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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颇有威严,这话一出,众人都收声,各自牵马走开。那厉却余怒未消,左右看看,只有景横波似乎武力值最低,抬手指住她鼻子,厉声道:“你!去把马牵了好好洗刷,务必洗上十遍,把你留下的肮脏味儿,都给我刷洗干净!”
“都少说几句。”那领头人道,“说到底,这是我们门中的事儿,成了,大家都有好处,该齐心协力才是,相互拆台做什么!”
“我等拭目以待。”有人冷笑接上。
“我何须和你们客气?这也不用你操心,”那厉脸色铁青,冷然道,“将来自有事实证明!”
也有人阴测测笑道:“未来的王夫殿下,慎言,慎言。瞧你这模样,看起来可真的不像传说里那位大国师啊……你这样儿,叫女王陛下怎么看得上呢?”
这群江湖汉子,崇尚武力,最看不起这种靠脸吃饭的小白脸,见他还没勾搭上女王,俨然就以王夫自居,眼神更加鄙弃。
有人低声咕哝道:“八字还没一撇呢,说得好像都成了王夫了。”
“厉。”那领头人眉头微微一挑,冷笑道,“注意你的措辞,什么陛下不陛下的?隔墙有耳!”
但这也不能阻止他的怒火,他双眉一扬,指着那马怒喝:“这马何等珍贵!是要留着我和陛下共乘的!怎么可以给这么恶心的山野女子先骑上了!”
鞭子当头,景横波身子一斜落马,看起来就像是给鞭子抽下来的。其余人都冷笑看着,那出手的白衣少年倒怔了怔,他感觉到鞭子根本没靠到这女子,怎么她就下来了?
“这马谁给她骑的?”他双眉竖起,大步过来,伸手拿过身边人的鞭子,兜头就对景横波抽下来,“这马你敢骑?给我滚下来!”
院子中那满身仙气的白衣人,姿态十足地转身之后,一眼看见景横波胯下的马,顿时脸色变了。
她眼中杀机未散,正想着如何给别人一个狠狠的惩戒,无论哪个组织想到这个主意,从上到下一个都逃不掉时,却有人冲上来,要给她惩戒了。
她可以被人嘲笑侮辱,践踏调戏,但她曾经有过的感情,曾经喜欢过的一切,不管结局怎样,那是属于她的,不容外人假想模仿,随意尝试挑战。
景横波原本半玩笑的心态,到此刻满是腾腾杀机。
宫胤那么好扮的吗!
宫胤那么好扮的吗?
侮辱她,侮辱她的感情,也侮辱……他。
这是侮辱!
她睡过席梦思,以后没得睡了,就代表弄堆烂报纸写上席梦思三个字她就真当席梦思了?
还是以为她景横波水性杨花,色欲熏心,随便阿猫阿狗扮个人就能套牢她?
她那么好上钩的吗?
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女王情史,竟然敢弄个像宫胤的人来,什么意思?美男计?
这群地底阴沟里靠吃腐肉和蛆活下的爬虫,竟然把脑筋动到了她的私事上来!
她知道怎么回事了!
然后她眼底涌出狂怒之色。
她顿住,仔仔细细看了第三眼。
然而第二眼扫过,她将要落马的身形堪堪停住。
第一眼,她又是一震,险些落下马。
景横波一瞬间心乱如麻,不知是该面对还是该躲避,然而脖子如此僵,在她下定决心之前,那人的脸容已经扑入她的眼帘。
院子中那人似摆足了架子,终于缓缓回头。
她被那衣裳那模糊身影击中,一时脑中空白,连身在何处都记不清,哪里顾得上辨认别人脸色。
景横波没有看见她身后众人脸上的讥嘲之色。
院中那人,应该早早听见了喧嚣,却并没有立即转头,仍然微微负手,似在看着远方。
她僵硬地坐在马上,走不掉,便只有面对,心中恍恍惚惚,觉得荒谬,似个梦。
她这马却因为神骏,很自然地跑在了前面,此时被后头的人堵住,根本走不掉。
阳光太烈,辨不清具体轮廓,只那一眼,便看得她通体生凉,只觉得昏眩慌乱,忍不住拨马要走。
再一眼看见那人背影,忍不住一个哆嗦。
景横波一眼看见那衣裳和式样,心一跳,下意识勒马。
院子里一色青砖地,午后阳光里明净如水,青砖上白袍委地,不染纤尘。
门下青砖缝里,幽幽开着几朵明黄的野菊,有人来应门,吱嘎一声推开门扇。
景横波跟着那群人,转过几条幽深的巷道,看见一扇枣红色的木门。
但这是古代,山明水秀无污染,哪来的雾霾?是不是和传说中永远散发着毒气的黑水泽有关?
