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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的选择,现在我给你答案。”她唇角一撇,微笑,“我选择,第二种。”
“不用激将我。”景横波按下裴枢的手,缓缓转身,盯住了她的眼睛。
“女王,你看,”她悠悠道,“你不肯抉择,便会有人不断因此而死,孟破天是第一个,后面还有裴枢,还有你身边的所有人……”她伸手一一指过,“女王,你真的要为了你的私欲,坦然令所有这些人,为你牺牲为你死吗?”。
身后传来柴俞的话声,依旧清淡从容,带着三分笑意。
裴枢站住,盯着][].[].[]孟破天,不自觉地咬紧腮帮,以至于腮帮肌肉慢慢鼓起,贲出青色。
裴枢身子一动,景横波手一抬,拦住了他。
凌霄门主狞笑着,拎着孟破天,对裴枢和景横波晃了晃,一言不发,却尽在言中。
这回孟破天什么也来不及做便晕了,被凌霄门主拎在手里。
凌霄门主剑却快,“当啷”一声撤剑,一掌干脆地拍在孟破天头顶。
裴枢又冲前一步。
她连话都懒得说,回撞的姿态决然,那速度,大抵是打算把自己串在剑上,再撞飞凌霄门主。
果然下一瞬,孟破天忽然身子向后猛然一挺,生生往凌霄门主剑上撞去。
她并不担心这剑,却担心孟破天。
景横波垂下眼,看一眼低头不语的孟破天。
凌霄阁主的神情,冷酷而森凉,“果然是吃里扒外的贱人!”又盯住了景横波,“女王,你便是能操纵石子,打飞了刚才的八柄剑,你来得及打断我这剑吗?”。
一柄剑,已经顶住了孟破天的后心。
她的目光,一直盯在裴枢身上,裴枢已经下马,待要扑前,却不得不停住。
石屑飞溅,寒光乱漾,横空忽飞无数石子,石子交错纵横,呼啸回旋,将那些剑尖统统撞了开去,被剑光绞碎的石粉簌簌落了孟破天一头一脸,连睫毛都被染脏,她在咳嗽,却不肯闭眼。
“啪!”一声脆响,其实不是一声,是太多声发生在同时,以至于声音密集,听来便如一声。
想要剪除十五帮之首,为他减轻些压力,最终还是失败了……
这一瞬她只来得及掉转脸,向着,裴枢的方向。
四面剑声咻咻连响,七八道寒光,立即向她交剪而下。
孟破天被凌霄门主一脚踹倒,跌跪在地,挣扎了一下,终究被踢得太重,软了下去。
“贱人!”一声狂笑,伴随砰一声闷响,“早知道你会如此!”
一刀出而未奏功,刀尖似撞上弹簧,硬生生被弹了出去。
人群中只有孟破天还在仰脸,似不怕那光刺,失神地盯着那匕首。
“呛。”一声低响,一道明光如极光,直飚上天,在朝阳和霞光中一闪,众人追随的目光,被刺得一闭。
……
裴枢霍然回首。
密切注视那边的景横波已经动了,身子一闪,甚至来不及呼喝。
柴俞忽然轻轻叹息一声。
……
她袖中利刃如电,直射凌霄门主胸月复!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呼啸声起。
孟破天就势站起,忽然抬头,一笑,道:“是啊,死个明白就好!”
