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汉子头发被扯得七零八落,掉了好几绺儿,在空中打个旋儿,轻飘飘落在脚下。他何曾在女人这吃过这样的亏,心中忿然,拉过花梓,一巴掌捆在脸上。
花梓没站住,摔倒在地,嘴角沁出血来,脸上又热又疼,立时浮现一个红彤彤的手印,火辣辣的。
她没哭,也没去模那半边脸,只是死死盯着那汉子,勾起嘴角嘲讽似的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为露出这样的笑容,可这个笑容却像极了白玉曦。
“你嫌头发太浓密了是吗?”花梓哼了一声,随手拭去唇角血渍。
那汉子本以为她会坐在地上梨花带雨,没想到竟敢轻蔑地嘲笑他,顿时火气大增,拖着花梓的胳膊将她扯到旁边那间空屋子里,关了门,锁的严严实实,边锁边骂骂咧咧:“娘的,臭婊/子,不跪着求爷爷,爷爷就让你饿个半死,冻个半死,哼!”说罢,带着另外两个汉子忿然而去了。
花梓擦干净嘴角血渍,站起身来打量所在的房间。
确实是间空屋,除了一个破烂花瓶,胡乱堆在墙角的旧布料,一户封死的窗子,再无其他。四处都是灰尘,怕是搁置许久不曾有人住过了。
她觉着脚底发软,也顾不得脏不脏,整个人瘫坐在那堆布料上。身上药劲儿过了,却耐不住饥肠辘辘,依然浑身无力。
“啾啾……”
花梓低头,只见雪球蹭一下跳到她腿上,望着她的脸,仿佛在问她好不好,想来它是趁乱跟着花梓一同进了屋子。
心头一酸,眼泪便扑簌簌掉了下来,此刻只剩雪球了,若自己真的死在这地方,雪球怎么办,她瞧了眼身旁的破花瓶,深深吸了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怕是天已经慢慢黑了,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她周身乏力,经白日里一顿折腾,腰上的伤似乎愈加厉害,疼的钻心。
又过了许久,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听来并不凌乱。
自打失明,耳朵便格外灵敏,即便如今眼睛看得见了,听觉也依旧如常。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却似乎到了旁边的屋子便止住了,随后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想来是有人进了隔壁会客的书房了。
不知来者何人,她不敢轻举妄动,若真是个专卖人肉包子的,她这一嚷嚷,八成儿不等天亮,自己就躺在蒸屉里了。
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想听听声音,探得虚实,到时再酌情考虑是否呼喊求救。
“怎么?做不到?”说话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南宫傲。
对他来说,没有年节,没有家,只有国,若说有家,他只在意他唯一的弟弟。
这会客的书房是悦灵与南宫傲见面私会的地方,杜妈妈并不清楚二人的关系,然依旧遵了悦灵的嘱咐,将中间的屋子空将出来,许是为了防人耳目。
可那些打杂的汉子却不晓得这些,只想让花梓多遭些罪,便将她关在了这个肮脏破烂的空屋里。
“我若不能成事?谁能成事?”悦灵凤眼斜睨,眉梢上扬,端的一副霸气妖精样儿。
“可安排得周全?”南宫傲不急不缓,仿佛这事儿与他没有丝毫干系。
“赐婚自是不在话下,到时会安排妥当,肖郎城内起兵,与南宫将军里应外合,桑王和长公主一死,群龙无首,您说,能否成事?”悦灵美眸闪烁,顾盼流连,南宫傲却目不转睛,丝毫不为所动。
悦灵撅着小嘴儿,娇嗔道:“南宫将军就这般不解风情?”
南宫傲依旧不言语,只品了口茶,摇摇头:“今日这茶有些浓了。”
“那您喝我这杯?”悦灵上扬的嘴角悬着诱/惑的笑容,左手轻轻托起右手的袖子,纤细的手指刚要触到南宫傲的杯子,便被他死死抓住皓腕。
悦灵得意地勾起嘴角,笑得更加放肆,无非是男人,男人好/色,是亘古不变的天性,他南宫傲也并不例外才是,男人老实不老实,终究取决于女人的诱/惑到底有多大。
少顷,南宫傲松开悦灵的手腕,沉吟道:“茶,不可换。”
这话说的看似了无痕迹,却如一块巨石,压得悦灵喘不过气,又生出些无地自容的无名之火。
“南宫将军记得承诺便好。”说罢,悦灵拂袖而去,即便步子急促,然依旧袅袅婷婷,风姿绰约。
南宫傲终究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心中却舒了一口气,看来,可以回晏国好好过年了。
而隔壁的花梓听的不大明白,却也晓得此事非同小可。
大道理她虽不懂,可她知道,密谋害人不是什么好作为,桑国一向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为何加害桑王与公主,不是乱臣贼子便是他国的探子,总之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多时,南宫傲也离开了书房,花梓这才重又蜷回那旧布料处,抱着雪球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她实在太累太饿,腰上的伤又疼的厉害,心中惦念着狼女,却被锁在此处无能为力。
方才原以为可以获救,然听了那二人一番言语,晓得若被发现难保他们不会杀人灭口,便不敢再出声,只怕一个不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她想到那婆子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拉着她去卖身,心里忐忑难安。
忽然瞥见那破旧花瓶,心中便有了主意,忙拾起花瓶,朝地上轻轻一摔。
“啪嚓”一声,花瓶碎片铺了一地,她四下寻找,模索着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片,上头一朵嫣红的腊梅花儿,开的正盛。
她模模那梅花儿,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只觉得胸中气闷,便皱着眉头扔了那碎片,重又找了个没有花纹的,藏到袖子里。
又过了些时候,大概早已暮色四合,月上柳梢了。花梓全然没了气力,恍惚间听到嘈杂的人声。
她睁开眼,却使不上劲儿,只能窝在那里忍着饥饿和腰上的疼痛,渐渐有些意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