一进入玳瑁中心区域,景横波就发现,这里的空气有点问题,呈现一种淡淡的灰霾色,闻着也不大好闻,有点像现代那世传说中的雾霾。
众人将要在城内一座小院内休息,储备食物,等待后援的到来。
这些人消息当真灵通,在路上,这批人就接到了上面的指令,表示将安排人员前来汇合,一定要追到女王,不能让女王和十三太保先联系上。
第七峰的山脚下,是玳瑁北部边镇关家川。一行人将在这里补给食物,稍事休整,然后分兵两路,一部分携带人熊和消息回报,一部分人带着景横波,趁势追寻女王踪迹。
这真是一种奇特而糟糕的格局,神似大荒的缩影。除了玳瑁,别处全无。
据说玳瑁上元城,又是一种景象。内城之内,几乎没有任何百姓居住,只留王城官员和军队,玳瑁族长已经放弃了对玳瑁全境的掌控,所有军力都用来掌控上元,王令只施行于上元城之内,军队只在上元城内,密密地守护着王宫,据说上元军队举起的刀戟,密得苍蝇都飞不进去。
由此可见,江湖势力,在这玳瑁部,已经占据了相当大的权力。王权在这里,被逼退缩至一角,苟延残喘。
跟随众人一路前驰,景横波注意到,几乎每驰十里,领头人都会停下来,路边都有人接应消息。一路上行人很多江湖打扮,但属于官府的士兵、衙役、司丁等等官家人,几乎看不见。
这么说她也不客气,娴熟地上马,马术早已练习得精熟,不会露怯。
“少说几句。”那领头人看她一眼,道,“反正也是暂时,稍后我向厉解释便好了。”
景横波眨眨眼——啥米?女王?有什么八卦吗?
众人都笑,语气中对那位“厉”,看似尊敬,实则鄙薄。
“他要留给女王坐呢,留着和女王陛下双双共乘,策马奔腾呢。”立即有人阴阳怪气地笑。
有人在坏笑,道:“大哥,这不好吧。这马是厉指名要的,都不愿意给我们碰,想必不愿意给这位坐。”
这样的马,给她骑?这么大方?其余人的马都没这个好呢。
景横波一看,那可真是一匹好马,高大神骏,油光水滑,红缨紫辔,银鞍金蹬,还是最装逼的通体白色,这种马,一般都是帝歌哥儿最喜欢用的,用来装逼耍帅泡妞踏青之必备法宝。蓝天之下,碧草之上,白马飞鬃,红袍狂舞,驰向那群两眼冒心心的傻妞儿,该是多么的高大上。好比现代那世,高富帅必备拉风跑车,方便勾搭绿茶婊一样。
一路下山,在山坳处取了马,但没人愿意和她共乘,那领头人便道:“把给厉的马,先让她骑吧。回头到了镇上,再买一匹给她。”
不过也好,安全了。
景横波模模脸,心想老不死只愁整人不狠,给她的东西,肯定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白癜风吧?”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齐齐退后一步,她身边留下安全距离。
原本对她很有兴趣的男人们,顿时兴致大减,长得再美,对着这样恶心如蛇的皮肤,也没了胃口。
更要命的是,这黄黄白白,似乎也延续到了身上,颈项上,也有这样的痕迹。
说似乎,是因为,那张脸,如白癜风一般,一块黄一块白,斑驳似掉落的墙皮,那样可怕近乎恶心的肌肤,让人不敢多看一眼,谁还在意她眉眼如何?
