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瑞德在纸上写了很多东西,转回头,又勾勾画画,重新找了一张雪白的信纸,开始用他特有的字体在上面写下他要写的东西。
瑞文研读心理侧写的时候抬起头看了瑞德一眼——自从变成狼人之后他的眼神也跟听力还有嗅觉一样非常灵敏,所以那一瞥就让他看见了瑞德正在写的东西——那是一封信,一封写给母亲的信。
因为研究侧写,瑞文很轻易就断定了那封信是写给瑞德母亲的。从字里行间的措辞以及信里所写的内容来看,瑞德渴望向他母亲倾诉可又不想去面对她。这是个很有趣的心理学案例。
不过高登却在一旁说了一句话:“瑞文,我们组内的人不给彼此做侧写。”
这句话让瑞德也抬起了头,不过瑞德没有多想,他只是笑了笑,冲瑞文点了点头。
很快,飞机降落在洛杉矶机场。
瑞德通过电话告诉了他的高中同学帕克-唐尼,说他跟他的朋友们大概在晚上的时候过去他的画廊。
帕克表现出了十足的欢迎。
“我们可以先吃点东西。”高登提议。他这次行程除了是给洛杉矶警察局做培训之外,还有种带孩子的意思——两个大孩子,一个二十四岁像十四岁,一个十九岁但有点儿三十九岁的沉静却在个人生活上跟九岁也没区别。
在瑞德热切的注视下,高登选择了一家咖啡店,他进去选了意面,而瑞德则选了蛋糕跟三明治,至于瑞文……他强烈要求给他来三份三分熟的牛排不加任何青菜。
高登低下头,不忍心看瑞文的盘子。瑞德也一个劲儿地灌自己加了一倍糖的咖啡……只有瑞文,对面前的牛女乃表示了十分的欢迎。
虽然瑞文的饮食习惯有点问题,但是高登表示理解,瑞德也用各种文献指出了他这样做的科学性——在他们看来,瑞文应该算是在保护区长大的孩子,而保护区里总有一些特别的习惯,这其中当然包括饮食。
所以,这一顿饭基本上只是高登跟瑞德觉得不太好接受,吃过了饭,他们这才让洛杉矶警署的人来接。
大概也只有五分钟,一辆黑色的克莱斯勒停在了他们三个人的面前。
副驾座边上的门打开了,探出一个黑色的头:“嘿,你们是FBI的?上车吧!”说着,他打开车门蹦了下来开始动手帮他们放行李,“维斯,你下来帮个忙好吗?!”
“特拉维斯,你一个人就足够了。”被叫做维斯的人从车里走了出来,这是个白得不能再白的金发男,穿着三件套,扣子扣在领子的最顶端,“这可以让你发泄你发泄不完的精力避免局里的姑娘们每天给你带过期的巧克力!”
“嘿!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特拉维斯举起瑞文拉着的那个巨大的装满了书籍的箱子,把它塞进了后备箱里。
三个人上了车。高登马上就对这两个人做出了判断,再加上这辆车,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两个警察一定是每天都吵架了,而且白人警察应该是有强迫症,做警察之前,他不是律师就是检察官,至于黑人警察……他身上有着德瑞克-摩根的影子。
瑞德坐进车里,第一件事他就是开始对洛杉矶的所有书面介绍进行了一番评论,并且准确地说出了来接他们的这两个人的身份以及刚才可能在做的事情:“这附近有个心理治疗室……嗯……我是说,你们两个……”瑞德在聒噪了别人二十分钟后,终于开始提问题了,“是一对吗?因为我在登机前调查过整个洛杉矶的心理诊疗室,这附近的这个心理诊疗室在二十分钟前结束的治疗应该是婚姻咨询时间……我不是说你们需要治疗……”
“哇哦!该死的你是百科全书吗?”特拉维斯回头,古怪地看了瑞德一眼。
“不,他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瑞文直接否定了特拉维斯的推断,“实际上你们两个作为搭档,而且从你坐在车里的姿态看得出来你们两个绝不是临时搭档,所以,当你喊他去帮忙而他的表情……嘴角细微地上翘,眼角周围出现皱纹,还有下巴抬起的角度……这些都可以断定在刚刚二十分钟之前他一定是被你惹毛了……而搭档之间很难惹毛对方,但你们刚刚衣着得体,这就代表你们没有办案,所以,高登推断你们俩一定是经常吵架,他也说了,不过你们没有听到。”
“哦,瓦肯听力。”瑞德尴尬地笑了下。
“伙计!我们不是一对!我们就是……有点儿问题,头儿决定我们有点问题就把我们扔去做咨询了但实际上我觉得完全不需要!”维斯一边开车一边快速回答,“但是这是头儿的决定,我们需要服从,这是规则!”
“去你的规则,你就是不懂变通!”特拉维斯又开始跟他吵了。
的确,他们俩之间就是有问题!
