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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先试试这颗丹药的效果。”龙胤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今夜便是你我洞房花烛,此药使用正当时。只要你乖乖配合,到时候我会让你看见,你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无比美妙的效果。”
“何必如此不信任呢。”景横波拈着那丹,笑吟吟瞟他。
“只要你顺利与我双修,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他唇角浅浅一勾,“否则,我宁可毁去,这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份齐全灵药,再无第二人可帮你练齐这丹。”
景横波听得目光灼灼,热切地伸手要拿,龙胤手一缩,将盒子收了回去,只抛了一颗洗颜丹给她。
“这颗白色的,是固元丹。治疗一切经脉损伤,内气阻淤,走火入魔,经脉断续之疾。得此丹者一生不会走火。”
“这颗紫色的,是九转丹。转一切体内逆行真气,抚平血脉丹田之内的燥息。是天下所有内息紊乱者的圣宝。”
“这颗红色的,是洗颜丹,淘洗肌肤之用,属于紫阑藤和雪灵草的综合功用。可以淘洗肌肤,令肌肤上一切暗沉、伤痕、斑点都完全消失,实现真正的肤白如雪。且永不改变。”
“这颗青色的,是明眸丹,服之目力大涨,且眸光如水,神采动人。”
“这是提颜丹。”龙胤一颗颗把丹药拨弄给她看,“可以提拉你的肌肤,让你受损的肌肤恢复正常,纹路消失,甚至更为细腻。”
景横波喜笑颜开——这丹药得来可谓千辛万苦,总算自己容貌恢复有望。
龙胤一颗颗将丹药装起,托在掌心飘然出门,对眼巴巴守在门口的景横波道:“幸不辱命。”
这三天内,炼药的鼎炉的火焰也在燃烧,三天三夜之后,鼎炉的各个出口,滚出滴溜圆的各式灵丹。
冥冥之中命运奇巧,只怕当初在王后面前自刎的商成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信守家风和承诺,却因此被人看中,成全了家族的再度繁荣。
当然,将来商悦悦若外嫁,商国便很可能面临彻底分裂,但对于商成那一系来说,王位本来就是意外之喜。他们本是带罪破落贵族,只求平安度日,何曾想一朝风云突变,忽然就坐上了商王宝座,直到那孩子登上王位那一刻,他们依旧浑浑噩噩,如在梦中。
这当然是玉无色的如意算盘,他才不愿意娶个女王,自己做个抬不起头的王夫,商悦悦的性格,也不适合掌握权柄,还不如坐拥土地城池,十里红妆外嫁。嫁给他那就更好了,便宜他版图得了扩张,有了财大气粗的媳妇从此不怕老妈,又免了入赘粗腰大**的王菊花。
当然,在将那顶沉重的王冠,戴到那莫名其妙的一家子头顶之前,玉无色和商悦悦,和对方做了一番长谈,秘密达成了很多协议。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最为富饶重要的相当一部分商国土地城池,被赐给了商悦悦作为公主采邑。
现在商国王族直系血脉男丁已绝,剩下的选择只有旁系。玉无色果然和她一样,经过观察,觉得推出一个傀儡比商悦悦直接上位要好。在听说了紫阑池发生的事件之后,他也选择了那个在王后面前自杀的商成的幼子,过继给商略作为继子,成为继承人。
景横波对此喟叹——血脉遗传的力量是强大的。商国王族是她见识过的最能搞事擅长杀戮的王族,一个家族的人都好斗残忍嗜血,杀来杀去,最后的结果就是杀干净了自己。
成亲的事情准备了三天,商国王子们的争斗也进行了三天,三天内,商略的两个儿子,先后各自暗杀对方十次以上,组织起一定规模的战斗三次以上,在短短三天之内,成功地折腾出了一死一残废的结果。
