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掏票票看女王骗人啦。
会要月票!
当作者除了写作首先要做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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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用什么法子,震慑住这一群难缠黑心,只想着个人私欲的官儿们呢?
景横波瞟着老头子,心想姐一只拍立得就够玩遍你大荒,不过眼下,用什么法子,可以既不让老家伙看见相机,又能够清晰地拍出照片,震倒收服这个地位崇高的老头子呢?
“自然。”
“您放心!”她也笑眯了眼,“一定给一个丝毫不差,完完全全的您。不过有个条件,你我密室作画,其间过程,你发誓不告诉任何人。”
没说的,支持!
那谁不是说了?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现在敢于直面惨淡的脸的,都算好汉!
景横波似懂非懂地听了,大致明白老家伙要看清楚自己的老态,心中颇有几分敬仰——想当初咱那个时代,可是拼命不肯老去,砸锅卖铁整容,卸个妆活像咱妈,生个娃不像爸也不像妈像个癞蛤蟆啊!
“老臣一直希望有一幅画像,”大贤者常方眯着老眼笑道,“也请过帝歌名师为老臣作画,画得虽然极好,只是名师们大抵是因为太爱重老臣,总是将老臣画得年轻不少,看起来油光水滑。虽然看着是颇可心,恍惚间似也不觉年华逝去耄耋老矣,但人生世间,唯真为上,如果真正的自己都看不见?何谈看清楚他人?所以,老臣很想看清楚自己鸡皮鹤发的模样,望陛下成全。”说完微微一躬。
“请讲。”景横波对有学问有人品的人,向来能保持基本尊敬。
耶律祁手指敲着桌面,目光闪动,正要开口,忽然大贤者笑道:“陛下,老臣有不情之请。”
刚才他已经出面过了,现在倒不宜表现太多,毕竟众目睽睽,别有用心者也甚多。
宫胤瞥了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眼,放下杯子,沉吟了一下,想了想,却又端起了杯子。
没有人,现在大家已经认识到,女王既然敢说,就一定做得到,谁也不愿意去给她抬这个轿子。
“安排一样东西让我画吧。”景横波笑对群臣。
“求见陛下神画!”百姓们又鼓噪起来,群臣倒不了,这个新女王,抛出来的东西一波又一波,次次巴掌摔得响亮,现在谁也不敢语气满满,随意挑衅。
两大国师一个斜眼看了看那边,一个手指扣住杯盖,沉吟着要不要动用军队绞杀之?
景横波巧笑如花,“谢谢!”
远处逗比师兄弟们立即喊:“陛下你手好白!”
“前头不用解释啦,古往今来无人能及嘛,后头呢,”景横波笑眯眯解释,“一模一样你们也懂吧?就是完全一样咯。极速是说快,比你们画画快得多。微型是说小,恩,巴掌大。”她亮了亮巴掌。
所有人脸上露出茫然神情。
啥?
“我的画,”景横波嘿嘿一笑,“和你们想象的不同,我的画,叫做……”她眯起眼睛想了一下,“叫开天辟地古往今来无人能及一模一样毫无差错极速微型画!”
众人兴奋微微降低,会画,不算什么技能,大户人家女子这是必备的才艺,就算路边随便拉一个普通人,也有可能会画两笔。
“先前其实忘记说了,我还会作画。”她款款微笑。
人命最大,景横波虽然很有些遗憾不能继续享受明星待遇,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到了台中,对着大家遗憾又期待的眼神,她的人来疯又发作了,决定“才艺”不妨多展示一两项,要震就来个猛震,也好给大荒人民留下最强烈的印象,打好自己的群众基础。
不过女王很快就被两个内侍拉回去了,内侍彬彬有礼地请女王向后站站,以免百姓拼命前挤印发踩踏事件。
百姓们陷入兴奋之中,人们挤着压着,趴在台前,将手递得长长的,指望着能碰一碰神奇的女王的指尖。
哼!