到了警局,局长很热烈地接待了他们,虽然局长有着啤酒肚,还一身的熏香,但是他的热情弥补了他的不足:“他们两个真是让我头疼,不过他们俩绝对是这里最好的警探了。”
“是啊是啊!”特拉维斯直点头,“而且,FBI的本事确实很流弊,我们算是见识过了。”说着,他特地指了指瑞德,“百科全书啊!”
“我只是……”
“行了,天才!”瑞文拉过瑞德,“不是去你朋友的画廊吗?我们走吧,高登已经等着了,也许他能收藏一副他喜欢的画呢!”
到了警局,他们提出了FBI给他们使用的SUV,这样也有利于出行。
至于那一黑一白的搭档,他们俩对绘画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但跟高登说好了,参观完画展,他们倒是可以一起喝一杯。
到了画廊,瑞德站在每一幅画前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笔触跟构图,至于其他,他根本就无法理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把一个女人的头画在一头牛的身上就是完美的牺牲了,他更不懂为什么一张脸要被劈开成两半就能代表画家对现实的逃避了——其实睡一觉不是逃避得更彻底?
瑞文跟在他身边。
“感受到了什么?”一个不知名的人问他们。
“画画的人手腕一定受伤了,这线画得太抖了,不符合数学规律。”瑞文很认真地回答。
知己啊!
瑞德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不知名的人骂了一句:“白痴。”然后转身离开。
“你们两个被骂是白痴了。”高登一旁很开心,他很少这么开心地笑了。
“‘白痴’这个词明显是带着主观色彩的,实际上……”瑞德还要继续说却被打断了,他只好讪笑了一下,转身跟瑞文一起找了个比较清静的地方坐着。
因为瑞文在米国的传统意义上还是未成年,所以他只能喝果汁,但是果汁对于狼人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他也就提议要跟瑞德出去走走——刚走出画廊,他们就遭遇了一个叫做莱拉的美女。
莱拉是个小明星,长得漂亮极了,一头灿烂的金发,看起来就是那种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类型,面对这样的美女,瑞德简直不知道该把手放到哪里才好。不过莱拉的注意力似乎被瑞德吸引了。
回到住处,瑞文提到这个的时候,瑞德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只是高登的脸色不太对。
“瑞德,瑞文说得没错。”高登给自己倒了杯水,“那个莱拉的确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瑞德沉默不语。
高登也没有办法,毕竟他无法把那种伤害瑞德的话说出口。瑞德不是一个吸引人的男人,甚至他还不算是个男人,即使他聪明善良,极富同情心,乐于助人……但是这样的品质不代表能吸引美女——莱拉是个美女,美得可以登上好莱坞的招牌的那种。
“瑞德?”晚上的时候,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是瑞文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他虽然对于自己的人际交际没有什么否定看法,但是……他认为,瑞德作为一个低情商高智商的社会交际恐惧者,应该十有*是误会了他的话,所以,他现在就站在瑞德的门外。
瑞德刚刚洗完了澡,正准备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他挂上门链,打开了一条缝,看到门外站着的正是瑞文-怀特沃夫,这让他瞬间就尴尬了起来。
要知道,刚刚他回房间时候因为生气,根本就没跟怀特沃夫说晚安,而现在怀特沃夫就站在他的门口!
难道对方是来跟他讲道理的?
瑞德窘迫极了。
“瑞德博士?”瑞文站在门口问了一声,“开门好吗?”
“呃……你还没休息……哦,我是说已经很晚了……”瑞德懊恼地低下了头,“好吧,你有什么事?”他打开门,让瑞文进了房间。
瑞文走进瑞德的房间之后也十分尴尬,尤其是在瑞德还湿漉漉的情况下。
“嗯……有什么事?”瑞德问。
“关于明天的培训……我也是新人,你知道的,我是来问问……我需要准备什么吗?”瑞文试图使用一个正常范畴的社交辞令来引入他们的话题。
“不需要特别准备,你记住的那些东西都很有用,还有……按照习惯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准备一杯咖啡,你知道的,八点之前必须要到警局。”瑞德抿着嘴唇提议,“除非你晚上不看书。”
提到看书,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瑞文这才打开话题:“博士,我之前提到的事情并不是针对你……”
“呃……不用解释,我知道的……我……”瑞德又一次低下了头。他一直认为自己作为一个书呆子是不会讨人喜欢的,能加入BAU是他最大的幸运,而女孩子……的确,他从来都没想过会有美女对他钟情——也许,那个莱拉也只是像她十一岁的时候遇到的校花一样想要看他当众出丑,仅此而已。
“不,你不知道。”瑞文直摇头,“你知道我的专业是东亚语系对吧?”
瑞德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瑞文还在继续说:“在我看来,这完全不是你的问题,瑞德,你没有任何问题。聪明人总会被误解,蠢货才会集体攻击说出那些自己不懂的话的人,想想那些科学先驱者,你已经幸运无比了对吧?但是,我们至少可以看着那些沉醉在毒品跟肉亻本上仍不自知的笨蛋们嘲讽他们一句:碧池。”
说着,瑞德跟他一起笑了起来。
“而且,靠体力欺压别人的都是弱者,”瑞文拍了拍瑞德的肩膀,“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们没眼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