龙家迟早是要复兴的,复兴的龙家家主,该属于千山龙氏,复兴后的第一代家主,该属于他龙擎。哦,未来会叫龙胤。
便是龙家子弟又如何?肯定不是龙家分支,那就是龙家嫡系的那个残存的子弟。嫡系和分支本身就关系淡漠,分支如今好容易有了重新出头,取代嫡系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至于那斗篷人,为什么要引一个龙家子弟来紫阑池,为什么要他帮忙留下这个龙家子弟,以及他们想留下那人,到底是为了杀死他还是为了那池下的池,他不想管,也不关心。
留下之后的后果,他不管。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位可能也是龙家子弟。龙家子弟都知道这个“胤”字的特殊含义,所以,知道紫阑池有一个龙胤之后,一定会来。
所以紫阑池原本没有那么快关闭,是他在看见那个女子之后,当即关闭了紫阑池,将她身边那男子留在了紫阑池中。
对方表示,会给他提供一个适合双修的女子,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女子身边的男子留下,带这个女子出去。并且对外宣称自己的名字叫龙胤。
身边的这个小太监,是他的合作者。早在前几日,这个小太监,披一件斗篷,出现在紫阑池,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他的名字叫龙擎,但他觉得,双修成功之后,他便有资格成为龙胤。
龙家名字,以“胤”字最为尊贵,因为那是始祖名字中一字,向来只给血脉特殊的龙家嫡系子弟,他们这种旁支,根本没有资格。
“何须冒认?那名字,迟早是我的。”龙胤薄唇一抿,满满自信。
那小太监笑了笑,语气并不恭敬,“哦,如此风骨,失敬失敬。不过龙家既然这般高傲,为什么又愿意和我等合作,冒认龙胤之名呢?”
“不行。”龙胤断然道,“炼药何等精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胡乱掺入别的药物,未必能出来你要的效果,反而会毁掉紫阑藤等药的效用。”顿了顿,他又冷冷道,“再说我龙家人,不做此等下作之事。”
“你这丹药练的时候,可否加点别的东西进去,做出些别的效果来?”那小太监忽然开口。
他身侧有个小太监模样打扮的人,在默默往鼎炉中添炭。
即将做新郎的龙胤,专注地守着巨大鼎炉,时刻观测着炉火的温度。风门里闪烁的明暗火光,映得他眉目不定。
当耶律祁裴枢在宫外猜疑的时候,商国丹宫密室里,炉火正熊熊。
宝台山护卫一撤,耶律祁裴枢等人也就回来了,不过却被阻在宫外,景横波不让玉无色告诉他们,自己要成亲的消息。
景横波瞧着,颇为欣慰。心想玉无色和商悦悦其实挺合适,那熊孩子胆大包天,缺乏三观,商悦悦却极善良,虽柔弱却不失原则,有她这么润物无声地感化下去,熊孩子说不定还能回归正路上来。
紫阑池已经关闭,又出了这么大的事。玉无色那个狼崽子表示,干脆把整个宝台山关闭,让那些护卫都死在里面,以免消息泄露。商悦悦这次没听他的,选择撤出了所有护卫,并将这些护卫立即远远发配了出去,永远不许回王都。玉无色嗤笑了半天她心慈手软,最终也是同意了。
景横波默默望天——到底谁不要脸?
玉无色一听她要在商国宫廷里和那个叫龙胤的家伙成个亲,一开始有些讶异,随即积极准备,景横波听见他一边下令要辟出一间宫室操办喜事,一边嘎嘎嘎地笑,得意洋洋地道:“成得好!气死那三个不要脸的!”
龙胤倒像忽然有了诚意,要以灵药为给她的聘礼,亲自开炉造火,拿紫阑池采来的诸般药材练药,景横波正中下怀,她得了药草,却不知道怎么使用,龙胤在商国那么多年,自然是炼药高手。
有种你一辈子呆在那池子底下,姐嫁人你也不出来!
景横波越想越懊恼,她觉得宫胤那时应该来得及暗示她一句,这货一声不吭,让她误会他出事,是不是有意报复?