以为这是狗血言情小说吗?
他在台上随意做个动作而已,怎么可能和她有关系?他脑子里除了石头就是大荒,有她景横波那么多地方吗?
什么波不波!
想太多!
景横波刚才的迷茫和绮思,唰一下被最会煞风景的大神砸灭了。
直到耳朵忽然一痛,她醒觉,伸手一模,地上掉了朵花蒂,再一看,大神淡淡瞧着她呢,手中毫不掩饰地拿着一朵没了花蒂的花。
她忽然有点心乱,忘记自己在做什么,蹲在台边就开始发愣,被好几个登徒子偷偷模了手都不知道。
波浪?波?
刚才宫胤画的那弯曲的线……
波……
波波波波……
景横波听着那边乱七八糟大唱,正忙着握手微笑接受鲜花享受明星待遇,忽然一怔。
否则当真以为帝歌不敢动七杀?
算他们识相,没敢靠近。
景横波远远地对那边挥手,已经走下台的宫胤偏头冷冷看了那方向一眼。
“波波波波我爱你!嗨嗨哈罗我爱你!”远处伊柒和他的逗比兄弟们齐声高唱。
……
景横波月复诽一句,笑靥如花和前台观众握手,“小意思啦,小意思啦,谢谢支持,爱你们哟!”
姐不会的多呢!姐只是会骗人而已!
百姓们欣喜若狂,潮水般涌了上来,拍打着高台边缘的木板,大叫:“陛下!陛下!您是我大荒天降神女,这天下没有您不会的!”
底下人还是能看清上头动作的,都“嗷”地一声欢呼道:“正是!正是!”
景横波呵呵一笑,将照片塞回袖子,大声道:“右国师在撕帐子!”
这样的大典不会弄块破的东西来装饰,这裂缝一定是他弄上去的。
横的,弯弯曲曲,起起伏伏,一条缝。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那帷幕上,等等,帷幕上似乎有裂缝?
景横波傻了眼,她原以为宫胤会做个起剑势之类比较好辨认的动作,谁知道他现在这个,明明什么姿态都没有嘛。
照片上宫胤背对她,手戳在帷幕上。
景横波背着手,手中卡片机咔地一声,吐出照片,景横波抬起袖子,望天道:“好大的太阳……”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看了看掌心的照片。
手指几个起伏,帷幕无声破裂。
他面向彩台内侧,面前是一片红色帷幕背景,他似乎想了想,抬起了手,落在帷幕上。
宫胤一掀袍袂上台来,走到她身后一丈处,和她背对而立。
景横波对谁来都无所谓。笑吟吟对宫胤招招手。
耶律祁笑笑,又坐了下来,眼神里颇有几分戏谑。
“啪。”一声,端坐不动的宫胤忽然放下杯子,缓缓起身,道:“我来。”
“我来。”耶律祁忽然笑吟吟举手,“女王陛下,我对你想做一个动作很久了!”
“不信?”景横波环顾四周,“要么来个活人试试?在我身后,背对我做个动作,看我知道不知道?”
绯罗粉脸涨红,拂袖而去——和流氓斗嘴,殊为不智也。
“如果你没有我给你道歉,”女流氓景横波笑嘻嘻地看着她,“不过要当众验证哦?怎么样?来一发?”
绯罗皱起细细眉头,“什么妊娠……”随即隐约明白,怒喝,“你敢侮辱我!”
“来,蒙上我眼睛,”景横波立即道,“然后你月兑了在我身后跳个舞,我保证能说出你身上哪里有胎记哪里有妊娠纹哪里有打胎的疤。”
“方才大多人都在抬头,”绯罗撇撇嘴,笑道,“或许有人迅速转身偷看了也未可知。”
……
她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悄悄自己藏着?
方才她掌心里,是什么?
宫胤慢慢饮一口茶。
新女王,确实不少神异之处,近乎于妖!
