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院,因为沈放的死而门罗雀。虽然官府最终证实沈放确实是属于自杀。但是毕竟是死过人的地方,谁还敢轻易的触这个霉头。所以老鸨子到了傍晚站在院门口,就忍不住唉声叹气。没有人上门,这生意怎么做?心里着急,只是干着急,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不时踮起脚抬头看,自己都感觉自己的脖子长了好多的样子。
“娘。”有人叫了一声,老鸨一回头,门口挂着的灯笼照着,正是春红。应了一声,说:“怎么了春红?怎么不在房里呆着,倒是跑到外面来了?”
“嗯,女儿有话对娘说。”春红还没说话,泪先下来了。
老鸨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几天,她是见惯了春红流眼泪,劝也劝不住,只好就这样等着春红自己情绪过去。幸好春红哭了没多一会就强止住了。用自己的手绢擦擦眼泪,落寞的说:“这几天,女儿想起沈放的惨状,就吃不下睡不着,总感觉他的魂魄还在。这种感觉都快将女儿逼疯了。如今所有的人都在说女儿是个不详的人,所以才害的沈放死在了女儿的肚皮上。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有人为女儿而来了。女儿自己也想去出家,以减轻这世的罪孽。所以过来求娘成全。望娘能恩准。”说完深深施礼。
“这——”老鸨的脸阴沉了下来。虽然春红的话也有些道理,这几天,确实听到许多的人说春红不详。不然好端端的一个沈放,怎么就死在了她的肚皮上,而且死的还那么的诡异。只是若是放春红走,她又舍不得,毕竟这也曾经是给自己下过金蛋的一只鸡。突然想,也许以将春红卖出京城,到远一点的地方去。那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京城所生的这件命案,春红照样是以做这一行。
春红看着老鸨子的脸色,哪里还不明白老鸨子心里想什么。连忙说:“女儿知道这些年来,娘养育女儿实在是不容易,而女儿出家,也要四大皆空,有些身外之物带了也没什么用处,所以就留给了娘,娘拿着看看做什么用都行。”说完将手里拎着的一个包裹递给老鸨子。
老鸨子接过来打开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包裹里面,除了些黄白之物,其余的,不是玉就是翡翠。粗略一看,这包东西,折算成银子,怎么也要千两以上了。妓院的每个人,怎么着也会存一些自己的私房钱。这个老鸨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平日并不是特别红的春红,私下里竟藏了这么许多的好东西。思忖再三,用手掂了掂手中的包裹,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吧,春红啊。既然你这么说了,娘就替你保管着,什么时候你回来了,娘再给你。现在你执意要走,娘也不拦着你。但是有一句话娘要告诉你。娘做这行做了这么些年,经过的见过的太多了。都说跳出火坑跳出火坑。是跳出去的,怎么知道是不是比火坑还要凶险。以前你也许不知道,有个叫崔荣的丫头,生的是倾国倾城,平日也是心高气傲。最后被官家的公子赎身,做了填房。是没过半年,生生就让大房给折磨死了。而口口声声对她好的那个良人,却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管她的死活。娘跟你说这番话,除了说男人靠不住之外,也想告诉你,但凡是人,总是觉得做过妓院的女人不干净。就算是你说看破红尘要出家,是到哪里人都还是嫌弃你的,就连出家人也不例外。所以。娘还是劝你,小心点。真的出去了。一定要记住:逢人只讲三分话,不抛却一片心。明白吗?“
春红看着老鸨子,不管老鸨子是不是为财,也不管她平日是如何对自己刻薄,至少这个时候,她说的这番话,是真的,情真意切。这让春红很感动,点头说:“谢谢娘提醒,女儿记住娘说的话了。也明白娘的良苦用心,请娘放心。”
老鸨子看着春红,突然生出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悲凉,点了点头说:“那你去吧,收拾一下悄悄地从后院门走。娘会关照他们,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春红行了个礼,转身进去了。老鸨子看着春红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再转回头的时候,身后大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吓了一跳,灯光下,认出是前些日子来找赛妆红,随从还打晕过王公子的那位。脸上连忙堆满笑容:“哎呀这位爷您来了。您看上次您来的匆忙,我也没有问问爷的名号。真是失礼的狠——”还没说完,男子一抬手,手上已经多了一锭黄橙橙的金子。打断了老鸨子的话问:“赛妆红在吗?”
“在在在。”老鸨子看到这锭金子,眼睛都笑没了。春红是谁都不知道了。只看到这男人出手阔绰,在她看来,就是一尊闪闪光的财神爷。一伸手将金子拿到手里。还没继续高兴,就看到这男子带着随从迈步就往里走。想起赛妆红古怪的规矩,赶紧喊:“哎——这位爷留步,赛妆红姑娘说过,但凡找她的人都要先通报她知道,若是她不答应,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见。所以还请这位爷不要见怪,稍等片刻。”
那男子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说:“不用了。对赛妆红而言,我是不用通报的人。这锭金子看来还不够大,居然堵不上你的嘴。”
男子身边跟着的随从听了这话转过身,将追过来的老鸨子手中的金子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在老鸨子惊诧的目光中,一手捏着老鸨子的下巴,将那锭金子直接塞到了老鸨子的嘴巴里。
“呜呜呜”老鸨子说不出话来,只是惊恐的看着那个男子带着随从径直去了,老鸨子想起一下子就晕过去卡壳的王公子,这个男人脾气古怪,虽然出手比较大方,但是也要有命花才行。想到这里,老鸨子打了一个冷颤。脚下生根,再也不敢往前挪动半步去跟着那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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