现在真的是没法出手了,上头已经关闭,下头地下池到底通向哪里谁也不知道,她只能等宫胤自己出来。
景横波猜着,宫胤一定是在紫阑池封闭的当时,看见了池下那座池的泉眼,以他的眼力,肯定能看出那才是真正的宝地,但时间当时已经来不及解释,他抛出紫阑藤,自己趁着紫阑池封闭底下水位上涨那一霎,下了地池。
正因为那一处地下池没人下去过,所以封断后的紫阑池,一直被认为是绝路。
只有当紫阑池关闭之后,因为巨大山石封断,地形发生变化,紫阑池下的深池水位上涨,会让人发现那一处水眼,但想要下去,还是得绝顶高手才成。
商悦悦现在掌握宫廷,商王的寝宫,她当然进得去。龙胤精通机关,帮她找到了藏在商王榻下鞋板夹层里的紫阑池详解。她这才知道,紫阑池下还有池,那池就是商国能盛产各类顶级药草的真正宝地,如紫阑藤等名药,都仰赖那一处池土壤和水质生成,只是那里漩涡极多,并且和紫阑池之间有相当大距离的断层,便如下有深渊的巍巍断崖,一般人下不去也看不见。
景横波趁着他大搞商国王室的机会,在商国王宫里大肆搜刮,反正马上这座宫廷就要成为她姨侄的了,不拿白不拿。
但是不得不说,玉无色作为翡翠女王从小作为储君培养的唯一儿子,对于政事比商悦悦强多了。他先谄媚地表示波波姨姨辛苦,且入宫休息,一切事有他操办,一定将功折罪。一转身便以主人翁姿态,下令封锁商王死亡消息,尸体秘密存放,以冰棺封存,严控宫中诸宫眷,取走商王玺印,将商略的两个儿子分别召入宫中,私下接见,对他们两人都说准备立他们当王太孙,只是需要考察。
景横波看见玉无色大摇大摆揽着商悦悦过来,就很想把英白立刻提溜过来,让他瞧瞧他的好儿子。骗大神骗不来,现在开始骗人家黄花闺女了。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大言不惭地吹着牛,说着说着,就揽上了商悦悦的腰,那姑娘羞涩的垂下头,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地娇羞,却没有挣月兑。
“啊哈哈哈这事简单。你让你哥哥的两个儿子先去争嘛,那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争赢吗?一定会闹得乌烟瘴气,到时候你来收拾残局。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不帮你谁帮你呢?”
她问商悦悦的意思,那姑娘却忽然红了脸,说自己还想和人商量商量,景横波还想着这姑娘这么内向怯弱,亲人又死绝了,还能和谁商量?结果没多久,就听见了玉无色的公鸭嗓子。
商家的那一支,倒还靠谱。商悦悦如果能处理好这事,可以当个又不必站在风口浪尖,又能掌握实权的长公主。
景横波忽然想到了那个,不肯顺从王后,在王后面前抹了脖子的商成。
“大哥有两个儿子。但是性情顽劣。还有一支,”商悦悦茫然地道,“原先带罪流放,后被赦免回国。现在是空头王爵,也就每年重大节日才见一见。”
“商国还有没有直系王室子弟?”景横波觉得头痛。
那孩子脸色更惊恐。
“女摄政王?”
那孩子头摇得如拨浪鼓,“王室有法令,不允许公主继位。”
“你做女王好不好?”
结果那孩子茫然摇头。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她已经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商悦悦,好心多问了一句。
她模着下巴,哀怨地想着商国这事传出去后,自己的王室灾星之名只怕要更出名了。
这孩子一看就是撑不起来的,不像和婉外柔内刚,关键时刻自可扶持上位,这位扶上去,只怕没三天就死于非命。
景横波心中叹口气,觉得商国完了。
她当场软在了马车里,一摊烂泥也似再也扶不起来,景横波喊她,叫她都没用,直到狠狠捏了她一把,她才悠悠转回魂来,浑身抖如筛糠,小脸煞白如纸。
当商悦悦看见父母兄弟的尸首,一排横陈在自己面前时,整个人都傻了。
景横波并没有直接入宫,她以商略的令牌,让人请商悦悦出宫。
……
“成交!”