群臣都有惊异之色,他们当然知道景横波没回头,没回头怎么知道的?东西可是大贤者随机拿的,大贤者绝不会和女王通气,对于这老家伙的人品,全朝廷都信得过。
“陛下神妙!”伊柒几乎要跳到身边人脑袋上,被师兄弟们齐心协力按了下去,顺便脚下一顿好踩。
场上一片安静,随即,欢声雷动。
景横波不负期待地大声道:“三尺高红珊瑚一枝!”
众人脑袋放了下来,期待地看着她。
景横波本来还有点担心放的东西太小,背后对焦对不准东西拍不到,此时终于安心,掌心一揉将照片揉烂塞入袖中。咳嗽一声。
照片虽然有点歪,但还是清晰地拍下了那东西,是一株半人高的红珊瑚。
“咔。”一声轻响,无人听见,景横波放下手,手指一抹将照片抹到掌心,看一眼,放下心来。
趁着众人都在望天,景横波握在右手掌心的卡片机对准身后,迅速按动快门。
众人都随她深沉望天——陛下是否在请神旨降临?
桑侗被迅速气走,她身边终于没有人,景横波负手于后,做仰天思索状。
那还客气什么?
换句话说,这女人不是今天才对她百般刁难,是很早就对她有了杀机。是她无论如何做,也不会改变对她看法的真正敌人。
用意肯定也不怀好意,她那碗酸辣粉两次被石子狗屎砸落,一定是宫胤出的手,那酸辣粉有问题!
这两个大佬级人物,那个时候亲自出现在那里,扮成那样,目标不用问,自然是傀儡女王陛下她。
那个招呼客人的中年妇人是她,佝偻着背烧菜的老人是轩辕镜!
是西康城小吃街卖小吃的!
她已经从桑侗走路的步态,认出她是谁了。
桑侗憋了半晌,捏紧了镜子,一声不吭掉头离开,景横波呵呵一笑。
这人很懒,轻易不愿争执。但惹毛了她,那也绝对没下限。绝不会像太史阑自重身份不肯出脏字,不会像君珂老实不好意思骂太狠,也不会像文臻油滑只肯披马甲损人。她会本尊上阵,上下三路齐攻,掏心爪问候你全家。
和景横波吵架?找虐!
四人组那三人要在这里,大抵都要呸一声,来一句“活该!”
相比之下,景横波笑得那叫一个眉目如画,容色生花。
“你……”桑侗的脸已经快变成桑叶的颜色,嘴唇翕动了半天,想骂骂不出,想吞吞不下,看起来淡定温雅的一个人,忽然就显得青面獠牙,真有了几分狰狞色。
“不让你们难看,日后你们也不会对我好。”景横波笑得比她亲切,声音更低更恶毒,“你们这种更年期提前月经不调内分泌紊乱肾上腺激素乱飚的贱女人,活着就是为了惹事生非,看谁不顺眼就咬谁,整天到处散布狂犬病毒,影响市容污染空气,不出动打狗队怎么行?哦对了,”她看着桑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笑得越来越温柔,“你刚才有句话说对了,你们难看,对,你们真的很难看,没有人告诉你们,相由心生,满肚子阴谋诡计整天嫉妒人害人喷人的人,会越长越像老母狗吗?”。
桑侗伎俩被戳破,也没生气,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悄声道:“陛下,见好就收,让我们难看,日后你也……”
景横波立即闭上眼睛,推开镜子,冷笑道:“桑大祭司真是好心。只是我怕我这一瞧,这身后东西看到了,也被说成是镜子照出来的了。”
桑侗从景横波身边走过,递过来一只镜子,笑道:“陛下头发似乎乱了,要不要理理?”