孟破天却不起,只道罪孽深重,愿受世伯惩罚。她一直在马前躬身,凌霄门主瞧着也不好意思,终于下马,亲手来搀她,笑道:“世侄女,人孰能无过,只要明白便好……”
众人七嘴八舌,孟破天又难得的神情谦恭,最后连孟狂都上来辩白。凌霄门自从上次三县之争在景横波手下吃亏,势力已经大减,现在和狂刀盟也差不离,此刻看重每一个盟友,既然对方姿态做足,当下也愿意卖给狂刀盟一个面子,当即呵呵笑着叫起。
景横波瞟一眼裴枢,这暴龙竟然没有发作,只是一脸不屑的冷笑,看他神情,似乎更关心孟破天那边动态,但孟破天走得远,他又不愿意靠近那边,便将背僵僵对背对着,耳朵却竖着。
为了替孟破天月兑罪,众人都将裴枢说得不堪,就差说他是个凉薄无耻的采花大盗,为表情绪激愤,声音越说越高,很多话都传入了裴枢耳中。
狂刀盟的人自然要为孟破天说情,都说六女不问帮中事务已久,也没参与过玳瑁江湖的任何重大议事,万万没有可能通敌,不过是那个裴枢风流不端,勾引得女一时迷恋追逐,如今明白那人面目,自然不会再有任何背离行为等等。
孟破天似乎收了原先孟六女的恣肆和放纵,在凌霄门主面前,解下兵刃,低头躬身,道自己昨夜并不知追来的是玳瑁江湖兄弟,并且之前也没有参与并泄露过任何机密,恳请门主和十五帮叔叔伯伯们既往不咎,给她一个回归的机会。
凌霄门主似乎也有些意外,冷着一张脸,高踞马上,听孟破天谦恭地说明缘由。
她看见孟破天没有回到父亲身边,却走向了凌霄门主。
景横波没有再理会柴俞,她一直紧紧盯着孟破天的背影。
也没有看见,孟破天一直垂着的手,袖子一直在微微波动。
因为错身而过,他便没有看见,目不斜视的孟破天,在走过他身边时,眼底忽然涌现的泪光。
孟狂听着也有道理,女儿想回来,也得先被玳瑁江湖接纳才行。
大门主指凌霄门主,凌霄门作为三门四盟七帮十三太保中第一门,向来在玳瑁江湖居主导地位,为众人之首,被众人尊称一声大门主。
“我犯了错,但我没有害谁。”她和父亲擦身而过时,没有看他一眼,极其冷静地道,“我要和大门主辩白清楚,并请大家原谅我的错误。”
孟破天似乎顿了顿,却最终没停,快步走到十五帮众之前,孟狂刚放松了神情,要来接她,她却毫不停留地父亲身边走过。
当她终于走过那道人墙,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心中忿忿,一扭头“呸”一声,一口唾沫溅在她靴底。
孟破天却没有露出羞愧之色,也没有丝毫畏缩之态,她昂然自景横波属下丛中走过,自始至终,目不斜视。
众人抱臂冷冷,排成两列,看孟破天走过,虽一言不发,眼神和肢体语言,却如森然高墙,巍巍向孟破天压下。
孟破天这一走,裴枢这边很多属下便露出鄙夷之色,觉得这女子之前死缠烂打,如今见少帅陷于危境,便抽身而走,实在令人不齿。
景横波听见裴枢长长吁一口气,但她听不出这一声,是在松口气,还是在怅然。
十五帮的其余人,都冷眼瞧着。
孟破天不等她回答,转身就走,直奔十五帮帮众。孟狂露出喜色,上前来接,对这个最宠爱的女儿,他一直很重视。
景横波从马上俯身看她,看这少女眼底灼灼烈焰和冷冷决心,心忽然一跳。
“女王,答应我。”她一字字,清晰地道,“你可以不爱他,但不要伤害他,永远不要。”
先前那一抹泪意不见,她眼神晶亮到煞人,闪着刀剑般的铮铮之光,却没和裴枢对话,而是上前一步,站在了景横波面前。
“破天!”孟狂的怒喝声一声声炸耳,孟破天一直就似没听见,然而裴枢此刻低声这句,她听见,却似听见满天地的花都在抽节生芽,转眼便要开遍天涯。
许是她眼神太绝望,神情却又太倔強,裴枢咬了咬牙,终于有点违心地道:“跟着我们前路未卜,回去至不济,你父亲可以保护你。走吧!”
孟破天眼底忽然便涌起泪光,却在瞬间压了回去。
“回去吧。”他道。
裴枢看着她,半晌,挥了挥手。
孟破天仰着脸,望着裴枢,她眸子定定的,面对着晨曦,眼神却像永浸在黑夜。
“破天!还不回来!”孟狂一声咆哮,额头青筋崩崩直跳。
“那你如何在黑水女王处!”有人厉声道,“我等早听说你倾慕裴枢,为了他私下投奔女王,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天知道有多少十五帮机密被你泄露!天知道昨晚有多少兄弟被你杀害,这等欺师灭祖的叛徒,天地不容!”