景横波“啪”地一弹指,也笑。
龙胤瞥她一眼,冷笑一声,“那便依你。”
“抢婚又怎样?堂堂龙家子弟,自己的东西都护不住,练什么双修。”
“你如果指望有人抢婚的话,你就失算了。你我成亲不成,你休想得到双修之法。而且我还有办法,让你的阴寒之气提前爆发。”
“你怕我玩什么花招?堂堂龙家子弟,连成亲都不敢吗?”。
“你要玩什么花招?”
“不用了,就在这里。现成的商国王宫,不用白不用。我和商悦悦借下地盘便是。”
“那你和我立即回龙家大宅去成亲。”
“你说双修我就和你双修,你当我是什么了?人尽可夫的妓女?我好歹是个女王!”景横波扬起眉,“你们把女人看成机器,把婚姻看成任务。可这对女人不公平。为了我的尊严,为了我的未来,你必须适当安慰我,明媒正娶,给我一场说得过去的婚礼,让双修变成夫妻义务,我这心里才过得去,否则,免谈。”
“什么?!”
“光这个还不够,我还要一场盛大的婚礼。”
“帮你去除真气里的阴寒邪气,帮你获得紫阑池的秘密。都会做到。”龙胤不耐烦地道。
她双手拢着袖子,笑吟吟地道:“行吧。我想通了,双修就双修。但我有条件。”
不过话说回来,宫胤寻找族人多年,也确实受过这人恩惠,这将来遇上,这群人又这么骄矜无耻,只怕还有麻烦。
景横波又呵呵两声,心想双手打烂你的狗头才对。
“你要救那人便救。”龙胤无所谓地道,“嫡系已经灭门,现在我们才算嫡系。你跟了我,回头叫他来拜见就是。说起来我们对他有恩,他如果懂事,该将你双手奉上才对。”
景横波明白了,原来这些人自身难保,潜伏大山,所以后来就不管宫胤了。
“后来那孩子也忽然失踪,我们遍寻不着。之后我们自己家族也发生了一些事,为了安全,剩下的族人分散各地,隐姓埋名,各自生存。为了本身功力的精进,我们都选择名山大川,有特殊沼泽远离人群的地方,龙家的武功需要清净无垢的心境,由不得沾染红尘。”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个。”她含糊地道,“隐约听说过。”
景横波想,这货不知道宫胤身份?好歹当初照顾宫胤十年,没有跟进后续吗?
“你要救的,就是他?”龙胤问。
忒天雷滚滚了。
景横波“噗”地一口喷了出去,咳嗽不止。
“算起来,他该算是我孙子吧。”龙胤若有所思地道。
“呵呵是是,厚道得很厚道得很。”景横波一脸呵呵的表情,心想一个家族不敢收留庇护一个婴儿,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以那种方式扔出去,回头“帮他解决问题”又用那么粗暴的方式,果真厚道得很。
“那是龙家嫡系。龙禹的孙子。”龙胤淡淡道,“龙家嫡系当年失踪,分支听闻消息后曾去寻找,在龙家大宅只找到了这个孩子,当时他被藏在冰雪之下,上头覆盖着尸体,想必是忠仆临死前拼命救下。因为当时情势紧急,朝廷一直容不得龙家子弟出现,秘密缇骑遍布全国,我们自己也在不断迁徙,因此不方便收留,便将他送到沉铁部的某个无名山村,每年我们会派一个人,去指点他般若雪,有时候也帮他解决一些问题,好歹让他平安长大。说起来,嫡系对我们向来不怎么样,我们分支倒向来厚道得很。”
他这是承认了,景横波立即问:“那孩子你知道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龙胤脸色微微一变,半晌道:“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问题,”景横波道,“你是不是很多年前,曾经将你们龙家一个孩子,送到了一个小山村,之后曾在那里断断续续教了他很多年?”
景横波想起刚才龙胤说的嫡系失踪的事,嫡系失踪,分支急于延续血脉,是有取而代之的意思吗?