这姑娘,要说眉目也似乎怪好看的,只是这皮肤怎么……
景横波早已跑到人群中去了,有好些人等着她的亮相,结果她老人家脸一抬,众人顿时神情精彩。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啊!”那家伙一把捂住**,“好像有蛇咬我,哎哟!”
“对啊没脸!这么快就出来了,到底行不行啊?”景横波笑。
“瞧这丫头,有点傻啊。”跟在她身后的人笑道,“这蛇还有脸?”
“我最讨厌蛇了。”景横波一边走一边大骂,“狐媚脸,水蛇腰,不男不女,狡猾无耻,天底下最恶心的东西!”
“水蛇有什么好怕的。大惊小怪。”监视她的人嘀咕,“走吧。”
那股准备踢她**的劲风,正顺着水面翻翻滚滚一线而逝,看上去真如一条大水蛇一般。
“有水蛇。”景横波颤声指着水面。
“怎么回事?”监视她的人被惊动,直起身子询问。
“唰”一下,一股大力从**后面传来,她早有准备,一个驴打滚翻到一边。
景横波毫不犹豫就将药丸吞下肚,低声道:“喂,问个问题,刚才,你和询如,谁把谁睡了?”
景横波捞起蜡丸,捏碎,耳边传来紫微上人细细的声音,“吃了,七天之内,你皮肤白天会发生变化,晚上回复正常。嘿嘿嘿嘿,解药没有,敢不敢吃?”
监视她的人,靠着树谈笑风生,对那阵风和此刻她面前的变化,毫无所觉。
头顶忽然有风声,风里有淡淡香气,这香气有点熟悉,她眼睛一亮。一垂头,就看见面前浅浅的水流底部,忽然多了一个蜡丸。
她慢腾腾挪去洗脸,身后有人跟随监视。她用眼神寻找,看有什么工具,可以让她快速改变一下容貌。但这小河边只有落叶泥土,连块石头都找不到。
这也正是景横波发愁的问题,脸上的血总是要洗掉的,这张脸太出众,一定会惹祸。就是现在,队伍中已经有几个人,盯着她过于火爆的身材,眼神发邪了。她倒不怕他们发邪,却不希望计划失败。这是个出其不意了解玳瑁势力,并对其打击的好机会,她不想失去。
走到快下山的地方,有水源,那群人催她去洗脸。
哦,还有三门之一,看样子还占主导地位。
一群人为分人熊吵嚷了半天,倒是那领头的,神态超月兑不参与。面上始终带着一种“这点小事有什么好争的,大头还在后头呢”的神情。景横波听见他和他身边几人道:“人熊咱们就不争了,门主说卖给老华一个人情。但后头女王的事情,他可抢不去。”
哦,原来不是一个组织的,是大小几个组织联手。
又有人表示,虽然这是你们帮主需要的东西,我们是从旁襄助,但毕竟是出了力,人熊心和皮肉拿去入了药,其余部分是不是咱们也该分些。
哦,来自七帮之一的某个帮。
她跟随着这些人下山。看得出来,这些人应该出身于玳瑁某个比较得意的势力之内,他们脸上没有被压迫者惯有的不安和警惕,神情自如,步态放纵,高声大气,一开始还顾忌着领头者的要求,放低声音以免被她这外人听见,但这些人终究没把她当回事,渐渐声音又大了起来,她听见他们中有人热切地讨论,等人熊送回去,该如何向帮主讨赏。
……
那边纷纷夸赞领头人的睿智,景横波低头,慢慢笑了笑。
“你们懂什么?”那领头人低声呵斥,“听说景横波心很软,对百姓一向假仁假义,我们这种身份可能会引起她警惕。要想接近她,自然有个平民熟人比较好办。”
有几个人把那领头人拉到一边窃窃私语,她听出是在质疑,为什么要带着这个猎户女儿?
