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停止运转、红色告警灯闪烁,就是没什么机电知识的人也知道出现异常了,只是大家不知道是机器本身出了故障还是郭艺身体出现了问题。
彭华鼎安慰六神无主的王璐道:“不要着急。这里是医院,有这么多医护人员守在这里,郭艺肯定不会出事的。”
可是,他的安慰显然无用,因为王璐看见那些医护人员和刚进入手术室的副院长都几了,虽然他们尽力掩饰,但惊慌还是明显地写在他们脸上。
操纵设备的医生将机器电源关闭再打开,等待一会,见故障依然,又关闭再打开,但设备就是不运行,只告警。
有医生和副院长低声商量几句后,一起急切地从手术室里冲出来……
王璐努力控制着自己,先镇定地走出去,等郭艺看不到她后立即冲进休息室指着许集贤的鼻子急切地问道:“快告诉我!她有没有危险?……,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担心手术室里的郭艺听到,王璐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但她的话虽低却充满了坚决,甚至她身上还散发出了一种不容抗拒的气质,与之前那种娇娇女的气质完全不同。
许集贤显然不愿意说出真实情况,要知道旁边有一个跟着王璐他们过来的记者呢。
面对王璐动作的坚持和目光的逼迫,面对记者的好奇和兴奋,许集贤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犹豫了好久,才说道:“机器出了一些小故障,只是机器出了一些小故障,病人……捐献者郭艺没事,她肯定没事……,你放心,问题我们会解决,一定会很快解决……”
不过,怎么听都怎么觉得他说的话没底气,有点发虚,说的都是模棱两可的套话。
王璐追问道:“你们在修理吗?可我没看见你们派技术人员过来啊。”
许集贤连忙说道:“正在处理,正在处理……”但他随即对王璐和彭华鼎恳求道,“两位,麻烦你们坐回观察室好不?现在我们的设备出了一点问题,郭小姐如果看到你们两个都离开了,她肯定会惶恐、会害怕。这对她的身体会不利……”
王璐和彭华鼎知道许集贤说的有道理,应该首先安抚好正在接受手下的郭艺,而且他们围着许集贤这么急切地问来问去,很可能干扰他们处理故障,耽误手术的进行。
王璐略一思考就把彭华鼎推了一把,让他去观察室坐着,让郭艺能看到他,减少她的恐慌心理。因为分离机被医生用一道屏风遮住了大部分,郭艺看不到设备上的告警灯,因为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设备出了问题。
彭华鼎顺从地回到了观察室。
他从小就认为医院和医生是很神圣的,除了听老师的话就是听医生的话了。虽然现在许集贤一脸的慌张,但彭华鼎从内心里却相信医生一定能解决目前的问题,并没有产生越俎代庖代替医院维修设备的想法。
而且,彭华鼎今天一进医院看到记者,所以他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医院是在作秀,甚至认为许集贤现在表现慌张也不过是为了制造一点紧张气氛,以争取更大的新闻价值。
在他看来,医院的设备肯定是质量最好、最稳定的,它们轻易不出故障,就算出故障,医院也会马上修好,毕竟人命关天。
等彭华鼎进了观察室,王璐对许集贤问道:“这种分离机你们医院自己能修吗?”
许集贤很郁闷地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们……我们要是能修就好了。不过,我们正在联系厂家……”
王璐脸色大变,急忙问道:“这台设备是德国进口的吧?他们有技术员在南山市?”
如果是别人,许集贤大可继续用闪烁的语言来遮掩,大可对她的问话不予理睬,可是面对王璐他却不敢,因为她本身就是做进出口生意的,对进口国外设备的流程可以说是门清,拙劣的假话根本骗不了她。
加上记者的镜头对准他,他只好实话实说道:“我们是从五羊市一家经销商手里购买,可他们只负责卖设备,没有维修技术也没有维修人员。刚才我们与他们联系,他们说马上联系德国厂家,看国内有没有他们的维修人员在附近……”
话还没有说完,他如被人抽出最后一丝力气,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更是变得灰败,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是真急了,并非彭华鼎心里所认为的在作秀:
造血干细胞从郭艺——捐献者——血液里分离出来后,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将它们注入到受者——也就是白血病患者——的血管里,才可能使患者重建或恢复正常的造血功能,使白血病患者恢复造血功能,才能治愈这种死亡率奇高的疾病。
在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的时候,捐献者和受者必须同时进行。捐献者事先要打动员剂,以激化血液产生更多的造血干细胞;而受者则要做更多的准备工作,最为主要也是最为危险的工作是必须对患者进行大量剂的化疗。
要通过化疗将患者体内的白血病细胞进一步杀灭,要彻底破坏患者机体的免疫机制、彻底破坏患者原来存在的那一点点造血功能,以便于供者的造血干细胞进来后迅速发挥作用,而不是被受者的白细胞所吞噬,被患者所排斥……
正因为免疫机制被彻底破坏,患者就没有了任何抵御病菌的能力,只能生活在无菌空间里存活四十八个小时……
造血干细胞从捐献者体内分离出来后只能保存二十四小时,而接受造血干细胞的患者只能存活四十八小时,加上这次接受移植的白血病患者位于西部省份省城叫长安市的一所大医院,离这里有一千多公里,造血干细胞必须乘民航飞机运送,一天只有一趟航班,这就让时间显得非常紧张。
如果这台造血干细胞分离机不能及时修复,不仅这里的捐献者郭艺有可能出现医疗事故,更主要的是远方的患者会因为耽误治疗而死亡。
本来患者一方是希望郭艺到患者所在医院进行造血干细胞分离,但郭艺不愿意让父母知道了担忧,也不愿意长途奔波耽误自己的工作,加上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害怕,因此她不愿意飞越千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坚持在自己熟悉地方进行手术。
因为郭艺是免费捐献,捐与不捐都在她一念之间,面对不差钱而有强大家庭背景的她,无论是患者家属还是慈善机构自然都得尊重她的意见,不能也不敢强迫她。
而且,所有骨髓移植的机构都有一个规定,那就是为了避免产生各种纠纷,骨髓移植前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容许捐献者和接受者见面,必须进行异地移植。
这些麻烦仅仅是从技术层面来说的,许集贤之所以如此惊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手术关系到他的仕途和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