桑侗忽然微笑走来,景横波紧紧盯着她的步态。
众人屏住呼吸瞧着,目光灼灼。
景横波站在台前,面对众人,身后,大贤者亲自捧了样东西,轻手轻脚放在她身后供桌上。再轻手轻脚走了下去。
群臣都将目光投向宫胤,宫胤毫不犹豫挥挥手。
“我是天授女王,神授予我对万物感知之能。”景横波表情圣洁地一手指天,“你们可以试验,在我背后放一样东西,或者做一件事,看我知道不知道!”
“怎么可能!”
“看移动的东西也罢了,看背后?背后长眼睛?”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三丈外认出苍蝇算什么本事?”景横波嗤之以鼻,“我的神眼,看动态!看背后!”
人群有些骚动,有人大声道:“神眼?陛下您在说笑吧。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眼?早年大荒历史上有位眼力非凡者,据说可以三丈外辨别蝇虫,您是要展示这等神技吗?”。
“现在,”她转过身,正色道,“先让你们见识,世间第一神眼!”
所以手中的卡片式太阳能拍立得,也是市面上看不见的精英版。
研究所不缺任何高端科技产品,而且有位狂人的研究方向就是轻薄便携科技设备,景横波逃走时带这些东西最多,因为她想着出去后凭这些卖钱。
景横波唰一下转身,走到台边,背对众人悄悄对腰间一模,模出个极其精巧的卡片拍立得,握在掌心。
“现在,我就让你们真正见识下,什么叫世外高人,非凡才艺!”
某些人的嘴脸很难看。
“先前,我说我什么才艺都不会,那是故意的!”景横波大声道,“我就想看看某些人的嘴脸,能丑恶到什么地步!”
所有人骇异地看着她,不晓得她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还以为女王迎驾大典得展示多么了不得的才艺呢,没想到,我的本事还没出三成,你们就虎躯一震倒头下拜了,哎……”她满是英雄寂寞地颦眉,长声叹息。
她舒舒服服坐着,笑吟吟摇了摇手指。
“哦……”已经完全占据上风,点点头就过关的景横波,忽然不急了。
百官和六国八部的首领沉默,群情如潮,谁也不敢逆行而上,被愤怒大潮卷去。
“当然算!”百姓的声音比他更高,站得远远的燕杀士兵,又月兑了皮甲晒肌肉了,拎着刀杀气腾腾满场转,大有谁说不算就杀谁的味道——谁都知道他们其实就算出自放逐之地黑水泽,那里穷山恶水,常年颗粒无收,饿殍遍地,都靠这些罪人之后出来当兵以及当强盗,挣点家用养活亲人。
不待别人答话,大贤者如同被针扎了般跳了起来,一迭声嚷道:“当然算!这都不算还有什么能算!”
“我说,”景横波不接话,弹着鲜艳的指甲,半晌懒洋洋地道,“现在算通过考验了么?”
“请陛下务必好好想想,务必好好想想……”一堆人额头冒着汗,挤在台边,眼巴巴望着她。
景横波打个呵欠,耷拉着脑袋不动了。
没人注意到她的二郎腿,都盯着她鲜艳的红唇,等着下一句拨开云雾,引导出的新的生活之路。
“太累了,想不起来了……”她在一群人无比期盼的目光中,慢慢地转身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底牌不能一次性掀开,要留着慢慢钓鱼,如此才能保全地位。这个道理她明白得很。
景横波有点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哈,您再殷勤,现在我也不打算说了。
一堆人赶紧冷汗滴滴按下他老人家,有人快步上前给女王挪宝座。
老家伙上蹿下跳,面孔通红,殷勤得像一个急需讨好老师判及格的学生。
“啊,女王累了!”大贤者第一个跳起来,亲自搬了自己凳子,“您坐!您坐!”