景横波低头,笑而不语。她知道这些人不会真的去送银子,八成是去查探一下真实情况,但只要这人真的到了主峰,没可能不被整天窜来窜去的七杀发现。七个逗比也许猜不出什么,但英白裴枢可是出名的牛人,他们很容易就能模出线索,跟过来的。
她的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那些人对她最后的怀疑也打消。她报上半山山居的地址,反正主峰那里,确实有散住一些猎户。领头人示意一个少年,“去给这姑娘家里送点银子。”说着使了个眼色。
“那好吧。”景横波答应得似乎还是不情不愿,满脸充满对远离家门的不安,但又满是对眼前这些拿刀佩剑的人的畏惧。
“我们可以派人去你家,先送点银子。”那人不耐烦地打断她,心中倒是了这个“猎户女儿”,她的所有犹豫和要求,都很符合常情。
“那……”她犹豫着道,“要和你们走很久吧?可我家里爹娘没得吃……”
“这个无妨,我们可以给你酬劳。”那汉子道,“我们虽然是来找她的,但是之前没有见过,怕她不信我们,所以带上你,你和她熟,到时候打招呼方便些。”
可不能答应得太爽快,人家会起疑的。
“可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啊……”景横波为难地道,“而且我还要采药换钱……”
一直按住刀柄的人,将手慢慢收了回去,端详着她,道:“我们是你那位的,进山是来找她的,既然她已经走了,你能不能帮我们带个路,追去找她?”
“熟,很熟。那位美人经常下山,还和我一起打过猎,有时候还住在我家,她很喜欢我呢。”
等待回答的人觉得似乎听见了磨牙声,诧异地对景横波看,却迎上了景横波的笑脸。
还解毒,毒早就解掉了吧?要么就是始终没解完,你丫的吊着这事要玩我!
还加分,姐早该满了七十分了!
景横波险些破口大骂——最后一道你妹啊!你丫的说最后一道说了多少遍了?
景横波正要回答,忽听耳边声音细细地道:“最后一道题目哦,好好玩玩这些玳瑁势力,做得好给你加分,解毒!”
“你和那女人熟不熟?”当先问话的男子眼神闪动,问她。
“闭嘴。”当先问话的人暴烈地呵斥一句,其余人不再做声。
果然那些人脸色更加凝重,有人冷哼一声道:“就知道她在七峰山停留那么久,一定别有目的。还有十三太保……果然从来都不安分!”
景横波不能确定这些人到底属于哪家势力,但她见过十三太保的衣裳标记,只能确定这些人不属于十三太保组织。这样可以避免穿帮,外加祸水东引。
“我住在半山,看他们下山,一边走一边讲,说要找什么十三太保……”
一群人都围拢来,神情关注,有人问道:“可知道去玳瑁找谁?”
“我出来之前,她就下山啦。”景横波道,“带着好多人,说要去玳瑁呢。”
“走了?”
“走了啊。”景横波眨眨眼。
那汉子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对自己滔滔不绝的吹捧,“不用说这么多,她现在在哪里?”
“有啊,”她天真无邪地道,“前阵子来了好多人,住在半山,还有一位好美的,哇,她可真是美貌绝伦,风采无双,美得惊天动地,河水倒流……”
哟,是找她的。
景横波埋下的脸,眼中光芒一闪。
“比如……一些很神奇的人,会飞来飞去,或者,最近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女子,嗯,她应该很美。”
“什么人?”景横波一脸很配合的茫然。
那人又嗯了一声,忽然道:“你住在主峰,可曾遇见过什么人?”
“我爹爹打猎摔断了腿,家里快断粮了,听说第七峰名贵草药多,我带了干粮,出来好多天了……”她低头状似抽噎,顺手把粘在脸上的血胡乱擦擦,一张脸更加地让人看不出本来面目。
“你一个单身女子,跑这么远?”那人手搁在刀柄上,眼神怀疑。
主峰是第三峰,离此地山路距离只怕还有二百里。
“我家住在主峰。”她低声道。
景横波看出那家伙探究的眼神,心中冷笑一声,送回去?查出底细然后杀人灭口吗?
她这么识趣,那人眼中杀机微减,嗯了一声道:“你倒挺懂事……你住在哪里,要么我们送你回去?”
“是啊……”她怯生生地道,“我是这附近的猎户家的女儿,出来采药不遇见了野人,多谢各位壮士相救……”
再说她也想知道,玳瑁本地势力,一向和七峰山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为什么忽然闯进了第七峰,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景横波思考了一秒,决定不现在发作,她现在好饿,体力不支,这群人足有二三十人,武功都不低,她不想轻举妄动。
这时却有人发现她了,一个高大汉子走过来,漫不经心看她一眼,道:“你是这七峰山的人?”