这是暗指孟破天通敌,孟破天愤然抬头,“我没有!”
祭血帮一位帮主冷然道:“孟家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六女,难怪昨夜我们这般布置,都未能讨得了好!”
此刻她呆呆看着前面裴枢,再看看后面的自己父亲,看看这散落荒野的尸首,有些脸赫然熟悉,最后看看那些眼神如蛇阴冷的十五帮帮众,脸色慢慢浮上一层死般的苍白。
昨晚一场乱战,孟破天原本跟随在裴枢身边,和默军交战,之后裴枢带她一路厮杀,向景横波靠拢,靠拢过程中,因为那场混战,对手时而是默军,时而是十五帮众,而天黑人多,人人只求杀戮自保,谁也来不及辨明敌手,孟破天一直不知道自己最后杀的,已经是十五帮的人。
发声的是孟破天的父亲,狂刀盟主孟狂。他正一脸诧异又愤怒地,盯着手持钢刀,刀上还染着十五帮帮众鲜血的孟破天。
就听见对面十五帮帮众中响起一声厉喝:“破天,回来!”
景横波也注意到孟破天,微微皱起了眉。
裴枢心中一跳,此时才想到孟破天此刻的尴尬。
那少女远远吊在最后,立在他和十五帮之间,晨光映在她脸上,脸上的神色,是疼痛和茫然的。
众人转过头去,忽然看见了孟破天。
景横波还没来得及,忽然身后有人低低“啊”了一声。
景横波则在看着明晏安和柴俞,明晏安一反以前万事多疑的常态,双目微阖,一副万事都有柴俞定的姿态,而柴俞笑意深沉,不喜不怒,眼底看不见一丝暗示和躲闪。
所有人都看着景横波,看她选择直奔明晏安之前,要如何在这样的抉择前定论。
天一峡前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动静,连脾气最火爆的裴枢,听见这话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声音充满诱惑,眼底闪动着狡黠的光,“女王陛下,你不是一向仁爱万方么?不是一向爱民如子么?那些横戟军,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青年,当初可是冲着你才投军的,他们为你战,为你死,为你抛洒鲜血。如今你忍心,仅仅为了自己的尊严,便置他们的性命于不顾么?”
“第二条,我们允许你回到你日思夜想的玳瑁,但得以失去自由的方式。”柴俞微笑道,“一样,你和你的所有属下,自废武功,束手就擒。我们将以囚车一路押送你回玳瑁,让沿途百姓围观,让所有人亲眼看看,和大王作对的下场。当然,”她笑容忽然多了几分得意,“我知道你们英雄心性,定然宁死不愿被侮辱,不过听我说完,”她顿了顿,“我们允许你对被围的横戟军晓以大义,劝降他们,一旦他们归于我上元麾下,自然可以免去一死。女王,你想想,数万性命,数万性命啊——”
“第二条我也想听听。”景横波托着下巴,很有兴趣地瞧着她。
“第一条,你带着你所有的人,在这天一峡前,自废武功,当着所有人的面,立誓永不再入玳瑁一步,永不再夺玳瑁之权。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由你带着你这边所有人离开。而你留在玳瑁境内的横戟军,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等你离开后,我们将处死所有横戟军士兵。当然,”她微笑,“那时候你已经离开,不必眼见这等悲惨之事,大可当不知道。”
“说。”景横波面无表情。
“女王。”柴俞轻笑道,“天一峡前,只有一条路。这条路你今天进不去。好在我家大王心慈,愿意给你两条路走,你可愿听一听?”