她,比起什么风花雪月毫无作用的诗词兵法,关系无数人命的民生才是大命题,是再大野心家,再无耻的反对者,也无法抗拒的诱惑。对此无动于衷者,必将被百姓的愤怒倾覆。
结合现代农业无数人经验探索出来的智慧,她做了个完美的剽窃。这也是她在明知自己技能点欠缺的前提下,还敢和宫胤打赌,还敢孤注一掷接受挑战的原因。
在一路上,她仔细搜寻,找到了很多可以在沼泽中养殖的物种,芦蒿和桑树,都在路上发现。大荒并不贫瘠,却被太多的不利环境束缚了尝试的力量。
当初灵光一闪,想起箱子里有一本知识大全,其中工业部分大多无法实现,但农业部分正好有针对各种土壤的改良方法,以及各种土壤种植方法。她寻到了沼泽那一章。
其实不是说累了,是忘了。她又不是种田出身,哪里记得这许多?
“哎呀人家说累了。”
众人正听得如痴如醉,她忽然眼风一转,停下了。
“我还没说完呢……”景横波笑吟吟地扶起老家伙,“您坐好,哎对坐好,我怕您等下兴奋翻下去……其实呢,听说大荒土质也各种毛病,导致粮食产量不高,这土质呢,其实也是可以改善的,比如土壤过酸可以种植碱性作物,如毛叶苕子,油菜来调节,土壤偏碱要多种苜蓿,草木樨、黑麦草……”
“已经很好了!”趴在台下的大贤者老泪纵横,早已忘记先前的愤怒,“只要荒废百年的沼泽能用,甚至只要能用一小部分,大荒民生,必得改善!陛下你功德无量!”
“啊,这只是沼泽的利用办法,”景横波话锋一转,唇角翘起,“其实呢,也不算太好,最起码还是种不了粮食……”
这个看似明朗,其实却揣着无数神秘和惊喜的女子,下次,又会给他什么样的新鲜感受呢?
她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宫胤唇角掠开淡淡笑意。
这将是记载于大荒历史的一刻,带着独属于景横波的艳而张扬的气息。
今日之后,大荒将沐浴这一刻的德辉,黑色混沌土地,因一个女子的到来,焕发翠绿生机。
阳光下女子面孔明丽,眼眸也似宝石粲然有光。那是智慧的光芒,在整个大荒天际照耀。
“我听说你们一遇灾荒,就只能拿宝石黄金去和相邻小国换粮食。这样容易吃亏,宝石黄金也会贬值。以后里可以拿产出换粮食。宝石到其余几个大国去换更值钱的东西。宝石在草原啊大燕啊很值钱的……”
此时景横波也正侃侃而谈。
宫胤闭目不语,在那心算,他身边一个幕僚两眼发光,在他耳边低声快速地道:“国师大喜!女王博学!这是沼泽的最基本使用方法,虽然种出的不是粮食,但只要有所产出,也能换回粮食。最起码大荒国土那荒废的大半沼泽就有了用处。咱们沼泽南部多北部少,大荒靠北部麦子主力供应,甚至需要到相邻几小国拿宝石换粮食,时常吃亏,还导致宝石贬值。现在产出增多,可以以物相换,宝石可以拿到兑换比率更高的大燕东堂等国,去换取更重要的马匹武器,这估算下来,受益无穷啊……”
钱多人傻的官儿们露出憧憬之色。觉得这绿色田园确实令人向往。
“……桑葚还可以酿酒,桑枝可以种蘑菇,整个沼泽可以形成一条养殖生物链,如果愿意的话,还能建成观光园,供城里那些钱多人傻的官儿们来消夏,大树下钓钓鱼,桑林里采采桑,鱼塘里拨开荷叶采采菱角啊什么的,再吃一顿水生水长,毫无添加的农家菜,可以起个名目叫绿色田园啊,天然氧吧啊……”景横波滔滔不绝。
静筠靠着箱子,怔怔仰头。日光照着她的脸,雪也似的白。
翠姐满面欢喜。拥雪抱着二狗子,只和它悄悄道:“天快亮了!”
