推推眼镜,前座的赵衫克就马上回身伸了伸脖子,睁大眼睛要看个清楚。
范柔拍拍我的手臂,一脸倒大霉的样子:“怎么办,晓箩,又要上刀山,下油锅了。”然而她嘴角的一丝得意毫不留情地出卖了她。我虚汗,干干“呵呵”了一下,算是回应。
我们班是属于那种学习高层阶级不多,中层阶级广泛,而低层阶级又不多的班级,不过这种类型算是好的了——优差互补,剩下的自补,在整个年级处于中上的位置,第一也偶尔会砸向我们,在年级中有挺好的风评。虽然不及六班这样子的优秀班级厉害,可也并不逊色——总体情况是这样。但对于这样子的尖子生竞赛,就委实差了一些。原因很简单,人少呗。不过,这属于客观原因,主观原因嘛,很不幸的,是我,是我这个专爱掉链子的家伙。
从初一到现在,本班参加竞赛的无非就是我们这几个人。而获奖的,除了我以外的四人是经常有份的,诚实地说,我从没获过竞赛的奖。其实每个老师都是被平时发展良好的我给“欺骗”了。
小学六年,为“混”一字可准确概括,到了小学毕业,我才幡然醒悟,考到了算是个理想的成绩升上初中,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学习状态越来越好,成绩越来越高,更是获得了大家“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称赞。可是,对于参加比赛这种情况而言,我就立马原形毕露了,成绩烂得那叫一个糊涂,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面对这样一个个少得可怜的数字,老师们频频摇头,但又频频叫我加入,又频频摇头。在经历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希望的情况后,“掉链子”的名号实实在在成为了我的代名词。我是觉得他们这会子应该不会重蹈覆辙了,所以今天一听到这消息,我并不在意,但当他念出我的名字时,我又在心里无奈地唉声叹气——又是一个不怕死、一定要拯救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老师。
不过有时我会想,要是让我参加文科类的竞赛,会不会好些。因为我是偏科家族的一份子(虽然平时偏得不严重)。可事实就是我连尝试的机会也没有,此生只能与理科兄对抗。
谭灵回过头来,眼中含着不明的笑意;我没好气地瞪了瞪她:“你别笑我了,我知道自己就一充数的。”她的笑意终于明了,捂嘴的手颤得更厉害。
“别这样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失败乃成功之母嘛,再努力些,说不定就这次就行了呗。”
我抛给她一个“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记得她上学期,上上学期就说过这句话——当时她捧着证书,笑得比夜间星宇还璀璨。这安慰鼓励的话语,每听一次我的挫败感就增加一次。
“……这一次的竞赛很重要,”贾方丈亮了嗓子,“所以某些人别指望着溜,被抓到了,识趣点就别说是四班的学生,免了丢了班级的脸面!”他说这话时瞄了一眼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时间表的那两人。全班一哄而笑。汤宏倒是明白地埋下头,而赵某人却还厚脸皮地一起跟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