宫胤真的出身于这样的家族吗?幸亏他早早离开家族被抛弃,这要在这样的家族长大……啧啧,看看龙胤这德行。
景横波扶额,觉得世界真玄幻,奇葩遍地走,摩擦摩擦,这魔鬼一样的步伐。
看那龙胤一脸坦然的样儿,他是真的觉得无所谓。
还是豪门贵族,为维持表面荣盛光鲜,向来藏污纳垢?
这家人要不要脸了都?
可以想见那女子心中该有多委屈屈辱,这样无耻**的事儿,还被当做奉献荣誉,敲锣打鼓载入家族史册?
那谁的老婆,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要求?晓以大义?是全家威逼吧?
什么叫允许共享?由不得吝惜?什么叫晓以大义,一致赞誉?
兄弟共妻?
这叫什么事儿?
景横波目瞪口呆地盯着一脸骄傲的龙胤,差点吐出来。
“龙家双修之体,本就难得。所以但凡遇上,家族中人由不得吝惜。为了家族的延续和造就更多杰出人才,我们允许共享。”龙胤坦然道,“当初龙家嫡系第七代龙定,曾有妻子便是昆仑宫唯一女弟子。为了家族的承续,在家族晓以大义之下,龙定及其妻子欣然同意,和龙定的弟弟龙静也秘密双修,博得了家族上下一致赞誉,并载入家族族谱。”
“话说在前头,”景横波说得很慢,似在思考,“你应该能猜到,我愿意和你双修,是为了将来和别人双修帮助别人,你能接受绿帽子?”
“只要你。”
“双修还有双修的技巧是不是?”景横波道,“我拿东西和你换行不行?随便什么,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当然有别的办法,龙家人不撒谎。”龙胤傲然道,“但别的办法更难更危险,双修是相比之下最有可能的。”
半晌景横波慢慢转身,“双修之法才能解决这真气问题?”
龙胤眼底神情讥诮——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傻女人。
景横波停住了脚步。
“你的真气是别人转给你的,转给你的那个人,真气才是有大问题,你只有懂得了双修之法,才能帮他,这个,对你也不重要吗!”
“真气有点问题,慢慢治便是;紫阑池的秘密,我自己找。你还真以为少了你,地球不能转?”她呵呵一笑,手指虚虚点点龙胤鼻子,转身就走。
宫胤当时是在和她吵架,但他不是任性暴烈的人,绝不会因为怄气不顾大局,故意要她伤心。也许他是在底下,另有发现,或者一时不方便出去。
景横波笑了笑。其实她在听商略说,紫阑池另有秘密的时候,心便已经放下一半。怕的是紫阑池真的是绝路,但凡只要有出去的可能,她相信宫胤就一定能出得去。
“我向你提出双修,是给你面子。”龙胤终于忍无可忍,雪白着脸道,“你便不愿,也由不得你,你不想解决真气里的阴寒邪气?你不想拿到紫阑池的秘密,解救你的同伴?”
“好汉不提当年勇,为人切莫太轻狂。”景横波挥手,“现在你们龙家在开国女皇的土地上,被人追杀得如丧家之犬,连面也不敢露,整个大荒都以为龙家已经灭门。想必就是因为你们龙家,当初将开国女皇当奴仆的事迹,吹嘘得太多了吧?”
“你懂什么。”龙胤脸色不大好看,似被刺中痛处,“龙家便是一个分支,也比你高贵万倍!当初大荒开国女皇,不过是我龙家一个登马奴仆!”
“我觉得你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你出身太低。”景横波托着下巴,慢吞吞地道,“看你这满身暴发户,只懂得鼻孔看人的气质,想必也不是龙家嫡系,是分支吧?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女王,富有一地,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旁支分脉的庶出子弟?”