翠姐她们也挤到了台下,更加不可思议地望着景横波,她们和景横波相处得久,印象更深。都知道她除了异能之外,不爱读书也不爱思考,吃喝玩乐倒挺在行,前头诸多考校答不出来才是正常的,只不过惋叹大波胆子太大,明知无能还要一试,此刻听她侃侃而谈,只觉得眼前好像换了一个人。
民以食为天,这是生存的最基本条件。除此之外,再无更大诱惑。
这下不仅司农在记,更多人的开始奋笔疾书,没有笔的就自己喃喃背诵思考,越来越多的人挤到台下,士兵们也忘记了维持原先的秩序。
“我还没说完。”景横波道,“沼泽有水的地方种芦蒿,菜藕,菱角,水芹。养鱼。大荒土质不好,蔬菜也少,这样餐桌上还多几盘菜。沼泽能排干水的地方栽种桑树,桑树能结出桑葚,桑葚可以吃可以药用。桑叶可以喂鸡鸭可以养蚕,养出的蚕可以织布,推动织造业的发展……”
司农官唰唰地记,一边嘱咐属下,“立即准备一块沼泽地试种!”
“和水兽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景横波道,“芦蒿只是一种。沼泽地还可以种水芹,菱角、菜藕。哦,就是那种一节一节的东西。藕是可以做藕粉的,有营养也能饱月复。”
也有人恍然大悟地道:“是不是那种女敕绿的草?也有人想试着吃吃,但是水里常有水兽,都说这些东西是水兽养出的毒草,没人敢吃。”
“芦蒿?什么东西?”立即有人问。
“所以你们一定漏掉了很多可以吃的水生植物。”景横波道,“我在进入大荒时,曾经发现过水边有芦蒿,但是好像根本没有人采摘过。”她想着芦蒿香干的清香,险些流出口水。
“大荒水域不算少,但因为比较集中,而且受环境影响,多出凶恶水兽,百姓轻易不敢靠近,所以水产很少,水中出产也无人敢试。”大贤者立即回答。老家伙也忘记刚才青筋毕露的愤怒了,神情十分认真。
“可以种的东西很多,你们一直试图把沼泽当土地来用,思路不对,其实该当成特殊水塘。大荒境内好像水域不算多,你们对水产是不是不熟悉?”
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点拨而已,告诉他们哪种合适,之后自然会衍生出生物链。
景横波笑得开心,她猜中了,果然大荒有能人思路开阔,知道沼泽种不好庄稼就转向其余物种的培育,但是天下物种那么多,如果不知道哪种合适哪种不合适,一种种慢慢试,有的东西培育周期还长,那得花多久的精力?
“只能养鱼吗?”。伊柒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众人点头,懂点经济的都明白这个道理。单一物种的泛滥不是福音。
“光吃鱼可不能救命。”绯罗冷笑道,“顶多能帮助一部分人添一项营生,没听说鱼可以当粮食的,再说鱼多了最后还是没用,还会破坏原有的市场平衡。”
不待他吩咐,宫胤早已起身,亲自吩咐司农官速速上前。
被抓住的人叫苦连天,“老爷子您松松劲,松松先!”
大贤者霍然抬头,脸皮一阵抽搐,也不管身边是谁,抓住人家胳膊便连声催促,“快!快拿纸笔记录!”
“别的鱼难养啦。”景横波大声喊话,“要比较凶猛的鱼!最好是鲶鱼!可以吃腐烂质的!还可以改善沼泽!”
刚才正想,被那嗨来嗨去截断的宫胤,手中茶碗似乎发出嘎吱的响声……
景横波笑颜如花。
“嗨!”数字师兄弟们的学习能力更强,响亮的齐声一嗓子,惊得四面百姓都吓一跳。
“嗨!”伊柒的学习能力向来很强。
景横波此刻看见熟人顿时心情大好,也面孔发亮地对下面挥手,“嗨!”
呵,这是那群数字颠来倒去的师兄弟?