她觉得牙很痒。
景横波看看地上牛肉,已经被血染红,不能吃了。
那群人还在欢呼,庆祝着追踪野人三天,终于猎杀成功。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到七峰山来撒野?到她景大女王面前来撒野?
景横波手撑着地,冷冷笑了一下。
这些人出箭围杀野人,根本就没顾忌到野人身前,还有个无辜的人,他们的眼里,只看得见野人,看不见别人的性命。
刚才如果不是她这段日子,被紫微上人操练,锻炼出极佳的应变和反应能力,如果换成半年前的她,已经被射成刺猬。
景横波慢慢坐起身,低头一看,月复部的衣裳已经被箭头割裂。
四面响起欢呼之声,无数人影从山林中蹿出来,大多手持弓箭。这些人身法轻捷,武功都不低,他们奔向摇摇晃晃倒下的野人,没有一个人多看景横波一眼,有人从她头顶跃过,有人踩着了她的胳膊,还有人骂一声“碍事的东西!”将她踢了踢。
噗噗声里,无数热血溅出,洒了她一脸一身,腥气令她空空的胃一阵痉挛,几乎要吐出来。
“唰唰唰”,眼前数十道乌光,横曳长空,擦着她肚月复掠过,她甚至感到肚子上一凉,随即她便听见夺夺入肉闷声连响,和野人响彻长空的狂号。
这声音太熟悉,她暗叫不好,踢出的脚硬生生收回,啪地向地下一倒。
她可不愿意被一只不知算人还是算兽的东西袭胸,身子后仰,正准备一脚踢上野人不安分的手,忽然听见头顶风声咻咻连响。
话说回来,似乎这样也很正常……
她哭笑不得,难道野人也和人类一样,也有这方面的需求?对女人特别感兴趣?
景横波一怔,她在这野人眼里,看见了以往一种很熟悉的眼神——。
谁知道那野人毛茸茸的手臂一擦,不知擦着她哪儿,蓦然眼睛一亮,喉咙里呼呼有声,牛肉也不要了,劈手来抓她。
她原想骗野人低头抢牛肉,顺便一刀劈开它天灵,那是它要害之处,其中如果生成骨珍珠,更是炼药的好东西。
听说这东西有人性,欺软怕硬,她故作慌张,手一抖,牛肉落地。
是她运气好,出谷后才碰到野人,当然,这野人运气马上就要不好了。
此刻想来,紫微上人是有心让野人来考验她的,但这东西狡猾多智,来去如风,连紫微上人也不能确定野人会不会出现。
之前她就听过这东西的恶名,是七峰山中最为难缠的几种生物之一,有人的狡诈,也有兽的凶猛,她之前一直担心在雪谷时,将会遭遇野人,如果遇上耶律祁伤势未愈,她又能力不足的时候,这东西会很要命,这才称得上雪谷的考验。谁知道一直到她破阵,野人都没出现。
她不惊反喜——这是第七峰才有的雪山野人!