“其实你不是最好的选择,你的出身太低。”龙胤果然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不在意她说什么,“但我已经没有选择。龙家另一脉失踪多年,现在只剩了我们千山龙家一脉,这一脉也只剩下了寥寥几人,我是其中年龄合适最优秀的子弟,我必须尽早为家族选择一位可以双修的妻子。”
更关键的是,这种人多半自负到油盐不进,古老宗族熏陶出的高贵观念已经深入骨髓,和他们辩论毫无用处。你仿佛和一头牛在说话,只看得见对方巨大的鼻孔。
她和这些所谓古老宗族,高贵宗门打过交道,除了宗门被灭性情大变的紫微上人那一系外,其余人都是龙胤这种德性——自认高贵,俯视众生,天下莽莽,皆为蝼蚁。放个屁也觉得是对你的恩赐,你得五体投地接着。
“你现在放弃这种坏了脑壳的想法,我会感激你。”景横波敲敲自己脑袋,对他呵呵一笑。
“我原谅你们这种平凡女子的想法。你们对婚姻充满憧憬,渴望找到良人。一辈子活在伧俗的人生中。所以你们注定一生庸碌,为一个普通的男子生儿育女,缝补浆洗,早早苍老死去,一生不知人间绝巅滋味。”龙胤的笑意看似平淡实则轻蔑,充满居高临下的冷漠,“所以你一开始,不能理解这种高贵家族的高尚追求。但龙家人不屑撒谎,我可以告诉你,这将是你走上巅峰之路的最好办法,你会因此享受到常人不能拥有的东西,武功、寿命、健康、财富,以及人人景仰的至高无声地位。你在将来,会感激我。”
“啊呸。”景横波道,“婚姻之事在你们龙家,到底算什么?就为了治疗血脉,提升武功,延续后代?爱情和责任呢?”
“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可以。”龙胤道,“你有少量的般若雪真力,体内被人以顶级丹药护持过不止一次,只要去掉你那丝阴寒邪气,你能够抵御般若雪的侵袭。而你似乎修炼明月心法,虽然还未大成,但底子很好。你若和我双修,相辅相成,你的明月心法也能水到渠成,大有进益。三大宗门本就同出一源,在一起是天作之合,没有理由放弃。”
景横波模模鼻子,心想紫微上人最新收的女弟子在这里。又想既然龙家有这么一条,为什么宫胤始终不肯碰自己?还是他过早地被抛弃,根本没人告诉他?
“龙家有双修秘诀,可以提升人的功力。尽量驱除血脉中的遗毒。但不是谁都可以和龙家人双修。所以龙家延续那么多代,真正双修成功的夫妻很少,但凡成功的,最后都是龙家一代英杰。”龙胤脸上有微微神往之色,“能够双修的女子,必须有特殊的体质。必须能够承受龙家般若雪极寒真力的冲击,本身还得有对般若雪有护持和抵抗作用的顶级心法。在以前,只有三大宗门的女弟子才合适,可惜昆仑宫已经灭门,剩下一个紫微上人是男人,收了七个徒弟还是男人。九重天门高踞雪山,和我龙家一向不对付,女弟子绝不可能嫁给龙家,所以近几十年,已经没有双修的可能了。”
“你所谓的合适,指什么?”
景横波决定在暴打他一顿之前,先问清楚他所谓的合适到底是什么意思,好歹这是龙家人,他的条件说不定也就是宫胤需要的。
“我无需管你是何容貌。”龙胤看都不看一眼,“也不用理会你暴躁或温柔,至于你喜欢什么,更不干我的事。我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女性而已。”
她一直以面纱遮面,容貌并不清晰。
景横波指着自己鼻子,“你寻找了很多年,然后一眼看中了我?你看过我的脸没有?你知道我的性情怎样?你明白我喜欢什么?”
“你不是龙家人,但你有般若雪真力,你一定和我龙家人关系匪浅。”龙胤道,“龙家遭受大荒皇室多年迫害,子嗣凋零,现在当务之急,是延续优秀的后代,为此,我已经寻找了很多年。”
景横波呛着了,在风中咳嗽,嘀咕道:“大神家难道都是神经病?”
龙胤很随意地道:“需要你帮我传宗接代。”
因此她慎重地问:“你需要我是什么意思?”
龙胤这句话说得淡漠,似乎没什么情感,景横波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句淡漠的话,含义其实很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