他身边还有好几个帅哥,各有特色,有的抱胸冷冷睨她,有的托着下巴对她猛瞧,有的也在跳,跳得比伊柒还高,一边跳一边把伊柒的脑袋向下拍。
景横波一抬头,哟,远处那小子白白面孔,眼睛发亮,正拼命对她招手。这不是指甲油君吗?
“陛下!”远远地有人喊,“您说的有道理,这话我们师傅也说过,大荒很多能人都说过,我师傅甚至曾在某处沼泽试种过其余物种。还曾养过鱼,但是鱼很难存活,试过了种菜,也没什么收获,您有什么可以指教的吗?”。
这个人,会是她吗?
宫胤神情微微赞赏,但无惊异之色,这一点他自然早已想到,只是大荒限于地貌地形,农业不发达,在沼泽的试种始终没有成功。如果有人能明确指出一条路,至少可以缩短几十年模索,对大荒功德无量。
场上忽然安静了。无论对女王观感如何,民生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因为关系着政权的稳定,有相当一部分人开始思考,有些人面露疑惑之色,有些人直接就站了出来。
思维定势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当没有人打破它时,所有人都按照那道轨迹轰隆隆向前直冲,一旦有人打破,众人才惊觉,啊,原来还有另一种想法,原来另一种想法如此简单,自己当初怎么就想不到?
一句话划破浓云。
一言出众人寂静。
“要你个老头子做奴仆干什么?到时候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景横波嗤之以鼻,“一群脑筋不开化的笨蛋!沼泽地种粮产出不行,为什么不能种别的?谁规定粮食才可以下肚,只要是吃的,都可以喂饱肚子,不是吗?”。
“数百年来大家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岂容你此刻胡乱非议!”老家伙重重一掌拍在自己椅子上,“休得在此满口胡言!老夫今日有话在此,你要能解决粮荒,老夫一生为你之奴,供你驱使,你若只是妖言惑众,老夫不管你是女王,第一个请剑斩你!”
“不种粮就没有别的办法?脑子锈啦?”
“你再胡言乱语,就不是老夫指你鼻子,而是大家要你的命!”大贤者雪白的眉气得一颤一颤,“沼泽如何种粮!”
“开毛的玩笑!”一直好脾气的景横波忽然柳眉倒竖,虚空狠狠一扇,“拿下你的爪子,姐最讨厌被人指鼻子!”
不过说到底,宏愿也就是宏愿而已。沼泽上难种稻谷粮食,常常排不干水,占据面积又太大,过度填埋会造成洪水或者干旱,不知道是不是受太多沼泽的影响,很多普通土地也种不出多少东西,这是大荒永远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众人看他铁青脸色,都露出了然之色——这位老人家,当年父母兄弟都是因为一场灾荒活活饿死,少时极为凄惨,生平发下宏愿,愿此生再无一人饿死。如有人能做到,愿家族世代为其奴仆。
那一直板着脸坐一边生气的大贤者,忽然站起身,指着景横波鼻子,厉声道:“休得拿此事开玩笑!否则老夫必不饶你!”
又是一阵大笑。
“或许咱们的新女王能做到呢?”绯罗此时才姗姗出现,一笑抿嘴,“比如,召唤虚空神鸟,降下无数粮食什么的。”
“是啊。”桑侗雍容微笑,“似乎每任女王继位,都要发此宏愿的。但至今无人能完全做到。”
“哈哈哈哈哈……”轩辕镜大笑环顾四周,“这话听来好耳熟!”
更多人却立即大笑出声。
心不在焉一直看燕杀军的耶律祁突然回首。
宫胤手中茶碗一合,霍然抬头,热茶险些溅到手上。
失望散去的百姓忽然停下脚步。
满场忽然都静了静。
“如果……”景横波笑了,“如果我能让百姓吃饱呢?”