她一怔,头一抬正看见一张巨大的狰狞的脸,脸上依稀生着人的五官,却鼻歪嘴斜,十分丑陋,还长满白毛,龇着发黄的伸出唇外的獠牙,那东西眼神很恶,暮色中精光闪闪。
那东西手臂一长,格格一声响,那生满白毛的长臂竟然伸长一截,还转了一个弯,探向她胸前。
她才不给,身子一转,已经轻轻松松避过。
那东西没撞着她,立即伸手来抓她手中牛肉。
借着这一退之势,她向后稍闪,并不打算逃离,有心试试自己的本事,来擒下这东西。
那速度果然惊人,她竟然被对方冲来时卷起的风,卷得向后一退。
果然下一刻,一声闷吼,一道白影一闪,猛地撞向她怀中。
牛肉拿出来,一股奇香,不知道这肉用什么香料制的,味道特别浓郁。景横波一怔,暗叫不好。
景横波看了一会,觉得发晕,才想起自己很饿很饿,赶紧拿出耶律祁给的牛肉要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渐渐地,山林深处,又多了许多晃动的身影,从她所在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只是都很远,如果能力不够,只会觉得那是穿过山林的风声。
她站定,寻找到一个有利地形,准备和这玩意拼一拼。树丛摇动越发厉害,深绿的灌木哗啦啦摇曳出一片连绵的光影,光影里白色的影子如电飞闪,刚才还在远处,忽然就到了近前,到了近前又一闪,忽然又去了左边。那种速度看久了,让人眼花,只觉得视野里一片片绿又一片片白,而暮色渐渐沉降,如混沌搅合在其中。
透过深绿的树荫,隐约可以看见白影一闪,白影很大,远超人类,她眼神一闪,直觉这不是个好东西。
大山里迷路是很糟糕的事儿,但还有更糟糕的事儿。她听见旁边树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所以,一不,她迷路了。
她这才想起,这里是第七峰,山脚已经靠近玳瑁中心上元城,离她居住的主峰已经有数百里路程,之前她从未来过,连七杀他们都因为路远,很少来这里。
她一边盘算一边走,走了一阵忽然抬头,才发觉眼前树木重重叠叠,山势连绵峻崖处处,但似乎已经找不到路。
玳瑁那批大佬应该等急了吧,也该大家见个面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帮耶律祁的忙。他的势力既然在玳瑁,出了问题,自然和三门四盟七大帮之流有关。
景横波一边走一边思考,觉得自己在七峰山呆了也够久,考试卷做了一大堆,体内的毒已经好久没发作,看样子紫微上人已经给她解了,只是坑爹地不告诉她,想忽悠她继续被他玩罢了。既然这样,不如早点回去,整合英白裴枢那批人,一起下山玩去吧。
她注意了鲜于庆的衣裳马匹,看得出来,虽然鲜于庆确实赶路很急,但并没有太多风尘仆仆之色,说明他没有跑太远的路,换句话说,耶律祁的潜在势力,就在玳瑁部附近。
耶律祁应该有自己的力量,她猜得出,只是如今看来怕是不大好,能让耶律祁这样从容的人,这么急若星火地赶回去,必定不是小事。
景横波只得叹了口气,看他怒龙般驰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从来都是这样,他没谢过她在谷中的护持,但他给的,也从不奢望回报或感谢。
她的话声淹没在一片蹄声里,她只看见他向后摆了摆手,给得自然,走得潇洒。
景横波下意识接在手里,又要抛还,急急道:“我出了谷,什么吃的没有?倒是你马上要赶路,赶紧先吃点不然支持不住……”
鲜于庆掏出干粮,看看耶律祁气色,看出他处于饥饿状态,想也不想便递了过来,耶律祁接过,顺手抛给了景横波。
耶律祁上马时忽然想起什么,问鲜于庆:“身上可有干粮?”
鲜于庆牵来马,这里有一条道可以直通山下。
“走吧。”
他的目光绵长,转身却转得干净利落。
似是看出她的避让,他不过微微一笑,从容转身。
怎么做似乎都不大对,他眼神牵念绵密,似秋日的雨,想要罩了她整个天地。她便纵将衣襟飞扬挡住目光,也不能阻止衣角沾了他的幽幽香气。
她也知道,耶律祁对她语气越来越自然亲切,说起来,这也是因为一路相伴,相互扶持,已经可以算得上生死之交的缘故,她却越来越觉得不安。
这误会,不大好……
景横波想让,又没快得过他,只得点头,忽然又觉得这场景似乎有点不对,一眼瞟见鲜于庆表情奇怪,才想起来,这口气,这场景,似乎像远行的丈夫叮嘱守家的妻……
“询如在这里我很放心,回头我会来接她,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他抬手给她取下鬓边一丝草屑,“你不要急着离开,先找紫微上人给你调养一下,这雪谷寒气虽然有助于你练功,但其实很伤身体,你又整天在外面,体内可能积蓄了很多寒气,记得先把寒气拔除再下山。还有,要三门四盟七大帮的人,这里离他们势力所在地近,难保不会把手伸过来。”
景横波汗颜,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了。
“我也没打算带你去,”他从容地道,“事情有点麻烦,我希望你在七峰山好好修炼。或者紫微马上就会赶你出山,那你也是和英白他们在一起比较安全。”
和太聪明的人打交道真是让人尴尬啊尴尬。
景横波只能继续干笑。
半晌耶律祁温柔地道:“这么怕我邀请你一起走么?”
