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女乃娘一起将弟弟哄睡后,云菀沁跑到后院,终于在好友面前号啕大哭,宣泄悲伤。
“子菱!我没娘了!我以后都没娘了!这世上,再也没人真心的心疼我了……”
沈子菱被好友的悲痛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忍痛抱着云菀沁。
云菀沁哭着,只感觉一只大手覆在自己秀发上,轻轻抚模。力度的轻重适宜,刚中带柔,让她慢慢镇静下来。
一个浓眉大眼的英挺少年站在面前,是陪沈子菱一起来的沈肇。
泪眼朦胧中,云菀沁听见沈肇说:“没了娘,今后你多个哥哥,我如何保护子菱,今后便如何保护你。”
夕阳中,余晖融融,灵堂的凄冷,父亲的薄幸,姨娘的黑心,在这一刻的温暖下,暂时化为乌有。
今后,你多个哥哥。这话,她哭完就忘记了,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更是将年少时的这份记忆冲淡了。
原来,沈肇一直还记得,真的在履行兄长的责任。
可,前世……他又为何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携妹出京?
回忆至此,云菀沁眼眶有些湿润,心中却疑窦重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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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夏侯世廷从小厢房里出来。
院子外,施遥安早就在毗邻的古柏下守候,见王爷出来,试探:“看来那位云小姐,已经与三爷熟了?这可好,慢慢的,便能与许慕甄搭上关系了。”
“算不上。”语气淡如水。那女孩,并不容易轻信人。
“啊?奴才看,三爷与那云小姐在里头待了半天……云小姐出来时,还一脸的轻松愉悦呢。”
夏侯世廷唇角一勾,借助自己来帮她完成难题,她当然轻松,当然愉悦。这女子,碰到个能用的人都不放过,当真圆滑得很。
许慕甄,他想要招揽在麾下,而这女子,却是他收获的意外之宝。
背手走了两步,在弯曲游廊上,夏侯世廷停下来。
跟在身后的施遥安听主子若有所思地开声:“遥安,想法子买通宫中太监总管,换掉母嫔身边原来的那一批侍婢,再叫蕊枝选几个心月复丫鬟,老练聪明一点儿的,送到宫中贴身伺候母嫔。”
施遥安明白了夏侯世廷的意思:“是,三爷。”
夏侯世廷胸口一块石头豁然落地,又生了些莫名自嘲意,居然把那初次见面的丫头的话听进去了,——前脚刚分开,后脚马上照着做?
还真是……活见鬼了。
——
云府翻天覆地。
云菀沁那天回来后就再没见过云菀霏,妙儿打听后,过来偷偷传信儿,说是老爷黑着脸把她拎了回府,直接塞进闺房里,这次可不是单纯锁门,直接钉死了门窗,又叫两个壮汉护院在门口守着,每日叫下人去送一餐饭,任云菀霏哭嘶了喉咙也不去看一眼。
白雪惠知道事儿太大了,这次别说梨花带雨地求情了,抹脖子上吊都没用,当天一回府,蔫条儿一般,被下人扶进了院子。要是说上次女儿被家法处置,白雪惠是故意装病博老爷怜悯,这次便是真的气急攻心,加上暑热一袭,一病不起了。
女儿虽然被宠得刁蛮任性,但也不至于这般沉不住气啊!寿宴那天她明明被锁在家里,怎么会跑出来?
白雪惠越想胸口越是憋闷,陶嬷嬷手指伤势还没好,破抹布似的甩在柴房里,她身边也没个贴心人儿安慰,更是一蹶不振,爬不起来。
后院无人打理,云玄昶叫方姨娘操持中馈,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前会协助主母料理家务,学习经验,以便出嫁后在婆家及时上手,所以也叫云菀沁搭一把手。
方姨娘原本是许氏的大丫鬟,闺名月蓉,负责贴身伺候。
许氏身子垮了,自知时日不多,怕自己一走,白雪惠若是霸占了后院,一双儿女会受苦,想来想去,临终前两个月,许氏将方月蓉主动给了丈夫,叫云玄昶收了房,至少能叫白雪惠分些心争宠,不会将矛头只对着云菀沁姐弟。
这事儿让白雪惠气得银牙崩碎,知道许氏不怀好心,当了夫人后,对方月蓉便是呼呼喝喝,非打即骂。方月蓉平日唯唯诺诺,生了女儿云菀桐后,母女两个更是就像白雪惠和云菀霏养的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这天全家聚在一起吃晚饭时,云玄昶给方姨娘和云菀沁吩咐了两人打理中馈的任务。
云菀沁望了一眼激动地满脸涨红的方姨娘,平静道:“女儿一定好好协助姨娘。”
方姨娘还真的是激动得不行了。
白雪惠善妒,又会耍花招迷惑男子,将云玄昶霸占得死死,所以这些年,方姨娘大半时光都是独守空房,只有白雪惠小日子来了,不方便伺候老爷,她才能享受一点儿雨露。这次因为云菀霏的事儿,云玄昶怄白氏的气,分房了几天,天天来她春霁院这边,二人温存了几日,感情回温了许多,已经得了便宜,现在老爷将管家大权交到自个儿手里,更是喜出望外。
自己当奴当婢了大半辈子,又被白雪惠打压了这么些年,难道,好日子终于来了?方姨娘咬着手帕,笑意止不住的往外溢。
回春霁院的一路上,云菀桐见姨娘喜不自禁的样子,还有点儿不敢置信,嗫嚅着:“爹真的叫姨娘主持中馈?”
“这还有假?你这孩子,哎……没听老爷说么,夫人病的这段日子,后院各项开支用度调配,全是我说了算!”方姨娘得意地说。
“不是还有大姐吗。”云菀桐弱弱道。
“嘁,”方姨娘不屑一顾,“她迟早要嫁人的,泼出去的水,算什么?老爷说了,我做主!她只是搭个手!你这孩子,怎么就是听不进重点呢?”
“喔。”云菀桐心里也跟高兴,亲娘出头,也是她出头了。
方姨娘怜惜地看了一眼女儿,想自己生的桐儿,并不比谁差,还有股娇娇柔柔的美态,偏偏因为是个庶女,这些年受足了云菀霏的气。
想着,方姨娘哼了哼鼻腔:“那个二姑娘名声都臭了,破鞋而已,不值钱了,老爷再疼她也不中用了!至于那大姑娘,连个亲娘都没,大少爷还小,不能依靠,俗话说,丧妇长女不可娶!桐儿啊,云家,如今就只有你最拿得出手了!她们两姐妹争的慕容泰算什么?你改明儿给娘找个皇亲国戚!娘就享福了!”
云菀桐听了方姨娘夸赞,娇羞一笑,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