“陛下是想煽动百姓情绪么?”轩辕镜阴测测地道,“你怎知我朝上下为百姓吃饱饭不曾殚精竭虑?这本就是当朝第一要务。奈何大荒先天地理限制,虽盛产宝石黄金,却又有千里荒泽,穷山恶水,粮食少丰饶之土,稻谷无可耕之壤。大多沼泽完全无用,平白占据土地,全国可耕种土地不过十之一二,到哪里去种粮?到哪里去吃饱?”
……
“千能万能,能让我们吃饱饭,就是好主子!”
“我们要吃饱饭!”
“对!吃饱饭最重要!”
前方的百姓已经听见这一句,顿时都激动起来。
众人无言。景横波用词平易,但道理很正。民生,从来都是最重要的。就算当场有贵族不以为然,觉得贵族的尊严最重要,朝廷的统治最重要,也万万不能在这千万百姓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我说错没有?”景横波咄咄追问轩辕镜,“吃饱了饭才能纳粮交税,吃饱了饭才能民心稳定,吃饱了饭就不会有内乱,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打别人。你敢说吃饱饭不是最重要的!”
满场大笑戛然而止,似被刀割断。
她提高声音,“让百姓吃饱饭!”
“和什么人说什么话,你只配这调调。”景横波一步不让,“治理国家,稳定朝政,出兵对敌,安定臣民,其实说穿了就只要做到一件事——”
“陛下以为污言秽语就可以蒙混过关吗?”。
“傻×!”景横波也笑,“下辈子做梦吧!你明白个毛!”
一阵哄堂大笑,不带善意。
“老臣倒是明白,只是怕说了之后,这皇帝就该老臣做了。”
“怎样治理?怎样稳定?怎样攘外或者安内?”
“治理国家,稳定朝政,平衡群臣,攘外安内。”轩辕镜冷冷道,“而这些能力,需要刚才老夫列出的那些基本能力的支撑。”
“我先问你们,做皇帝首先应该做好什么?”
“呵呵!愿闻其详!”
“有!”景横波掷地有声。
“诗词歌舞,琴棋书画,武学兵法,经义政论。”轩辕镜道,“凡囊括天下之才学,今日都曾问过你一遍,难道你还能举出除此之外的其余才能吗?”。
“呵呵你妹。”景横波嘴一撇,“是,我是没通过你们的考验,但是,你们的考验就是万能的?你们的考验,就能真的试验出一个女王的真正才能?”
众人也呵呵。
“如果您能通过迎驾大典上的考验,或许您有资格说这句话,”一位官员笑道,“现在嘛……呵呵。”
众人笑起来。
“处置我,软禁我,暗害我,是不是要先问问我意见?”她指着自己鼻子,笑得慵懒,“有没有想过我不同意?”
“哦?”嗡嗡议论声中,耶律祁当先发问。
“你们刚才的争论,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她一句话石破天惊。
其余人也无心追索了,因为景横波没有下台,她拖着她巨大的裙摆,走到了台的正中。
两大国师忽然都归于平静,连之前的争端都似乎忘记。
……
“兄弟们,看这模样,以后不该有那事啊……”他问,“老头子是不是算错了?”
他的声音里满含疑惑。
人群里,那群师兄弟们难得地沉默。很久之后,伊柒才出了口长气。
他目中异彩闪烁,好半晌之后,终于吐出一口长气,抱臂坐了下来。
耶律祁似第一次看清景横波一般,再次将她上上下下,好好看了一遍。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那个动作所代表的意义……
因此,对于这群猛兽,他无比熟悉也无比防备,扪心自问,在刚才那样的情形下,他不会冒险走到任何一个燕杀士兵的身边。
只有他知道,燕杀军是怎样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虽然目前还听从耶律家族指挥,但是随着代代繁衍,当初那点血脉维系逐渐淡薄,现在耶律家族对这支军队的控制力,也早已大不如前。
和宫胤相反,他身子绷得紧紧,犹自不可置信地看着燕杀军离去的方向。
宫胤坐下了,耶律祁还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