她淡淡凝望对面柴俞,柴俞看她的眼神,也如看一个陌生人。
景横波耸耸肩,她也不指望自己能够毒舌气死明晏安,能当上大王的,哪个不是皮厚心黑手毒之辈?明晏安这姿态,保不准也不过是在麻痹她罢了。
随即柴俞毫不嫌弃地收起沾满明晏安口水的手帕,贴身放着,微笑着抚了抚明晏安的耳侧,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明晏安神情满满信任,微微后退一步,闭上双目,竟然摆出了一副“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且由别人对付你”的架势。
柴俞从怀中掏出手绢,轻轻替明晏安擦了擦唇角,她的手势很温柔,手指在明晏安脸上拂过,明晏安被气得有点歪斜的五官顿时正了许多,口水也缓了许多,看来柴俞的手帕里就藏了药。
明晏安半边嘴角口水流得更急,一条腿抖得似拨弦,上元军队担忧地看着他,生怕自己的大王在这天一峡口,被黑水女王几句话气死,那今日的玳瑁全势力围剿女王,就成了笑话。
“别咳了。”景横波怜悯地道,“你瞧瞧你,撑着个玉树临风的模样儿已经够难了,哪里还经得起这么咳啊咳的。你瞧瞧你脸歪了吧?腿抖了吧?哎呀,口水都出来了,快擦一擦啊么么哒!”
四面静了静,然后明晏安在咳嗽,大概想不到某人在这种情形下,还是这么恶毒。
景横波听着他的声音,唇角一勾,“早啊,老明,真高兴你居然还没死。”
倒是明晏安,遥遥地和景横波打招呼,“女王别来无恙?”
她并不多看景横波一眼,景横波无法从她的神态中,揣摩出她现在的心理状态。
黄罗伞盖下的柴俞,落落大方站在明晏安身边,不时偏头和明晏安,神态柔和。
就目前情况看来,似乎一切果然有了变数。
玳瑁王妃失而复得,柴俞还是柴俞吗?
她如今和明晏安共黄罗伞盖,很明显,如果她愿意,明晏安会再次让她成为王妃。
安排柴俞减肥并打入明晏安身侧的事,她并没有亲自出面,事后也没空追踪情形,如今瞧来,柴俞已经做到了,但是,做到这一切的柴俞,恢复了容貌和地位之后,还愿意为了当初的仇恨去冒险吗?
减肥真的成功了。
柴俞。
再看明晏安身边女子,以明晏安心性,能让人共黄罗伞盖,说明对方绝对地位重要,她仔细看了看,眼光一跳。
明晏安看起来和原先没什么区别,但气色似乎有些发青,身体姿态有点偏斜,景横波记得他曾中风过,在古代,中风过的人等于被判死刑,明晏安能恢复成这样,让她有些诧异。
景横波在离军前十丈前停住,远远看见阵前黄罗伞盖飘拂,伞下金冠白袍明晏安,旁边立着苗条秀丽的女子。
明晏安的军队并没有继续前进,只是锁住了要进玳瑁的唯一通道,现在大军在号称“天一峡”的一处山口前一字排开,要想进玳瑁,要么插翅飞过两侧大山,要么从长达几里的大军中,拼杀而过。
十五帮帮众原本摆开阵势,警惕着她要从己方突围,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找死,顿时松一口气,也不上前,远远吊着,封死了她的退路。
“走吧。”景横波当先,策马带着人群向明晏安方向驱驰。
一瞬间心旌摇动后,是慢慢长长的疼痛。
耶律祁慢慢抄起了袖子,裴枢捏紧了手中的长枪。
而她唇角笑意三分,是春色中最艳的国之娇花,花开刹那,群芳失色。
她脸上灰尘血汗未去,灰土血迹中露出如雪如玉的肌肤,那张美妙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从眸子开始,一抹眸中明光也如晨曦,从瞳仁中亮起,如星闪苍穹,如日曜深天,刹那似要点亮天地人间。
耶律祁和裴枢微微仰头,看着在高处独自微笑的她。
便纵这穿越人生波谲云诡,一日难安,能遇上这群人,也算不枉她来这一遭。
这一群看似不靠谱其实从来都很靠谱的人们啊,无论怎样跌宕风波,人间风浪,他们总在她身侧。
乱七八糟的吵嚷声响在耳侧,景横波微微笑起。
……
“你不是我们的共妻吗小七七?”