他的眼神太通透,所有的思都无所遁形。
她的笑声,在耶律祁凝视下越笑越干,最后终于笑不出了。
景横波立即道:“啊那你去忙吧。询如姐你带走不?你要是来不及带走,留在七峰山我也能帮你照顾好的,放心吧啊哈哈……呃。”
果然不一会儿,耶律祁过来道:“我这边出了点事儿……”
景横波看似不在意,眼角却瞄着那边,看这样子,耶律祁似乎有了麻烦。
和兴是玳瑁部仅次于上元的大城,也是第二重要的堂口,那里出了问题,自然是大事。这个借口也足够让耶律祁立即回归。回归之后他免不了要回总坛,鲜于庆打得就是这个主意,既然那位假冒者不介意先生回归,他当然要把正牌主子先请回去。免得鹊巢鸠占久了,真变成了别人的。
鲜于庆自然不能和耶律祁说,穆先生被人抢着做了,只道和兴城的堂口有麻烦,似乎出现了内奸。
耶律祁苦笑一声,注意力只好转回到鲜于庆身上,听鲜于庆说了几句,脸色微微一沉。
景横波立即哼着歌儿走开去,耶律祁想说一句“无妨”都没来得及。
鲜于庆气喘吁吁停住,一边行礼一边急声道:“先生,请速速回去,那边……”他看了一眼景横波,神色有点犹豫。
果然耶律祁问:“鲜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看耶律祁的神色,是认识的。
耶律祁刚刚奔出几步,就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得凝重,景横波看见前方烟尘里,有几人快步奔来,江湖人士打扮,神情急切。
命都不长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她询如一定可以的。
最好凶猛、干脆、不打折扣地,睡了他。
并且觉得应该借这个事给紫微老不死一个教训。
景横波深以为然。
“走!”耶律祁一把揽起她向外奔,景横波不住回头,耶律祁很干脆地道,“不用担心询如,这世上没有她搞不定的事儿!”
谷口阵破了。
头顶雷声真的轰隆隆不绝,景横波转头一看,眼前景物大变,现出崎岖的山路和不同的景物,一股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
两个女人默不作声,一个拖人一个堵门,身边耶律祁的表情,已经言语难以形容……
景横波真觉得似有雷劈了下来,她一边忙着目瞪口呆,一边还晓得手一挥,迅速搬过一旁的大石头,准备帮询如挡死雪屋,忽然雪屋里飞出一件内衣,她急忙凌空接住,远远地抛出千里之外,然后忙忙碌碌搬石头堵住雪屋,连屋顶上都压了一块。
因为耶律询如一边狼扑紫微上人,一边顺脚踢过一块石头挡住了雪屋……
后面她就看不到了。
她看见紫微上人有点浑浑噩噩,好像想挣扎,耶律询如一个狼扑,扑到他身上压住了他……
她看见耶律询如毫不客气地把他撕破的袍子扔了。
她看见紫微上人被拖进去时,拖拖拽拽的袍子挂住一块石头上,哧啦一声撕裂了。
景横波也如被雷劈了——她目瞪口呆地看见耶律询如,以一种她不能有蛮力,硬生生将发痴状态的紫微上人,拖进了她的雪屋……
快滚!
耶律询如一边拖着紫微上人,一边头也不回对景横波的方向挥手。
紫微上人如被雷劈一般怔住,竟然呆呆的不知反抗,被耶律询如往雪地里拖。
她抱得如此用力,似要将这个男人,揉进自己的怀里。
耶律询如反手一把抱住了他!
手伸到一半,看见耶律询如的脸,似忽然惊醒,一顿。
上头忽然紫影一闪,人影电射而下,“啪。”一声,耶律询如脖间刀被击飞,那人影飞掠而来,伸手来抱她,凄声道:“平然!”
她和耶律祁双双冲,但此时都饿了太久,身虚腿软,耶律询如的位置和两人又有距离,眼看就要援救不及。
景横波大惊——玩真的啊!