“对啊对啊,我越来越像个汉子了,嫁给我吧!”
“咱可不是不过来,完全是被刚才的你给震住了,小波波,你刚才那样儿,真帅!”
“我想念明晏安了,老小子昨晚托梦给我了,说想传位给我,我得赶紧去接着。”
“管它哪边,我看人多好玩。”
七杀嘻嘻哈哈地过来,七对眼珠子转着同样的频率。
裴枢将枪一收,满不在乎扛在肩上,大声道:“这女人脑子烧坏了!”对着身后护卫挥挥手,一瞪眼,“愣着干嘛?还不快去保护女王?她脑子烧得再坏,都是你们拿命要护的主子,懂?”
耶律祁的秘密护卫们,默默跟过来。
“我总是和你一路的。”他道。
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浅浅微笑,容色如午夜春光,浓丽又幽魅。
半晌,景横波举累了,她自失地一笑,放下手,准备转身。
这一幕太奇异,以至于连精疲力尽的十五帮都没有进攻,远远好奇地观望着。
晨风摇曳荒草如舞蹈,越发显得这一处角落寂静如死,一道深红的阳光打在景横波的臂上,再延伸至荒烟蔓草之上,像在她和自己的属下之间,打下一条鸿沟。
反正明晏安,要的也是她!
景横波一动不动,她心里满满坚执,如果一个人都不肯和她走,她自己走!
人人默默凝望,留她一人固执地,指着那危险的地平线。
晨曦下,带着淡淡血腥气的微风中,众人不解地看着她,眼神中甚至含着微微不满——女王看上去像个因为失去爱人而失去理智的女子,要执意不顾所有人的生死,去任性一回!
“不,迎上去!”她的手臂始终没有放下,直直地指着那个方向。
千古功业,险中求!
我欲自强,先浴血。
她不要再被他一救再救,在万军丛中摧心被迫接受离别。
拥有了这些,宫胤就不必再为了她各种白龙鱼服,孤身冒险,将自己置于险地!
不,她不要拖延计划,她要以最快速度夺回三县夺下玳瑁,她要速度成为真正的黑水女王,她要尽快拥有权力和地位。
何况在十五帮封锁中突围,一路回奔,谁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易国军队?谁知道明晏安会不会追?谁知道明晏安会不会只是趁机占稳三县,以后她要夺回三县乃至玳瑁,就会更加困难。
她信宫胤。
宫胤临走时抛她至那个方向,宫胤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如迎上去看个清楚。
她知道这话很有道理,这也是她原先想的,但她现在改变主意了。
景横波目光转过,所有人都面露赞同之色,连七杀都在一本正经点头。
“那条路,我们现在过不去。”裴枢反对,“我们应该做的是,趁明晏安还没来得及突围,从人少的十五帮这边打开缺口,先向回冲,和易国赶来的援军汇合,再杀他一个回马枪。而不是现在向前,陷入明晏安和十五帮的合围,彻底葬送自己。”
她不再看默军方向,抬臂指了指远方明晏安军队所守住的那方向,道:“保全精力,准备突围吧。”
景横波却发出“收兵”的指令,召回了所有人,阵中的高手们回头,刚才还失魂落魄的景横波,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只那双刚刚流泪的眸子,微微有点发红,因此看人时便多了几分狞狠,令人心惊。
也因为他们一直裹挟在战斗中,还没来得及发现那头靠近的明晏安军队,裴枢和耶律祁发现了这种状况,当机立断收束了自己的人,下令立即对十五帮帮众展开进攻。趁此机会又杀了不少。
从头到尾,十五帮的人,没有搞明白,这群在黑暗中忽然出现,在晨曦中狂猛离开的军队,到底来自哪里,属于哪一方。
天光已经全亮了,透白的晨曦下,十五帮的帮众,满身狼狈地站在旷野中,惶惑地看着默军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干脆的态度拔军而去,眼神里的茫然,便如先前看见默军以极快的速度扑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